“这可怎么办才好呢?”英王妃怅然若失的坐了下来,手里抓着茶盏,骨节上边都有些发白,自己的铉儿会有危险,怎么办才好?
当今之计,只有不与柳府结亲,可是乔景铉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向柳府退亲。除非……英王妃将茶盏搁到了桌子上,曾经在高府有过的那种想法忽然又浮现在心头。
除非那柳家十小姐德行有亏,自己才好提出中止婚约,也能让铉儿明白她不是合适自己的人。英王妃捏着茶盏盖子,心中不住的思量,究竟该用什么法子会好一点?眼睛转了又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才咬咬牙将身后的贴身妈妈喊了过来:“妈妈,你叫你家里那个过来,我有事情让他去办。”
那贴身妈妈见着英王妃脸色凝重,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朝英王妃匆匆行了一礼,赶紧飞着一双脚儿跑了出去,宝珠在旁边见了英王妃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是担心:“王妃,事情切勿多想,想过了自己便更难受了。”
英王妃伸手拍了拍宝珠:“还是你最懂我,只是这些事情我不能不想,一想心里头就膈应得慌,总要解决了那些事情才好。”
解决事情?宝珠心里一凛,看起来王妃是准备向柳家十小姐下手了?她到底想做什么?宝珠面前浮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来,她也见过这位柳家十小姐几次了,瞧着便长得跟水葱儿一般俊俏,只是世子爷最近频频出事,又得了那样一个八字不合的批文,由不得王妃心中不欢喜她。
宝珠站在那边,默默无语,只希望英王妃的手段不要太厉害了些,毕竟柳太傅也是朝堂大员,真将事情闹僵了,也不好办呢。
这十二月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街上的行人穿的全是大毛衣裳,家里再穷些的人,也穿上了厚厚的棉袍。寒风呼啸而过,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末子,铺天盖地的在空中飞舞,眼见着屋檐下边结了长长的冰棱,闪闪的发亮。
皇宫的御苑里有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和暖的阳光照在那银色的地上,显出了一点点黄?色的底子。徐玟琛身上披着一件水貂皮的大氅,身后跟着几个人往御苑那边走了过去,鞋子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作响。
管理御苑的官员见二皇子殿下过来,点头哈腰的将他迎了进去:“二殿下,竟然怎么就过来了?”
徐玟琛白了他一眼:“本皇子今日想来看看御苑里的珍禽异兽,不行?”
“可以,可以。”那官员额头上流下汗来,赶紧将徐玟琛引到了前边屋子:“二皇子殿下想要看什么,下官这就让人去牵了过来。”
徐玟琛坐在那里,旁边的人已经将热茶捧了上去,他将茶盏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吹了一口,那腾腾的热气便偏着向一旁去了:“给我牵一只豹子,一只老虎过来瞧瞧。”
“是。”那官员赶紧走了出去安排,心中十分犹豫,为何徐玟琛今日对这猛兽如此感兴趣。只是人家是皇子,说出话来自己只有听着的份儿,如何能质疑?只能赶紧去呼唤那兽奴牵了几只老虎豹子出来。
屋子里边有一个大铁笼,约有两人高,兽奴牵着两只老虎与一头豹子走进了大笼子里边。徐玟琛看了看那老虎与豹子,赞了一声:“果然威武。”
老虎是斑纹猛虎,身上有一道道黑色的斑纹,额头上有威武霸气的一个王字,张开血盆大口,便能见着那雪白的牙齿。而那只豹子更是引人注目,它通体黝黑,没有一根杂毛,油滑水光,一双眼睛绿幽幽的,就如夜间的鬼火。
兽奴开始指挥着老虎与豹子进行各种表演,在兽奴的鞭子指挥下,老虎竟然做出了各种姿势:作揖、跪拜、还有慵懒的躺在地上,拿着爪子不住的挠着自己的肚皮,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豹子也不甘示弱,沿着铁笼子立了起来,不住的翻滚着,显得分外可爱,似乎它已经不是一只猛兽,而是家中温顺的猫咪一般。
徐玟琛看了不住的点头:“能驯服到这地步,也算不错了。”
那官员陪着笑道:“可不是这样?我们御苑里边还有十多只猛兽要牵了去供后日的册封大典呢,不驯服了放出去咬人怎么行?”
徐玟琛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来:“还会有猛兽去参加册封大典?”
“那是自然。”那官员笑道:“太子殿下以后是要承继大统的,也就是未来的天子,他被册封乃是天下之大事,百兽来朝,也算是个喜庆。猛兽在册封仪式上出现,不是一件稀罕事儿了,皇上登基、册封皇后这些事情,都会用得上我们御苑里的猛兽呢。”
“原来是这样。”徐玟琛笑道:“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往前边走了几步:“带我去看看孔雀,本皇子好久未曾见得开屏的孔雀了。”
那官员半弯着腰将徐玟琛领到了喂养鸟类的地方,仙鹤孔雀都在一个园子里,只是上空结着细细的额绳网,让那些鸟儿没得地方飞出去。仙鹤在水池中央的太湖石上憩息,长长的喙梳理着自己洁白的羽毛,那边几只孔雀正在雪地上漫步,不住的在啄食着地面,不知道在吃什么东西。
“快些将那块绸布儿拿出来。”那官员朝几个兽奴喊了一声,有两个人推着一个木头架子出来,上边挂着一块五颜六色的绸缎,两人拿着绸缎一角使劲的挥动,沮洳一幅画儿般,格外优美。
有两只孔雀偏了偏小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不断飘晃的绸缎,忽然间,抖了抖身子,那长长的尾翎便如一把扇子展开了,蓝绿色的羽毛里有着华丽的花纹,看得众人都呆住了:“果然美丽,比前边这绸缎美多了!”
两只孔雀骄傲的迈着步子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这才慢慢的将尾巴收了起来,徐玟琛看得高兴,转脸问那官员道:“为何这孔雀见着绸缎就开屏了?”
“二皇子殿下,这孔雀嫉妒心理很强,不能见着比它长得美的,所以看见绸缎飘飘,自然便会开屏了。”那官员提起驯养珍禽异兽,很是眉飞色舞:“像刚刚那些猛兽,驯养得很是温驯,可毕竟身上还是有野性,那都是它的本性,难改嘞!”
“原来如此。”徐玟琛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夜幕瞧瞧降临了,这冬日的夜晚,天空却异常的蓝,上边有着明亮的星子,正在不住的闪烁,月亮是个半圆,就如半面妆的美人,正娇滴滴的从云彩中露出它的明艳。
二皇子府的书房里,灯光明亮,屋子里边满满登登的坐了一屋子人。徐玟琛坐在中间,旁边站着两个贴身护卫,他扫视了众人一眼:“今日咱们再一起来将这事情商议一番。”
“可不是?后日便是册封大典了,怎么样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动手,若是没把握时机,过了这个村,便没了这个店!”王尚书急急忙忙的接腔了,他女儿是徐玟琛的王妃,若是将徐玟琛扶上去,那他可是国丈爷了。
徐玟琛的左首,坐着萧国公,他浓密的眉毛皱在了一处:“咱们布下三处伏击,一定要一击得中!”他望了望嚟硌巴,朝他微微一笑:“三王子,后日还请你尽心尽力了。”
嚟硌巴坐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他银色的耳环在不住的闪亮:“我自然知道,不用萧国公提醒。”
后日是三皇子徐炆玔的册封大典,徐玟琛书房的灯光几乎是点了个通宵,一点点暖黄?色的灯光从窗纱上映了出来,屋子里边不时有人慢慢走了出来,走路几乎毫无声息,没有干扰到四周的宁静。只有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时,脚步很是沉重,踩得那些雪不住的脆响,刺着人的耳朵。
“三王子,怎么才回来?”曼青听着屋子外边有响动,赶紧打开门去,见着外边有一个高大的人影,银色的耳环在不住的晃动。
“小青。”嚟硌巴望着曼青亮晶晶的眼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曼青赶紧从屋子里头给他递上了一个手笼:“三王子,你先暖暖手儿。”
嚟硌巴感激的看了曼青一眼,脸上全是羞涩的神色:“曼青,我能不能进你屋子坐坐?”
“啊?”曼青没提防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脸上瞬间便通红一片。她低下头去,悄声道:“三王子,有什么话,便到外边说好了。”
嚟硌巴撇了撇嘴:“你们汉人就是规矩多。小青,我喜欢你。”
曼青唬了一跳,用手将嚟硌巴往他屋子推:“三王子,你别拿小青开玩笑了,你身份高贵,可不是小青能配得上的。”
“有什么配不上的?”嚟硌巴鼓着眼睛望向曼青,有几分不高兴:“我喜欢你,你若是喜欢我,那咱们便可以成亲,还用说什么配不配得上?”
曼青心里直发颤,转身走进了屋子,将屋子门给关上:“三王子,这不是你说了喜欢就可以的,还有不少的事情不是仅仅喜欢就够的,你赶紧回屋子歇息罢,天色都这么晚了。”
嚟硌巴冲到曼青屋子门口,趴在她门板上小声说道:“后日我便要去帮着那二皇子殿下扰乱那个册封大典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
曼青本是将身子靠在那门板上边,正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听到嚟硌巴这般说,猛的一惊,想到了后日这个重大的日子来。后日,三皇子就要正式成为太子,而那二皇子势必会要下手了,究竟鹿死谁手?
二皇子不能成功,他只能是死路一条!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日家里被抄的情景,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一片,拿着刀枪的军士把守这大门,奶妈抱着她东躲西藏,最后将她从狗洞里塞了出去……想到这里,眼泪珠子慢慢的低落了下来,落在手背上,凉冰冰的一片。曼青咬了咬牙,蓦然转身将门打开:“三王子,那你打算帮他?”
眼前如有两点寒星闪过,嚟硌巴心中一热,伸手捉住了曼青的肩膀:“我在二皇子府上呆了快一年,他好饭好菜的招待着我,将我视为上宾,难道我还能背叛他?”
曼青没有出声,两道眉毛紧紧的皱在了一处,她有些愤怒的望着嚟硌巴:“三王子,莫非你以为徐玟琛能敌得过三皇子殿下的手下?你光看乔世子与那柳五公子便知道了,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英亲王府、柳太傅府,还有那么多大臣都支持他,毕竟他是乔皇后的儿子,那可是中宫嫡子。”
嚟硌巴脸色沉了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至于到最后去背叛他!”
“什么叫背叛?”曼青忽然间便牙尖齿利起来:“他说帮你打回鞑靼去,可也要他有这个本事!兵败身死,你找谁去帮你打回鞑靼?更何况,万一你遇着什么不测……”曼青的脸色发白,紧张的望着嚟硌巴:“三王子,你有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况且还是押在必败的那一方!”
“你……”嚟硌巴忽然之间泄了气,曼青说的似乎没错,他想来想去,徐玟琛真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虽然今晚他神秘兮兮的说会有三处伏击,可却都没有明说是哪三处。徐玟琛很狡猾,似乎怕其中有内奸,这三处伏击都是分别找人说的。
只是,他竟然也算一处伏击,嚟硌巴想想都觉得徐玟琛实在有些轻敌了。
徐玟琛已经打通了关节将嚟硌巴安和几个手下插在异族朝贺的来宾中,就等着徐炆玔经过他身边时拔刀伏击。可嚟硌巴认为,徐炆玔肯定会有人保护,而且保护的人绝对是乔世子柳五公子那样的高手,自己要与他们作对,无异于自寻死路。
“三王子,小青希望你能好好的,你可要想清楚。”曼青见嚟硌巴在游移不定,索性给他添上最后一把柴火:“二皇子不是个好人,心机极重。他此时答应了你,焉知以后他会不会反悔?三王子,你可别给旁人帮了忙,最后要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嚟硌巴全身一震,望了望曼青,口中喃喃道:“兔死狗烹?”
“是。”曼青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大陈有句老话儿,狡兔死,走狗烹。没有了猎物,这猎狗便不需要了。同样,若是万一得手,他不一定还会帮你,若是狠心的,怕你将这事情大肆宣扬,将你谋害了也未必不可。”
“怎么可能?我帮了他,自然是他朋友。”嚟硌巴笑了笑,将垂到耳朵边上的小辫子拨了回去:“小青你想得太多了。”
曼青“呼哧呼哧”直喘气,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三王子,我告诉你一件事儿,你自己来看看徐玟琛究竟是一个什么人。”
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案在曼青口中娓娓而出,尽管她已经说得简单了些,可嚟硌巴听了还是不免动容:“那萧贵妃竟然这般无赖?即算是那明妃得宠,可也不该算计她的家人!”
“萧贵妃便是二皇子的母亲,她这般心思歹毒,她那儿子也一样。”曼青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徐玟琛是什么好人?”
“为何你知道得这般清楚?”嚟硌巴见着曼青眼中泪光闪闪,不由得心中一惊:“你是不是那方知府家中的遗孤?”
“是。”曼青昂起头来,索性承认下来:“那日我的奶妈将我从狗洞推出,她自己拼死跳墙过来将我抱到了柳太傅府中,我在柳府长大,在那里做了十多年的丫鬟。”
“难怪你认识那位柳家小姐!”嚟硌巴感叹了一声:“那你为何又来而皇子府做丫鬟了?”
“我就是想来替家人报仇,这才来到二皇子府上。”曼青一双寒星般的眼睛盯住了嚟硌巴:“你不是说喜欢我?那你能不能为了我,不与那二皇子同流合污?”
一阵芬芳似乎从鼻子底下飘荡了起来,嚟硌巴见着曼青盼望的眼睛,只觉心都软了几分。他想了又想,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就听你的,明日我们去找乔世子说这件事情。”
第二日天色放晴,已经不再飘雪,一轮和暖的太阳挂在天空,旁边还不住有白云飘过。屋檐下的冰凌却没有解冻的迹象,依旧是长长的一条在那里,瞧着让人便觉得寒冷刺骨。
“这天气,恐怕还得有几天晴。”有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想到早两日下大雪,今日却停了。”
“那是咱们大陈太子殿下的福气。”有人笑眯眯的点着头:“明日不是要册封大典了?老太爷自然要作美。”
乔景铉与柳明卿骑了马从京城的大街上穿过,正准备去皇宫里面见徐炆玔,忽然间就听后边有马蹄声传了过来,还伴随着郭庆云兴高采烈的喊叫之声:“表哥,柳小五,你们快停下来,我有了不得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回头一看,郭庆云戴了一个昭君套,就如一个大头娃娃般,身上披了一件大红斗篷,正飞快的奔了过来。乔景铉望了柳明卿一眼,哈哈大笑:“明卿,你又要耳朵不得安静了。”
柳明卿静静的看着郭庆云追了上来,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自从那日在英亲王府与她将事情摊开了说以后,他越发觉得郭庆云很可爱,一点都不讨厌她,反而有时候还巴望着想见到她。
“表哥,柳小五,我方才得了个信儿!”郭庆云得意的望了乔景铉一眼:“刚刚曼青摸到镇国将军府上去了!”
“曼青,去你家?”柳明卿有几分惊讶:“是不是那嚟……”
“嘘,小声,咱们去僻静角落里说话!”郭庆云将柳明卿的手拉了拉:“别让人听到了!”
三个人策马前行,不多时便见着了那道红色的宫墙。找了块空地停住了马,往旁边打量了一番,不见有异常的情况,郭庆云这才眉飞色舞起来:“那嚟硌巴送信儿过来了,果然二皇子准备明日出手!”
“这还用说?”乔景铉笑着摇了摇头:“不说我们也知道。”
郭庆云蓦然便泄了气,嘟囔着嘴道:“嚟硌巴说有三处伏击呢!”
“三处伏击?”乔景铉的神色有几分紧张:“哪三处?”
“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晓得他自己会带着手下混在异族朝贺的来宾里边,等着三皇子殿下过去就动手!”郭庆云见乔景铉渐渐的露出了关切的神色,心中这才高兴了起来:“我说了吧,你肯定只在防着王尚书调度兵马,没有防到别的。”
“我已经知道他肯定会将那嚟硌巴派上用场的,但是有三处伏击,究竟还有哪一处,那可要仔细盘查一番。”乔景铉点了点头:“这倒真是值得注意。”
瞧着郭庆云洋洋得意的模样,乔景铉拍了拍她的肩膀:“小九,那嚟硌巴既然愿意告诉我们二皇子的计划,那他自然也是愿意到咱们这边来的,对不对?”
“那自然是,有曼青在,不怕他不乖乖的跟着咱们来!”郭庆云哈哈大笑着:“曼青就是一条鲜美的肥鱼,嚟硌巴就是一只野猫。”
“咱们进宫去,明卿。”乔景铉朝柳明卿眨了眨眼:“咱们总得要让我表兄心安才是。”
两人飞奔着进了皇宫,徐炆玔正坐在文心殿里,一副心上心下的模样,见乔景铉与柳明卿进来,赶紧换了一副镇静的模样。
“表兄。”乔景铉朝徐炆玔行了一礼:“你传我们两人进宫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明日册封大典之事,”徐炆玔望了乔景铉一眼:“你们可都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
“三殿下,你尽管放心,我与乔世子两人这一个月都在忙着这件事情。”柳明卿望了徐炆玔一眼,这身在帝王家真不知道是祸还是福,为了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亲兄弟反目成仇,争了个你死我活。
“一切都不能有半点闪失!”徐炆玔谆谆叮嘱:“可别让我那二哥钻了空挡。”
明日,只要自己接过东宫的大印,这大陈江山就稳稳是他的了。徐炆玔只要一想到这个,就雀跃不已,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他担心自己不能走到那大殿上,就已经被人给暗算了,这真是一个噩梦,无时不刻萦绕在他的脑海。
“表兄,你别太紧张。”乔景铉笑着安慰了徐炆玔一番:“我们早就已经做出了对策,就等着他来钻圈套呢。”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第三处伏击是什么,可他也只能安慰徐炆玔,让你不用担心,尽量拿出些帝王风范来。徐玟琛只调度了五千人马,这点小风小浪算得了什么,他在西北可是见过大阵仗的!
徐炆玔听了乔景铉的话,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他望了望站在面前,英姿勃勃的乔景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表弟,你三媒六聘快过完礼了没有?”
“还没有。”乔景铉想到这事情便有几分焦躁,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听了谁鼓动,总是在提起媚儿与他八字不合这些话,就是不愿再喊那岳媒婆去柳府商量婚期,这让他有些恼怒,为了这事情与母亲已经吵过几次了。
本来还想着等册封大典以后再与母亲去说说这事,若是她不情愿,那自己就去找岳媒婆,让她给自己去向柳府行纳吉纳徵之礼。可是没想到徐炆玔忽然又提起这事情来,让他心中好不自在。
“还没有?”徐炆玔听了也是惊奇:“不是一个多月前就听说你们两府在商议亲事了?”他嘴里说得轻松,心里却很是苦涩,他真不希望英亲王府这三媒六聘过得那么简单。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若是两家亲事没有谈拢,那他再去柳府下聘,娶了她做世子妃,那该有多好。
“是,遇到了些小麻烦。”乔景铉扬起眉来望了徐炆玔一眼:“表兄莫非想要帮忙?”
“这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能帮什么忙?”徐炆玔有一地慌乱,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惊慌:“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太后娘娘不是经常喜欢给人指婚什么的,你也给我赐婚就是了!”乔景铉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有几分急切:“表哥,这可是个好主意!”
“表弟,听说过太后赐婚、皇上、皇后赐婚,可你听说过皇子赐婚没有?”徐炆玔无奈的一笑:“你也委实太着急了些!”
乔景铉听了也是讪讪:“是我心急了。”
徐炆玔望着乔景铉,心中有几分羡慕,他能娶到那柳家十小姐,可真是艳福不浅!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先遇到她,不让乔景铉有半分得逞的机会,也希望自己在母后盘算的时候能如乔景铉这般勇敢,坚持自己的选择。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有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十小姐的姐姐肚子里边还有自己的孩子——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景铉,你可要好好待她,不能欺负她!”
“我自然知道,不需表哥记挂。”乔景铉有几分惊诧,忽然间想起那次他们一起去云州的事情来,心里边一惊。那次徐炆玔曾经开玩笑般问他喜不喜欢明媚,还说他对明媚也很有好感,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难道到现在他心里边还记挂着他?
见乔景铉狐疑的望着自己,徐炆玔蓦然有几分尴尬,他目光有些闪躲:“表弟,你们出宫去罢,没有别的事情了。”
乔景铉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话中有话:“真没别的事情了?没别的事情就好,那景铉便告辞了!”
望着乔景铉与柳明卿的背影,徐炆玔猛然瘫倒在了椅子上边,额头上汗涔涔的,没法子止住。方才乔景铉站在他面前,那种威风八面,那种意气风发,简直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他只不过是胜在身份上边罢了。若他是明媚,要在两人中来挑选,只怕也就会选乔景铉,不会选自己。
再说乔景铉虽然只是英亲王府世子,其实比自己这个皇子却还有实权得多,英亲王府,可不能小觑,若自己动了明媚的心思,恐怕乔景铉冲冠一怒为红颜,颠覆了自己的江山也说不定呢。徐炆玔扶着椅子扶手坐在那里,全身有几分燥热,被外边冷风一吹,又觉得有一丝丝寒意,抬手吩咐站在一旁的内侍:“将暖盆里的炭火拨旺些。”
同庆二十年十二月十日,这是大陈历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
太子册封大典就在今日举行。
秦太后、乔皇后与徐炆玔与各位朝堂重臣为了这重要的一日,已经策划了一个月,从出发的地点到如何进行,每一步都很是细致。
乔景铉与柳明卿,同其余亲皇后一派的官员们也盘查了一个月,将有可能出现的纰漏都尽量堵住,要力保册封仪式的安全。
除了他们,也还有不少人寝食难安,几夜未眠。
萧国公与徐玟琛也为了这个日子做出精心的布置,联系了各方势力,做出自己认为最精密周到的安排,就连哪个人站在哪里,身边会有谁站着都标明得清清楚楚。
“琛儿,你只管放心,这次我们一鼓作气,非得在徐炆玔走上太子座位之前让他先去见他爷爷。”萧国公阴恻恻的一笑:“你就在旁边看好戏便是。”
徐玟琛望着魏国公那自信满满的脸,点了点头,装出了一副听话的模样来:“琛儿一切听外公的。”
萧国公满意的一笑,拍了拍徐玟琛的肩膀:“这才是听话的琛儿!”看了看徐玟琛那被酒色淘空了的身板儿,心里暗自发笑。
扶持外孙登上太子之位,等着皇上一咽气,外孙登基做了皇上,先把英亲王府,镇国将军府的势力给削了,然后换上老萧家里的人,宫里宫外把持得水泄不通,到时候自己做个没有名分的太上皇,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徐玟琛对他不满意,随便就可以把他废了,自己再挑一个承继便是——或者直接从老萧家里挑上一个,岂不是更好?
一想到这里,萧国公笑得格外舒畅,徐玟琛看见外公这般开心,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外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徐玟琛心中暗道,他那点小心思,自己还不能看透?其实自己对于他,只是一枚棋子,他想要拿着自己上一个台阶,能有一个监国揽权的名义。自己在他面前总是装出一副酒色之徒的模样,装得有些懦弱,凡事都要他来帮着自己拿主意,先将他的信任骗了,借了萧国公府的势力登基再说。
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情况,以后再说,若是他还算识相,及早收了他的野心,那自己看在母妃的份上也让他去颐养天年,要是他竟然想着要指手画脚的来干政,甚至还有别的心思,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外公不外公的,都只是个名分!
天空特别的明净,虽还是清晨时分,可是薄雾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一轮红日正在冉冉的升起,一碧如洗的天空里有着缕缕流云,正悠悠的在空中倘佯。空气里流转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香,仿佛是檀香,又像是安息香的气味。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完全不似素日清晨的空旷,大家都挤在皇宫不远处的御前街,正极力的望那边张望:“仪式开始了吗?太子要出来了吗?”
旁边一个个子很高的人努力的踮着脚尖从众人的头顶上看过去:“看不到啊,我只看见明晃晃的一片,耀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老者似乎很有把握的说:“那是禁卫军的刀枪!皇上当年太子册封礼我站在前边些,看的清清楚楚,午门外边全是禁卫军,穿着盔甲,威风得很!”
禁卫军已经威风凛凛的排列在午门外东西两侧.他们身上的铁盔、手里的刀枪映着阳光发出了洌洌寒光,好不威武,禁卫军身后战旗猎猎一直排到了太和门,那些旗帜迎风招展,仪仗森严。
皇宫里边也是一片骚动不安,徐炆玔站在乔皇后的储秀宫里,心情复杂。
“母后,今日二哥真的会动手?”他有些犹豫:“我原先答应过皇祖母,一定会兄友弟恭,若是他今日动手,我又怎么对他兄友弟恭?”
乔皇后今日心情倒是不错,一双凤眼的眼线描得长长,目光一转,便见水波粼粼般,比素日要年轻得多。她穿着礼服,广袖重衣,腰间系着宽阔的大带,上边镶嵌着黄?色宝石,迎着窗户外照进来的日光,闪得旁人的眼睛都有些发花。
“既然兄不友,弟又何需恭?”乔皇后的声音非常清冷、干脆,就如玉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响声一般:“对人好也需要有前提,没有道理他来谋害你,你反而千方百计要想着为他谋好处的。”
徐炆玔低头不语,手里握着礼服上的流苏,有些犹疑。乔皇后见儿子这模样,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说话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似乎要把人冻住一般:“玔儿,不要想太多,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场你死我活的较量里,绝不存在仁慈这个两个字。”
说罢,手在徐炆玔肩头一拍:“玔儿,时辰到了,该去太和殿了。”
屋子外边一片晴好,真是一个好天气,徐炆玔望着未央宫那条延伸到外边去的青石铺就的小径,突然有了信心,整了整衣冠,跟着乔皇后往谨身殿走去。
站在谨身殿的窗前,徐炆玔往太和殿那个方向看去,就见拱卫司已经在丹墀东西、丹埠东西陈列仪仗了,文楼、武楼的南侧都安放好了礼仪车格。典牧官在车格南陈设仗马,在太和门内还有依序排列经过严格训练的虎豹。
徐炆玔看到那些本是野性十足的老虎和豹子,现在也温驯的趴在地上,似乎正在低头朝贺,心里便生出了一种自豪感来,我就是真命天子,连百兽之王都在向我朝拜!他昂了昂头站在乔皇后身后,突然间有了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
丹墀的南边,教坊司的人已经坐在各自的乐器,一声令下,鼓乐齐鸣,就见仪仗司捧着册宝向太和殿里走去,身后跟着身穿官服的文武百官,走到丹墀旁,分开站好,就等着恭迎皇上了。
这时谨身殿外边也是一片喧哗,原来是尚宝卿和侍从侍卫官一同来这边迎接乔皇后了。这大典本应该是帝后一起去太和殿宣布册封东宫太子,可因为徐熙起不了身,只能由乔皇后一人主持这大典了。
从谨身殿出来,尚宝卿分了两列人马,一队引着乔皇后往太和殿里去,一队引着徐炆玔往太和门外边去。乔皇后在近侍的簇拥下起身离座,乘典车从谨身殿前往太和殿.尚宝卿捧着皇帝的玉玺,侍仪导引凤驾,慢慢的在教坊司吹奏的雅乐中步入了太和殿。乔皇后微笑着看了看太和殿外的阳光,灿烂,也刺眼,心里在计算着徐玟琛动手的时间。
太和门外,徐炆玔在侍卫队的引领下一步一步往太和殿走了过来。
太和门到太和殿,一共要走大约二百八十步,这是这些日子里徐炆玔反复测试过的,他已经反复的走过这条路,一边揣摩着自己今日会遇着的情形。现在终于轮到他真的要来走这条路了,徐炆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踏上了红色的毡毯。
“一、二、三……”他心中默默的念着,眼见着太和殿的大门敞开,仿佛就在面前,只需一步就能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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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菇凉说歌爷在骗币,歌爷觉得好冤枉的说,本来是想通过各种事情慢慢展开,推动文文的发展,没想到被说成是骗纸……歌爷不是骗纸,泪目,呐喊一声……,~~
歌爷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让他与明媚的感情得到更加的升华。从最开始的看不起明媚到让她做丫鬟到最后选择,到最后的坚定,是通过事情不断的升华的。
再说,乔景铉与英王妃不是没有说过啊,他说没这样的事情,可英王妃根本不相信嘛,就是一心一意的误入歧途了,英王妃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放到现代社会,执拗的人也不是没有,更何况是在古代?
多谢各位菇凉支持歌爷,看到说歌爷是骗纸,小心肝就颤得厉害呐,歌爷真不是骗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