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下手之人,却是朱厚照早年在东宫里,一位谋士为自己寻来的草原萨满,那时节草原上元蒙余孽各部残杀,那位萨满的部落被仇人屠戮殆尽,只剩下他只身逃了出来,仇人势大草原上是不能呆了,便索性南下中原,越过了大庆边防到了北京城,却是被东宫的一位谋士一眼看穿了身份,将其拿下,带到了太子殿下面前。
朱厚照初时不杀他,只是想着从他口里问出些草原上各部的形势,以便知晓元蒙余孽的动向,只派去审问的人却是带回来不少有用的好东西,例如这位萨满能与神灵沟通,通过一些施过法的东西,诅咒仇人,让人不知不觉死于非命!
朱厚照当时就起了心思,留了此人一条性命,他知晓行此等阴毒之事,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太子爷长这么大,师父们都教他如何成为一国储君,如何冶理国家,如何驾驭下属,却是独独没有教他不能草菅人命!
他是未来的天子,这天下万万的人都是他的子民,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何必在乎是甚么死法?
朱厚照将这萨满养了起来,养在了东宫之中,去了他的势,做一个太监,他原本只是想用他来对付那个可恶的小兔崽子,暗中派人下过两次手,只不知为何,那小崽子似是有人暗中护着,他一直不能得手!
朱厚照将他归于弘治帝偏爱那小子,在那小东西身边布下了高人,因而将那萨满的手段给化解了,他却是不知晓,这小东西的生父就是个高人,正一心想将他窜夺朱家的江山呢!
朱厚照不敢再暗中动作了,他怕打草惊蛇,若是让父皇知晓了自己私下里做的事儿,那这太子之位就真要保不住了!
于是他便将主意打到了外臣们身上,这些人有的是忠于二皇子的,有的是投靠三皇子的,有的是不偏不倚如牟家父子的!
他知晓治理国家还要靠着这一帮子与自己并不齐心之人在下头出死力,因而为让他们与自己齐心,太子爷未雨绸缪先行安插了人手,做下了布置,牟府那处就是趁着牟彪成亲之趁,想法子将东西埋下的,到如今果然起了作用!
这本是以前的太子,如今的皇帝陛下心中最大的秘密,他也是真心爱高英儿了,将这事儿悄悄告诉给了她,又露了些许想除去牟家父子的心思,高英儿便劝他道,
“牟斌在朝中日久,虽说朝中百官明面上恨他入骨,私下里畏他权势,暗中投靠的不少,陛下瞧瞧他那些儿子四处结亲,这京城人家都是趋之若鹜,由此便可得知,牟斌暗中势力极大……”
高英儿依在他怀里柔声道,
“依臣妾看来牟家父子能用也不能用,那老的不能用,那小的却是可以用的……不如想法子除了那老的,再想法子拿捏住那小的……”
朱厚照照闻言很是意动,又问道,
“要动那老的倒是有法子,可小的如今能拿住?”
牟彪那小子他知晓,别看外头是个莽撞急躁的,实则那小子比猴都精,面上笑呵呵,心里比谁都能算计,他可是牟斌那老奸巨滑之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弟子!
高英儿想了想,冲着朱厚照羞涩一笑道,
“臣妾倒是有一点浅见,说给陛下听,陛下听了若是觉着好便罢了,若是觉着不好,可不许笑臣妾!”
朱厚照笑道,
“朕怎么会笑话英儿,英儿说甚么朕都愿意听的!”
高英儿冲着他甜甜一笑,
“陛下,那牟彪的正室夫人贾氏出身低微,能得牟彪的宠,不过就是仗着自小青梅竹马的缘分,若是我们想能法子为他换一位知书达礼,相貌出众的大家闺秀……”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朱厚照已经知晓了,心中暗想,
“牟彪那小子是个重情义的,听说对他那正室夫人极好,不过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没了元配,朕届时给他指一个倾国倾城的继室,他有了新欢在抱,自然不会去想旧爱了,如此……将那女子安插在他身边,即便是他不肯听那枕头风,他有甚么动静,朕也能即时知晓,但凡他起了二心,那朕就早做打算……”
之后的事儿便不用说了,原本进行的极是顺利,却是没想到那贾氏命大,阴差阳错躲过了一劫,倒是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了一个儿子来,听说牟彪如今对她们母子越发的看重了!
而到了如今,牟斌请辞,朱厚照却是不肯让他全须全尾的退下去的,他人在朝中还好说,人一离了朝,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要知晓牟斌是两朝的锦衣卫指挥使,他为先皇和自己,都做过不少事儿,尤其是先帝驾崩的秘密,这可是能引发天崩地裂巨震的!
而留他在朝中,又怕养虎为患,所以……总归还是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所以牟斌你可怪不得朕,要怪就怪你把儿子养得太出色了,这朝中你们父子二人只能留一个,想来你为了儿孙的前程,也是愿意慷慨赴死的吧!
被皇帝陛下指望着慷慨赴死的牟指挥使大人,此时正脸色惨白的半倚在床上,冲刘瑾拱手道,
“多谢公公前来探望!”
刘瑾一笑,
“大人不必客气,咱家这是奉了陛下之命,又带了陛下口谕……”
说罢清了清嗓子,牟斌卧病在床不能起身,便让自己的嫡长子,代了自己面向紫禁城叩首,
“牟爱卿,身体抱恙,还请宽心静养,勿惦念国事,待得卿养精蓄锐之后,再来见朕!”
牟家父子一个拱手,一个磕头,
“谢主隆恩!”
刘瑾这厢又笑眯眯道,
“牟大人,陛下还特意命咱家送来各色珍贵药材十盒,大内御医特制保心丸十盒,望大人好好养病,待得病体痊愈再为陛下效力!”
“多谢公公!”
牟温代替父亲送了刘瑾出门,一直隐在后头的牟彪闪身出来了,他哼一声道,
“爹,这是他不放心你,特意叫人来瞧呢!”
牟斌也是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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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让他高兴两日吧,再等两日便轮着他哭了!”
刘瑾探过病之后,牟斌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前头刘瑾去时还能说话识人,到如今已经是半昏半迷,时醒时睡了,之后朱厚照又派刘瑾过来探了一回,刘瑾见得牟斌那样儿,回去报道,
“陛下,奴婢仔细看过了,牟斌确是不成了,那是出气多进气少,他儿子上去叫了几声,他才勉强睁开眼,那眼仁都是白多黑少,瞧着就跟马上断气似的……还……还一直抚着胸口哼哼……”
朱厚照心知这是那咒法起效的缘故,据那萨满说,这样的死法,死后若是剖尸便可见着一颗心脏,似被火烧过一般呈烟熏火燎的模样!
朱厚照点了点头,
“你隔两日再去瞧瞧!”
“是!”
待到又隔了两日,牟斌在床上躺着已是只剩一口气了,刘瑾去时,牟家人已经围在他身边,神色悲戚的等着他交待遗言了,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儿,刘瑾不好进去,只是等在外头预备着等牟斌交待完后事,自己进去哀悼一番!
果然,不多时那屋子里头便传出来震天响的哭声,牟斌的长子牟温出来向他屈双膝一跪哭道,
“公公,我……我父亲他去了!”
刘瑾闻言先是大惊,继而也眼圈儿一红哭了出来,高声大叫道,
“牟大人,天妒英才啊!天妒英才啊!我大庆痛失中流砥柱啊!”
这厢哭哭嚎嚎的回宫去向朱厚照报丧,朱厚照听了也是十分的悲痛,伏案大叫,
“真是疼煞朕也!”
哭过之后,便下旨追封牟斌为一等忠勇侯,圣旨到时牟家上下已是哭声震天,阖府上下素缟一片,门前高高挂起了白幡,听得圣旨宣读之后,牟温立时又派人换过白幡,再立时命人改造棺木,父亲即是被追封了忠勇侯,那这葬制便要高上一等,自然一应都要改过来。
朱厚照听得牟斌的死讯,那是大大舒了一口气,只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却是停朝一日以示哀悼,不说百官如何弹冠相庆,王万庭如何暗中高兴。
朱厚照自己却是在凤仙殿里同高英儿喝酒庆贺,只酒吃到一半,二人酒酣耳热之际,高英儿一只软绵绵又有力的小手,便如那小泥鳅一般,钻呀钻钻的,钻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下,这厢媚眼如丝的娇声道,
“陛下,臣妾自与陛下相识,到如今也是三年有余了,陛下为何一直不肯赏个孩儿给臣妾,难道是不喜欢臣妾么?”
朱厚照搂着她紧致有力的腰身,顺着那衣缝便滑了上去,
“怎会不喜欢朕的英儿,你这小没良心的,你说说……自你入了宫以后,朕在你这处多少日子,去旁人那处又是多少日子,你心里没数么?”
高英儿闻言却是泫然欲泣,
“可为何臣妾迟迟怀不上娃儿,而那蓉嫔为何就能身怀有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