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场里响起了清脆的笑声:“柳小五,他要和你比试!”
郭庆云笑得弯了腰,指着柳明卿道:“他是看你文文弱弱的,所以才挑了你下手,柿子要捡软的捏!”
柳明卿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嚟硌巴瞧着他不接腔,心中更是认定了柳明卿没什么本领,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这位公子不想比,在下也不强行相逼了,否则难免有胜之不武的嫌疑。”
郭庆云走过去,拉住柳明卿的胳膊摇了摇:“柳小五,比就比,你怕什么!”
柳明卿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动了动,想把胳膊抽出来,却被郭庆云死死的按着,半点也动弹不得,只好认命的随她抱着胳膊,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些甜蜜,又有些不安。
说实在话,郭庆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除了她的父兄,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抱着一个男子的胳膊,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狂跳了起来,不敢抬头望柳明卿,只是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抽离出来。
嚟硌巴见郭庆云推着柳明卿上来于他交手,不由得也有了几分脾气:“这位小姐,既然他不愿意比,那便算了,何必强求,草原上的雄鹰跟着鹰王走,我嚟硌巴是来交朋友的,他不愿意做朋友,我也不愿意向他伸出手来。”
郭庆云听着嚟硌巴的话里隐隐有瞧不起柳明卿的意思,轻轻哼了一声:“你以为你能比得过他?大话可别说满了!”转脸望了望柳明卿,郭庆云在他耳边道:“柳小五,你可别给我们大陈人丢脸!”
说这句话的时候,郭庆云大半个身子都靠在柳明卿身上,那口里呼出的热气冲到了柳明卿的脖子里,痒得他全身一抖,这十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女子这么和他亲近,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手足无措了。
嚟硌巴狐疑的看了看柳明卿那看上去很勉强的模样,指着他道:“这样一个小白脸,你要他来挑战我?你是故意来糊弄我的罢?虽说我脑子不太聪明,但我知道像他这样的,也只会拿着毛笔写几首诗罢了。”嚟硌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柳明卿几眼,越看他越觉得有些弱不禁风,他摇了摇头道:“算了,看他那样子,还不够我抽几鞭子的,这位小姐你便不用为难他了。”
见嚟硌巴讲得真挚,说得仿佛柳明卿真的变成了文弱书生了一般,郭庆云推了推柳明卿道:“柳小五,你是想让我看不起你还是怎么样?”
柳明卿听了嚟硌巴的话也心里也来了几分火气,老虎不发威,当它是病猫?他朝嚟硌巴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和阁下过上几招,点到为止。”
嚟硌巴见柳明卿动作敏捷,心里也是一惊,难道这文弱书生竟也是一个高手?没想到自己今日连连看走了眼,这大陈真是卧虎藏龙,闺阁女子和文弱书生都身手一流。但对方应战了,自己也没有退缩的理由,嚟硌巴也抱拳回礼:“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姓柳。”柳明卿从兵器架上取出一把宝剑:“来来来,向阁下讨教几招。”
嚟硌巴从随从身上抽出一把弯刀:“走,去那边开阔地方。”
柳明卿脚一点地,人便如风筝般飞了出去,飘然落到一旁,看得嚟硌巴眼花缭乱,鞑靼人只讲求骑马射箭,另外便是用弯刀大斧之类做武器,没有谁学过轻功这类,所以他见了柳明卿竟能在眨眼之间便飘到他说的那块空地,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众人见嚟硌巴和柳明卿斗在一起,很明显嚟硌巴有一把子力气,弯刀劈下去呼呼作响,柳明卿则全身灵活得像一条泥鳅,滑不溜手般,那袭青衫在嚟硌巴面前转来转去,可他却是半片衣角都没能摸到。
你来我往的斗了一盏茶功夫,就见柳明卿飘然出了战斗圈子,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笑着说了一声:“承认。”
嚟硌巴抬头一看,那正是自己束发的绳子,心里大惊,若是这人有意害自己,莫说是一根头绳,便是自己的脑袋也已经分家了。想到这里,他那鞑靼第一勇士的傲慢心理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只恨不得拜了在场的三位大陈年轻才俊做师傅,把他们的武艺全学到手这才能圆了自己的心愿。
“柳小五,好样的!”郭庆云笑着迎了上来,很自然的拖住他的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做起来,这动作可顺手多了。
柳明卿微微挣扎了下,但也没有维持多久,马上便臣服了,任由郭庆云挽着他的手走到乔景铉面前。乔景铉看着自家表妹这种果断的手法把柳明卿俘获,心里也是一笑,这小九真是厉害,软的不行来硬的,暗示了柳明卿这么长时间没有反应,还不如来点直接的,这法子和自己当初对媚儿那法子差不多,果然是表兄妹,性格想通,手段也相同。
看着乔景铉那玩味的眼神,柳明卿有些窘迫,可又被郭庆云拉着手,半点也松脱不得,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心里既尴尬又觉温馨,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感从心底里慢慢升了上来,让他的四肢五骸暖洋洋的。
嚟硌巴此时也走了过来,向三人行了一礼道:“嚟硌巴今日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谢谢三位指教,若是三位不嫌弃,能和嚟硌巴交个朋友,我感激不胜。”说罢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三人,眼里露出真诚的神色。
乔景铉看了看嚟硌巴,心里也是感叹,这人肯定与那鞑靼二王子脱不了干系,眉眼间那般相像,该是兄弟。那晚在扎扎特府听那二王子说将三弟驱逐了出去,这人也就该是鞑靼的三王子了。他来大陈该是寻找援兵的,可能就藏匿在某位官员的府中。
嚟硌巴抬着眼睛望着乔景铉,满眼的真诚。乔景铉心中想着,这嚟硌巴虽则有野心,但还算是真诚待人,少不得好好将他开解了,让他回鞑靼去,领着那鞑靼汗王原先分给他的部落去别的地方自立为王也是可行之策。
“我们汉人讲求真诚待人,只要你是真心对我们,我们自然把你们也当朋友。”乔景铉点了点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你肯定已经查过我们,该怎么找我,你也自然知道,有什么为难之处,若觉得没有朋友商议,你可以来找我们。”
嚟硌巴眼里闪过一丝感激道:“如此,那某便谢过乔世子美意了!”说罢领着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明卿,你什么时候来镇国将军府提亲?”乔景铉看了看郭庆云和柳明卿的手仍然挽在一起,不由调笑他。
柳明卿听他这么一说,方才醒悟到自己被郭庆云一直拽着胳膊,脸上一红,就想把手从她那里扯出来,不料郭庆云却抱得愈发的紧了:“柳小五,你说清楚下,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柳明卿一愣,摇摇头道:“不讨厌。”
“那你喜不喜欢我?”郭庆云继续逼问,把柳明卿闹了个脸红,口里呐呐道:“这个……这个……”
“你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说句实话,若是你不喜欢我,我绝不会再缠着你,天下的好男子多的是,我不会为了你来肝肠寸断,哭哭啼啼。”郭庆云嘴里说得毫不在乎风轻云淡,心里却有些害怕,眼睛盯着柳明卿的脸,生怕他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喜欢你。”想到郭庆云会再这般去挽住别的男子的胳膊,柳明卿突然有一丝恐慌,是啊,天下好男子多的是,郭庆云可以随意挑选,一想到她和别人拜堂成亲,他心里便有些酸酸的感觉,只想这样,让她陪在身边。
“这样说清楚就很好嘛。”郭庆云眉开眼笑的看了看柳明卿:“柳小五,说真的,你长得太白净了些,也太瘦了点,不过我怎么看你怎么顺眼,比我那个臭美的表哥顺眼多了。”
乔景铉见着郭庆云心事已了,也不介意她损自己来赞扬柳明卿,微微一笑道:“明卿,小九,我们走罢,该好好合计下如何利用好这新交的朋友。”
“表哥,我觉得他该是他来我们大陈,定是有所图谋,先得找到他落脚的地方,再看看他和哪些人有接触,这才能摸准他想要做什么。”
“表哥,我看他与扎扎特府中那个二王子有些相像,可却不是他。”郭庆云沉吟了一声道:“这般相像的,该是兄弟。”
“小九,你和我想的一样。”乔景铉点了点头:“若是我没猜错,他该是鞑靼的三王子,被大哥二哥联合赶出来的那位。”
“是,我也觉得他是那个三王子。我瞧他其实挺老实,憨憨的,没头脑,难怪被他大哥二哥赶了出来。”郭庆云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同情,那嚟硌巴肯定也是自小被人撺掇着,夸他神勇,是鞑靼第一勇士,该是他来承继大统,这才让他对那宝座有了非分之想。方才和他接触,见他行事磊落,眼神真诚,倒也不似那大奸大恶之徒,看了心里未免也有些怜惜。
“我有个想法,便是劝他领着部落去别的地方自立为王,小九,你觉得如何?”乔景铉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他现在来大陈,肯定是想要在这里找到支持的势力,帮助他回鞑靼去夺位,现在太子殿下那边没有动静,极有可能便是找上了大皇子或者三皇子,应该他们之间是有一个互相交换的条件,否则他也不会卖命。”
“表哥,我觉得你这法子可行。”郭庆云点了点头,这鞑靼的三王子难道就不能领着部落去没有人开发的地方吗?自创汗国,自己独立为王,这自然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柳明卿听着乔景铉和郭庆云介绍了下鞑靼的现状,也觉得若是不用流血不用纷争便能解决问题,这也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他在一旁深思道:“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摸清楚他落脚的地方,要能找到他心里最弱的一点,利用那弱点来引着他与咱们合作。”
“不错。”乔景铉微微颌首:“我想他不在大皇子府便是在二皇子府,或者在与他们来往密切的官员府中。”
“是,这样一来,寻找范围便缩小了。”郭庆云激动得眼睛闪闪发亮:“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着手去查看。”
嚟硌巴从镇国将军府的跑马场回去,心里一阵沮丧,原来大家夸自己是鞑靼第一勇士,原来都是假的,到了大陈来,竟然武功比不过一个文弱书生,箭术也比不上一个弱质女子!一路归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十分烦闷,一脚踏进自己的院子,心里才舒畅了些。
“小青,小青!”嚟硌巴扬声喊着,他已经习惯了回来便见着一张粉嫩的笑脸,今日没见到她,只觉得很是惆怅。
“王子,小青姑娘被王正妃喊了过去。”一个手下从隔壁屋子探出头来:“去了有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听说小青不在,嚟硌巴更是烦闷了,一挥手道:“倒酒!”
手下见嚟硌巴满脸的不高兴,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酒壶过来:“王子,少喝些,等着晚饭时分再喝罢。”
嚟硌巴横了他一眼,夺过酒壶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喝了一大口,眼前便浮现出今日跑马场的情形来。实在是可恼、可恨!照这个情形来看,二皇子徐玟琛手下的人,远远不及三皇子徐炆玔,难怪那徐炆玔能如愿以偿当上太子,而那徐玟琛只能躲在府中喝闷酒!
自己是不是选错人了?嚟硌巴将那口酒吞了下去,*辣的感觉从喉咙间升起,他咳嗽了一声,酒水从鼻孔里喷了出来,旁边站着的手下唬了一跳,赶紧走上来劝道:“王子,喝慢些,可别呛着!”
嚟硌巴没有出声,心中想起了乔景铉在跑马场里说过的话: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你肯定已经查过我们,该怎么找我,你也自然知道,有什么为难之处,若觉得没有朋友商议,你可以来找我们——这乔世子说话真的可靠否?嚟硌巴握着酒杯,陷入了沉思。
手下站在旁边,瞧着这情形直叹气,小青姑娘没有在这里可真是麻烦,素日里头,王子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只要小青姑娘柔声在旁边劝解几句,他便会高兴起来,现在王子这般不快活,可小青姑娘偏偏又不在,这王正妃找她究竟有什么事儿!
王正妃很是烦恼。
数日前柳明珠跌倒,流血不止,徐玟琛命人请大夫给柳明珠保胎。王正妃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让人在柳明珠的药里边搁了些东西:“务必要将她做到,可千万不能留下祸害来!”王正妃咬着牙将一锭银子塞到迎春手中:“做成以后,还有重赏!”
“王妃请放心,奴婢一定替王妃办妥当这件事。”迎春摸了摸脸颊,上边还有几条浅浅的疤痕,这是被柳明珠抓伤的,直到现在还留着疤,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好。迎春心中恨恨不已,怎么着也该要给自己出了这口气才是。
再说了,将柳明珠的孩子给弄没了,她少不得会伤心失意,肯定也会无心梳妆打扮,二皇子殿下指不定便会看得上自己了。迎春拿了那个药包,暗暗的下了决心,怎么样也要让柳明珠失了宠才是。
拿着药包溜回了院子,外边那进屋子的走廊下用小火熬着药,一阵扑鼻的药香冲进了鼻孔。迎春瞧了瞧四周,一个人也没见着,心中暗喜,这可是下手的大好时机。
柳明珠素来对自己手下的丫鬟都不大好,非打即骂,她得了病以后,丫鬟们全不上心,一个个自己找乐子去了。迎春轻手轻脚的溜了过去,用放在一旁的抹布揭开盖子,抖抖索索的将王正妃给的药包打开,将那里边的粉末倒了进去。
“迎春,你在做什么呢?”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迎春唬得手一抖,那张包药的纸落在了火炉上头,很快的便烧了起来,蜷缩着身子,吐出了一条火舌。
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小姐们迎夏,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望着她。迎春摸了摸胸,一脸怨恨的望着迎夏:“还以为是谁,你可把我吓坏了。”
迎夏凑了过来瞧了瞧:“你方才倒了什么东西到药罐里边?”
迎春的脸色有些发僵,但瞧着迎夏笑嘻嘻的脸,她镇定了几分,迎夏模样生得清秀,也是被柳明珠猜忌,各种打骂惯了的,正是对柳明珠一肚子怨气,自己也不必太忌讳着她。迎春将迎夏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这事情你瞧见了就罢了,千万别往外边说,那是王妃让我加一点药粉在这药里边。”
迎夏张大了嘴巴道:“那是什么东西?”
“还能有什么?”迎春掐了她一把:“我便不相信你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迎夏有几分吃惊,眼睛转了转,这才犹犹豫豫道:“是不是让孩子没了?”
迎春点了点头:“十有*是这个。”
“可……若是二皇子殿下追问起来该如何?”迎夏有些担忧:“少不得咱们院子里头的人都会要被拷问。”
“你便放心罢,王妃自然会打点那大夫,咱们担心什么?再说了,只要将药渣给扔了,赶紧熬上一罐药,等着那大夫来查看药渣,自然什么也查不出。”迎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他们不是说,跌一跤很容易保不住孩子?这不也是正常的事儿?”
迎夏担忧的看了看迎春,最后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可要当心。”
“还是你好,这么替我着想。”迎春心中感激,伸出手来挽住迎夏的胳膊:“咱们出去遛遛,别到这院子里傻站着了。”
药很是见效,上午喝了药,中午时分柳明珠便抱着肚子呼呼的喊痛。她打发了一个丫鬟去请徐玟琛,那阵子徐玟琛正在抱着姬妾饮酒作乐,见柳明珠打发丫鬟过来找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本皇子正在高兴的时候,她偏偏要来败兴!”
丫鬟怯生生道:“柳小姐……肚子疼。”
“她肚子疼跟我有什么关系?”徐玟琛怒喝了一声,气得将酒盏重重的搁在桌子上边:“已经给她请了大夫,也抓了药,还要怎么样?难道还要本皇子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她?”
那丫鬟见着徐玟琛盛怒,哪里还敢再说话,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刚刚回到院子里边,就听那边闹哄哄的一片:“哎呀呀,可不得了,快些去请大夫来!”
“又出了什么事儿?”那丫鬟飞快的走进内室一看,唬得脸上都变了颜色,就见一个盆子里头全是血水,上头浮着一团白色的东西。有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叹着气道:“是个男胎,着实可惜了,那根小把儿都看得清楚了。”
床上柳明珠白着一张脸,形容枯槁,呼哧呼哧的直喘气,似乎随时便要死了一般。那丫鬟看得触目惊心,挨挨擦擦的走了过去:“刘妈妈,这是……”
“小产了呐,柳小姐小产了。”刘妈妈慌手慌脚的给柳明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她身子本来就弱,这下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呐。”
那丫鬟唬得瞪圆了眼睛,掩着嘴不敢说话,看着柳明珠脸如死灰,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二皇子殿下不来,那赶紧去给王妃说一声,总要有个来主事的。”刘妈妈擦着柳明珠的身子,不停的摇头:“看这模样,可是不成了。”
那丫鬟急急忙忙跑着去找王正妃,谁知道她只是冷冷的笑了笑:“那时候与殿下夜夜欢好的时候没记得我,这个时候却记起我来了?让她自己忍着罢,谁家妇人生孩子不都是这般股来的,更何况只是小产。”
王正妃心中笑得欢畅,总算是将这个祸害给除了,哪里还肯去替柳明珠找大夫?等着那报信的丫鬟走了,王正妃吩咐身边得力的婆子:“你赶紧去请个大夫备着,叮嘱他该如何如何做,不能出半点纰漏。”
徐玟琛喝得半醉半醒,又有人来报:“西边院子里头,柳小姐小产了,是个男胎。”
放下酒盏,徐玟琛站了起来,虽然此时他已经不是很关注柳明珠,但听着说小产了,而且是个男胎,心中也是一惊,踉踉跄跄走到柳明珠的院子里,看着那团已经冰凉的肉,身子晃了晃,他成亲都快三年了,膝下还无儿无女,如何好不容易来了个孩子,却与他无缘?
“查!”跌了一跤,如何能将孩子给流下来?徐玟琛有些不相信:“这里边甚是古怪!”
不多时婆子找了个大夫进来,给柳明珠把了下脉,那大夫摇了摇头:“二皇子殿下,这位夫人身子本来很是虚弱,腹中胎儿受不了外力,这才流了下来,此乃正常现象。”
“不可能!为何昨日跌倒没有掉下来,反而今日倒掉了?”徐玟琛很不相信:“你查查那药渣里边有什么东西没有?”
药罐子捧了过来,大夫将药渣倒了出来,经过一番仔细辨认后,那大夫摇了摇头:“这药渣里边也没什么异样。”
徐玟琛盯紧了他,眼里全是不相信:“你能确定?”
“二皇子殿下,老朽虽然不才,可行医这么多年,几种常见的药物也还是能分得清的。”那大夫抬手行了一礼:“二皇子殿下若是不相信,尽可以找旁的大夫来验看。”大夫心中也甚是生疑,为何请他过来的婆子塞了银子给他,让他不要说出药渣里的古怪,可他现在瞧着,这药渣里边却没有什么古怪,这倒让他奇怪起来。
徐玟琛沉着一张脸,甩了甩衣袖便走了出去,一口气到了王正妃院子里边,走进厅屋,见着王正妃坐在那里,心中有气:“王妃,你为何要派人下手?”
王正妃抬起头来,惊讶的望着徐玟琛道:“殿下,你在说什么?我却是不懂。”
徐玟琛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王正妃的手:“柳明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是给你弄掉的?你说,是不是?”
“殿下。”王正妃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直视着徐玟琛,眼神很是真挚:“妾身嫁给你两年了,你可看见妾身收拾过你后院的姬妾没有?妾身自幼便得了教诲,需得好好服侍夫君,不要嫉妒,夫君又何苦要来这般怀疑妾身!”
徐玟琛的手慢慢松开,这王正妃说的仿佛也有几分道理,可他还是有些怀疑,平白无故的,为何柳明珠就会掉了孩子?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蹊跷。只是他却没有证据,也不好去寻王正妃的麻烦,她父亲是兵部尚书,过些日子,太子登基大典,还要靠她父亲调度兵马呢。想到此处,徐玟琛更是没了火气,涎笑着道:“王妃,我看中了一个丫鬟,却不能得手,你最是心思机敏,想个法子帮我弄过来,我便不与你计较这件事情了。”
王正妃一愣:“哪个丫鬟你还不能得手?”
“这丫鬟我已经送人了,所以也不好怎么动手。”徐玟琛笑了笑,嘴里呵出阵阵酒气:“你帮我想给法子弄她过来让我尝尝滋味。”
竟然还有他想要而到不了手的?王正妃瞄了他一眼:“是谁?”
“鞑靼三王子的丫鬟,叫小青的那个。”徐玟琛一下来了兴致,抓住王正妃的手摸了摸:“我知道王妃贤惠,快些替我想个法子叫她好服侍我一次。”
原来是她。
王正妃眼前浮现出一张笑若春花的脸,那小青原来是给自己做丫鬟的,长得很是美貌,说话也机灵,后来有一次徐玟琛喊她去陪着饮酒,不知为何却送给了那鞑靼三王子嚟硌巴,当时她还惊奇了一阵子,只不过好久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她也渐渐的忘记了。
原来徐玟琛还惦记着她。王正妃心中暗自哼了一声,只是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妾身自会想法子,殿下安心便是。”
徐玟琛听了这话眉开眼笑,伸手勾住王正妃的下巴,嘴巴凑了过去亲了下:“还是我的王妃最体贴人。”说罢抱住王正妃,一双手摸了上去:“本皇子先与王妃好好戏耍一番,过几日再去尝尝那丫鬟的滋味。”
王正妃憋着一肚子火气,这小青着实可恼,走了这么久,还能放徐玟琛惦记着她!只不过自己原先买美貌丫鬟进府,也就是想用她们来笼络着徐玟琛的,自己又怎么吃起醋来了?想到此处,王正妃将心情放轻松了些,任由徐玟琛将自己的衣裳慢慢的褪了下来,两人笑着滚到了床上,将湘妃帐拢上,就只见被翻红浪,一片春光无限。
两人在一处快活,却将柳明珠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谁也没有想到那西边院子里还有一个气息奄奄的柳小姐,刚刚小产了一个男婴。
过了几日,王正妃见天色晴好,派人将曼青从嚟硌巴院子里喊了过来:“小青,我竟然有件好事情要找你。”
曼青抬起头,见着王正妃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她还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她弯腰行了一礼:“小青多谢王妃照拂。”
“殿下看中了你,想要你服侍他。”王正妃也不回避,单刀直入奔了主题:“你服侍那鞑靼的三王子只是权宜之策,到时候他要回去了,难不成你还跟着去大漠受苦?我瞧你这般细皮嫩肉的,又生得这般好皮相,可别去大漠里将自己的好颜色糟蹋了,不如留在京城里边跟了二殿下,少不得让你穿金戴银,喝酒吃肉。”
“跟了二殿下?”曼青心中一阵恶心,恨不能一巴掌甩上王正妃的脸,可是一想到自己来二皇子府的目的,她还是忍了下来。
她来这里,主要是想替柳老夫人将柳明珠给解决了,另外也想看有没有机会,能接近徐玟琛,将他杀了替自己家人报仇。柳明珠已经小产,听说身子完全垮了,卧病在床十多日了还没有出过院子,第一个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大半。现在王正妃要自己去陪徐玟琛,是不是自己可以趁机实现第二个心愿呢?
“是,跟了二殿下,你便有好日子过了。”王正妃微微一笑:“你也知道,本王妃可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吧来触犯我,我也不会苛待于你。”
曼青瞧着王正妃那皮笑肉不笑的脸,轻轻点了点头:“我愿意。”
徐玟琛刚刚回到府中,就有长随过来找他:“二殿下,王妃喊你去她院子。”
“去她院子?”徐玟琛有些不耐烦,这几日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各项事宜,谁有空与她啰嗦!他摆了摆手:“本皇子要好好歇息一阵,你叫她改日再请我过去。”
“王妃说了,是要满足二皇子心愿。”那长随低着头道:“王妃说已经准备好酒菜,就等二殿下过去了。”
“哦,我知道什么事情了。”徐玟琛忽然想起那日的事情来,不由得眉开眼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过去。”
来到王正妃的院子,就见里边灯火通明,王正妃已经摆好了酒菜正等着他过来,见着徐玟琛走了进来,王正妃娇滴滴的走上前来迎接:“殿下过来了。”
徐玟琛点了点头,看着她鼻梁上几点芝麻,心里突然想到,若是以后自己做了皇上,可不能立她为后,这几点芝麻的颜色也略微深了些,大陈的王后焉能这等样貌?论长相,还是玲珑表妹是第一流的美人儿,若不是她曾经嫁给徐炆玔,否则娶了她做皇后倒也是极合适的。眼前亮了亮,似乎又有一张脸浮现在眼前,那便是柳家十小姐,她还年纪轻轻,待字闺中,自己娶了她才是人生之快事呢。
王正妃没有想到徐玟琛正拿她在与旁人做比较,只是浅浅的笑着道:“殿下,我已经替殿下完成了那桩事情,殿下该不该谢我?”说罢扭了扭身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形状来,让徐玟琛看得意兴阑珊。
只是,王正妃这般卖力气,自己也不能太扫了她的兴致,徐玟琛捉住王正妃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我就知道你贤惠,快些将那小青带上来!”
王正妃笑着瞟了他一眼,朝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那丫鬟就转身进了屋子,不多时便带出一个穿着淡绿衣裳的女子。还未走到跟前,就闻到香风一阵,等及走到面前,更是让徐玟琛动心不已,这小青好一些日子不见,越发的美貌了几分。
“小青拜见殿下。”见了徐玟琛,心中的怒火不可抑止的往上窜,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来,小青只觉痛苦,见着他那猥琐的表情,更是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好好好。”徐玟琛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向她招了招手道:“小青,你快些过来,且坐到我旁边来喝酒。”
小青依言慢慢走了过去,在案几的一端坐了下来,徐玟琛见她坐得比较远,伸手便将她往身边带:“怎么坐那般远,到时候如何饮酒作乐?快些坐过来些!”
被徐玟琛抓住手,小青吃了一惊,瞬间一种厌恶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她挣扎着往旁边走,一边大声道:“二皇子殿下,你已经把我送给嚟硌巴了,我便该是那贵客的人了,怎么能没有他的命令就陪二皇子饮酒呢?”
心情本来就不好,听了曼青这句话,徐玟琛更是火冒三丈,连一个个小小的奴婢都敢不听他话?他“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小青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向自己:“本皇子要你陪酒作乐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拒绝?”
小青望着那扭曲的脸庞,心里一阵恶心,原来对于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装出一点点喜欢的神色比登天还难。自己原来还想着接近他,哪怕是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童贞也要为家人报仇,可现在只是被他摸着下巴便觉得如此难受,她努力挣扎着想从徐玟琛手下跑开:“奴婢不求二殿下看得起,只求殿下放开我,让我回嚟硌巴的院子里去。”
王正妃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这小青难道是疯了不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竟然拒绝徐玟琛的求欢,这人脑袋可是有问题?把她带回来的时候便和她说好了,叫她晚上出来陪二殿下喝酒,她也答应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就翻脸了?她赶紧走了过去劝着小青道:“你这奴婢可是疯了不成?难道不知道二殿下看得上你,那是你们家祖坟上边冒了青烟呢!怎可和殿下使气?还不赶紧应承了。”
曼青轻蔑的看了王正妃一眼道:“在王正妃心里,二殿下当然是千好万好,可在小青心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恕小青无法遵命。”
徐玟琛见曼青回复王正妃如此坚定,起得脑门子上边冒烟,狰狞着面容道:“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本皇子今日非得把你办了不可!”说罢手上一用力,小青的棉袄便被撕开,露出了里边的白色立领中衣来,那衣领口子微微张开,露出了里边一点雪白的肌肤。
曼青有些惊慌失措,赶紧用手去遮拦着自己的领口,那边王正妃已经在后边捉住了她的两只手:“贱婢,你是怎么回答我的?你不是亲口答应愿意服侍二殿下的?为何又反悔了?”
徐玟琛见王正妃捉住了曼青的两只手,她的衣领便咧开到一旁,露出了一抹鹅黄绿的抹胸,衬着她凝脂般的皮肤,在灯下显得格外诱人。
“美人儿果然有些料!”三皇子伸出手来勾住那根抹胸的带子,曼青惊呼一声,用胳膊肘往后一顶,王正妃捂着胸口哼了一声,送开了曼青的两只手。曼青赶紧转身往外走,没料到慌乱之中却踩住了自己的裙子,跌倒在地上,浅绿的衫子已经被撕开,抹胸的带子在挣扎时也已经被扯断。曼青倒在地上,见着自己的衣裳掉下去一半,赶紧用手拉住斜斜滑落的抹胸。
她躺在地上,就如醉酒的美人,黑色如丝绢般的头发,洁白的肌肤吸引着徐玟琛往她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