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婉身子好了,只是稍稍还有些虚弱,这几日便能吃能睡了,看来那封信真是一剂良药啊。
墨婉从蒯家绣庄的里屋踱步出来,瞧着恋蝶正在收拾,又走了回来,从蓝色锦盒里取出那封信,捧在手心,面颊满是笑意。
“小姐,你这么高兴,我看干脆把这信裱起来挂在咱们绣庄。”恋蝶字字句句满是调侃。
墨婉一听便知道恋蝶是在讥讽自己,面色假装严肃:“好啊,你就等着少爷来瞧见了罚你吧。”
恋蝶一听自知此话不对,不语,低头忙自己的。
“你把这信好生收着,千万不要给少爷瞧见了。”墨婉把手里的心从新放入蓝色锦盒内,严肃的给恋蝶交代道。
恋蝶自是聪慧,这个理儿还是懂得,点点头接过锦盒:“少爷那么痛恨庹家的人,若是给他瞧见了,恐怕我的命都不保了。”
墨婉瞧见恋蝶委屈的样子,笑了起来,紧接着便一阵猛烈的咳嗽。
恋蝶瞧见了,忙搁下手中的锦盒紧眉疾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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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快些端一杯温水来。”恋蝶一边轻轻的拍着墨婉的背,一边高声呼喊道。
墨婉面色通红,咳嗽不止,紧忙取出痰盂让墨婉呕吐。
折腾了好一阵,总算是不打紧了,墨婉拿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帕,只见手帕上满是斑斑驳驳的血迹。
恋蝶一瞧,本是机灵之人,瞬间乱了方寸,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墨婉停止了咳嗽,靠着椅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恋蝶接过张妈端来的温水,墨婉低头簌簌口。
“小姐,咱们回蒯家去吧,老在这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恋蝶心乱如麻,语气里尽是哀求的意思。
墨婉瞧着恋蝶紧眉焦心的样子,不禁温婉一笑:“我倒是没事,咳出来好多了,这淤血老在心里闷得慌。”
恋蝶取出手绢为墨婉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紧眉道:“真的么,小姐断断不可折磨自己。”
墨婉站起来,“你这丫头,素日里倒是机灵,这下怎么这般糊涂。”
恋蝶瞧着墨婉面色渐渐白皙起来,双目也渐渐有神了高兴道:“我记得那日前来绣庄的医生,他说小姐近日淤血堵心,咳出来便好了。”
墨婉抬起左手,用指尖点了点恋蝶的额头:“你呀你。”
恋蝶立即开怀的笑了起来,“张妈,把小姐的手绢拿去浣洗干净。”
墨婉紧了紧自己的上衣,瞧着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眉头一紧:“我该出去把那幅《罂粟紫嫣图》,接着绣完。”
恋蝶傻傻的:“哦!”了一声,便整理起屋子来,眼下是梅雨时节,好些布匹,丝线都得一一检查审视才是,若是一不小心发霉了,便影响绣作。
张妈打开门,墨婉抬起头,脚步坚定的走了出去。
穿过外房,便是大厅,墨婉一步一步像绣房走去。
众绣娘正在绣,只有少数几个绣娘知晓这是庹家的阴谋,墨婉瞧着甚是开怀,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素日里这般疼爱她们。
红玉见着墨婉站在绣房的侧边,立即笑着叫了一声:“小姐。”
众绣娘瞧见了,立即抬头,停下自己手中的活儿,墨婉咧开嘴温婉一笑:“这几日,我生病了,但是我依旧没有离开蒯家绣庄半步,众位绣娘的辛苦我都瞧在眼里,等这批绣作卖了,每人月钱涨十文。”
红玉知晓蒯家绣庄现在状况,眼眶红红的瞧着墨婉:“小姐,我不需要涨工钱,眼下蒯家绣庄给绣娘们的工钱已是很多了。”
吴管事慢条斯理的拿着算盘晃悠到:“你若是再啰唆耽误工期,我这月不但不给你涨工钱,还会给你扣工钱。”
墨婉瞧着吴管事假正经的样子,心间怒气不由得又堵在心间,蒯家绣庄定有细作,不然庹家不会做的这么不留痕迹,不会对蒯家绣庄的事情掌握得这般清楚。
这人定不是蒯家以外的人,墨婉早就怀疑吴管事有二心了,早该处处提防他,但是偏偏老爷很器重他。
墨婉瞧着吴管事好一阵,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款款的踱步过去:“吴管事,你把蒯家绣庄的账本儿拿到大厅,待会儿我瞧着去。”
吴管事听后一愣,扶了扶眼睛,支支吾吾的:“小……小姐,这蒯家绣庄的账本儿可是老爷亲自交给我的,老爷交代断断不可外泄。”
墨婉走过去:“是吗?但是老爷交代我的,蒯家的一切特别是绣庄的一切,我务必亲自把关。”
吴管事垂头扶了扶眼睛,抬起头来,瞧了瞧众绣娘,“既然小姐这般有心,那我待会儿让春剑拿到大厅去便是,小姐且瞧仔细了。”
墨婉左手捏着蚕丝手绢擦了擦嘴,笑道:“墨婉定竭尽心力,还望吴管事事事提点教我才是,毕竟您是蒯家绣庄的老员工。”
吴管事一听,身子一颤,心里暗自道:“员工?”
蒯华笙素日里十分信任吴管事,从未称作他为员工。墨婉这般言语,是在提醒他,就算再得宠,断断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都得仔细考量才是。
墨婉踱步至绣芳的中间:“众位姐妹,可绣得仔细些。”
吴管事拨着算盘,嘴角向右脸裂开,轻轻一笑:“众位绣娘,可要好生绣这些废品。”
“废品?”众绣娘砸开了锅,立即交头接耳起来。
墨婉自知吴管事又用这招了,上次便是他挑唆众绣娘,误了半天工,这次他又想这般来乱人心。
可是偏偏眼下蒯家这般艰难,蒯家绣庄是自己的心血,更是老爷的心血。
“众姐妹断断不可听吴管事开玩笑,只是这批银丝苏绣换了更好的买主而已,不然我怎么会说等这批苏绣绣完,我便给你们的月钱加十文。”
众绣娘一听立即点点头,垂头绣起自己手中的绣作来,墨婉双目瞧着吴管事,吴管事自知理亏,自知墨婉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垂着头走开了。
墨婉心头一阵颤抖,现在蒯家众绣娘,已经开始起疑心了,墨婉想着想着,自己便踱步走向绣架前。
墨婉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拿起针双目瞧了瞧自己面前的这幅《罂粟紫嫣图》,右手刺了上去。
众绣娘一瞧,“你们看小姐都跟着我们绣了起来,吴管事定是开玩笑的。”
“是啊,是啊。”
“我们加紧些,快些绣出来。”
墨婉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恰是墨婉心头的情愫一样,有一种吞不下吐不出的感觉。墨婉心里担忧,那封信是骗自己的吗?还是“庹鹜阔”是在安慰自己?他真的找好上海的买家的吗?这些都是问题。
庹府
已经三日了,菊香阁一点动静都没有,翠儿虽是在菊香阁伺候,但依旧没有机会在刘瑞希身边端茶倒水。
李连芳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起几日前自己回家父亲明确的表示,若是半月之后他还听说刘瑞希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那李连芳的母亲方明珍在李家的日子定不好过。
李连芳见这几日庹薇薇闹的厉害,想着尹碧华也没有心思管庹家的事情,这几日最好下手,可是偏偏翠儿没有得手。
庹薇薇高烧不退,日日在房里吵着要见蒯俊杰,庹老太太面色严肃,日日咒骂蒯俊杰。
“蒯家的人都不得好死,尤其是蒯俊杰,我诅咒他蒯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尹碧华又在大厅里生气了。
庹薇薇在自己闺房锁着,头上裹着纱布,额头因为撞窗户受伤了,面色蜡黄,好几日没有好生吃东西了。
“啪!
庹薇薇抓起一个花瓶,从窗户仍了出去,尹碧华听见声音,深吸一口气。
李连芳脑子一晃,笑了笑:“娘,不妨把家弟介绍给小姐。”
尹碧华睁大双目,“李家二姨太生的那个瘸子?”
李连芳起身踱步前去,坐在尹碧华身边:“娘,家弟虽是庶出,但是李家只有一个儿子。李家虽比不得庹家,但是也还算是大户人家,庹薇薇嫁过去,以后李家的一切还不都是小姐的。”
尹碧华一听,觉着有道理,歪着头,双目盯着李连芳。
李连芳瞧着尹碧华为此犹豫了,就觉得有戏了,“娘,薇薇是庹家的大小姐,自小娇生惯养的。在庹家有娘疼惜她,若是能嫁到李家也算是知根知底。倘若换了其他婆家,家底不知道算一层,这人就更难说了,若是对小姐不好,我们做长辈的岂不心疼。”
尹碧华听后点点头:“听着还是这个理儿,只是连芳,这不会是你们李家走的一步棋子吧?”
李连芳一听,咧开嘴笑了笑:“娘,连芳早已是庹家的人了,女人嘛,嫁出去了,就像水般,也就泼了出去。”
尹碧华连连点头:“你弟弟的腿,没大碍吗?”
李连芳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娘,家弟只是左腿比右腿稍稍长一些而已,身材魁梧,现在爹已经让他管理李家生意上的事情了,几年后李家的一切还不是他的。”
尹碧华连连点头,转过头:“带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