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原以为又是陆珩在搞事情, 没料到,其中竟有这段隐情。如果是郭勋买通人手,意图影响皇帝, 反被皇帝怀疑,那就是郭勋活该了。王言卿神态变柔和, 带着抱歉道:“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陆珩摇头:“你刚醒来的时候, 像个木头人一样, 什么都听别人安排。现在你觉得不高兴能说出来, 哪怕被说的人是我, 我也很欣慰。”
何况, 陆珩觉得, 王言卿没有误会他。
陆珩的话十分直白,王言卿被说得不好意思,道:“过去的事不要说了,那会我刚醒来, 谁都不认识, 只能跟着你。”
陆珩唇角的笑微微变冷,是啊, 他们能走到今日,说白了还是因为王言卿误以为他是傅霆州。如果那天她醒来时见到的是傅霆州或者其他男人,她会不会也是如此亲近、信赖对方?
她愿意嫁的,到底是他,还是她想象中的“二哥”?
陆珩一时沉默, 没有说话。对王言卿来说她只是随口一言, 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她失去了记忆,但后来她在二哥的呵护下恢复正常,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她和二哥都没有变化。
只不过一想到她刚醒来时谁都不敢相信,亦步亦趋跟在陆珩身后的样子,王言卿还是觉得丢脸极了。她不敢回想过去的蠢事,转移话题问:“哥哥,皇上让你查武定侯,你打算从何查起?”
郭勋不是普通人,要是陆珩明着查他,郭勋肯定一早就将痕迹抹除,说不定还要倒打陆珩一耙。这种事只能暗着来,在不惊动郭勋的前提下得知郭勋在想什么,这可不容易。
陆珩收起那些琐碎无用的忌恨,不管她心里想着谁,她都要嫁给他了,追究过去除了给陆珩自己添堵,再无用处。陆珩起身,朝书桌走去:“探子送来情报,已经找到了替郭勋代笔《英烈传》的文人。《英烈传》是郭家名下的书局印出来的,晾印书的人也不敢乱改。所以,这本书刊印之前,最后一个过手的人肯定是郭勋。如果能拿到《英烈传》原稿,再对比印出来的成品,就能知道郭勋脑子里想什么了。”
王言卿听到这番话茅塞顿开,心中十分佩服。在瞒着对方的情况下还要挖出他脑子里的想法,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解决的悖论,但陆珩偏偏能想出不可能的办法。王言卿叹服,她跟着陆珩走到书桌之后,看到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画像。王言卿低头看了眼,问:“这就是写书的人?”
陆珩点头:“没错。根据线人的消息,就是这个人将文稿交给郭勋的。”
陆珩都拿到了画像,想来背景资料、身份地址都查好了。王言卿问:“他是什么人?”
陆珩从旁边抽出一个薄薄的册子,却并不递给王言卿,而是放在桌子上。王言卿只能俯身,凑近了看上面的字。陆珩顺理成章握住王言卿的腰,将她圈在自己身前:“字有点小,站那么远小心把眼睛看坏。”
陆珩一手撑着桌面,另一手揽住王言卿的腰,将她圈在身体和桌子之间。王言卿扫了眼他的手,说:“我可以拿回我屋里慢慢看。”
陆珩一脸严肃,认真地说:“不行,这是绝密情报,不能离开书房。”
王言卿两只手要翻书,没空收拾陆珩的手,只能由着他去。但夏日衣裳轻薄,陆珩又心怀不轨,很快就不满足于搂腰了。眼看陆珩手越来越过分,王言卿不得不单手握书,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转身警告地看着他:“这是在书房,你不要乱来。”
王言卿转身之后,和陆珩变成面对面,两人的空隙霎间逼近。陆珩意外地挑了下眉,两只手撑住桌面,似笑非笑地逼近王言卿:“卿卿,你知不知道这个姿势代表着什么?”
他俯身时,压迫感油然而生,王言卿不由朝后退步,撞到了桌沿上。她莫名其妙,拧着眉问:“什么?”
她臀部倚在桌面上,一条腿自然而然地微微屈起,碰到了陆珩身上。陆珩心想这可真不能怪他,他顺势分开王言卿的膝盖,瞬间欺进。
王言卿哪怕什么都不懂,此刻也本能感觉到不对劲。她赶紧并住腿,结果正好把陆珩的腿夹住。陆珩抱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就将她放在书桌上。
王言卿上半身支撑不住,不自觉地往后倒去,手肘匆忙撑住桌面。她想要赶紧坐起来,可是陆珩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单手握住她的膝盖,轻而易举将她双腿分开,顷身压在王言卿身前。
王言卿半斜着身体,双腿找不到着力点却又本能并拢,无意间碰到了陆珩腰侧的刀。
绣春刀修长冰冷,据说陆珩的刀是特制的,由精钢铸成,吹毛断发,削铁无声。王言卿隔着刀鞘,仿佛都能感觉到刀刃的冷酷、坚硬。陆珩嫌刀碍事,解下来,随手放在桌案边。
乌黑的绣春刀静静平躺,刀鞘上用金属装饰着花纹,无声散发着独属于金属的冰冷辉光,冷硬而肃杀。但是刀柄上却逶迤着一袭柔软轻薄的女子纱衣,铁与柔交相辉映,碰撞出一种难言的香艳。
王言卿再不通人事也该明白了,她脸一下子绯红,连脖颈都染上薄薄的粉意:“这是书房,你……你干什么?”
她脖颈纤细修长,宛如天鹅,此刻那段雪肤上映出红霞,仿若天鹅垂颈,霜降芙蓉,美丽而脆弱,让人想加倍怜惜,又让人生出种折断的欲望。
陆珩挑起王言卿散落的碎发,俯首吻住她的脖颈。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咬。他用牙齿细细厮磨她的血管,感受着人体最脆弱、最致命的血管在他唇齿下奔涌跳动。只要他稍微用力,天鹅就只能哀鸣着倒在他怀里了。
王言卿身体完全僵住,腰不住颤抖,呼吸完全乱了。陆珩顺着她的血管吮咬到锁骨,察觉到王言卿的战栗,他握住王言卿的腿,将她完全平放在书桌上。
王言卿衣袖扫到笔墨书卷,哗啦一声撞倒了许多东西。书笔摔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此刻寂静的书房里仿佛某种危险的暗号。
王言卿用手肘费力撑着桌面,手指攥紧了陆珩的衣袖,不知道害怕还是紧张:“哥哥……”
陆珩看着美人完全盛放在他身下,无力抵抗,任他施为,不由低低叹了一声:“你实在太乖了,看得出来,以前完全没有偷翻过话本、图册。”
如今的明朝已不再是刚开国时的情形,商业繁荣,礼崩乐坏,许多行业都前所未有地昌盛起来。比如话本子行业,以前印书价钱高,大部分需要靠手抄,市面上流传的只有圣贤书,但现在市井需求旺盛,各种通俗话本、情爱话本比比皆是。大家闺秀虽然被礼教束缚,但也不乏有些胆大思春的小姐,偷偷买才子佳人话本甚至避火图回来看。
这不是什么秘密,只要不要惹出乱子,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王言卿在这方面单纯的过分了,她要是稍微了解过这些东西,刚才就不会任他将她圈在身前,不会转身,不会一步步自己撞进陷阱。
陆珩一而再再而三中断,早就受不了了,如今渐渐到了出孝的日子,他的耐性也越来越差。他将王言卿脑后的发簪抽出来,任由她的长发散落桌面。本该是研读孔孟的神圣场所,现在却成了这副糜艳荒唐模样,实在让人血脉偾张。
陆珩挑起一缕墨发,怜惜地说:“卿卿,你要是担心守寡,不如早点嫁给我。”
这实在是一句毫无逻辑的话,但此情此景,这句话的意味不言而喻。王言卿无比明确地感觉到陆珩这次来真的,她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带着些乞求看向陆珩:“哥哥,不要在这里……”
王言卿长着一双很漂亮的丹凤眼,眼角是尖的,眼尾却上挑,眼珠黑而圆,这样含着水看人的时候,美的惊心动魄。陆珩有些受不了地捂住她的眼睛,俯身轻轻啄她的脸颊,贴着她的唇道:“不愿意吗?”
王言卿摇头,她看不到陆珩的表情,只能在黑暗中茫然地等待。其实她并不排斥和他做这些事,经过陆珩高强度、长时间的暗示,王言卿已经慢慢接受了她要嫁给他的事实。但是,她预想中这一天应该发生在洞房,等走完繁琐的迎亲、拜堂、合卺后,按部就班地来到这一步。
可能有些无趣,但王言卿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大逾礼的人。
其实王言卿也不太抱有希望,男人都急色,普通男人一直被拒绝都会恼,何况是陆珩这种聪明又强势的男人呢?她默默闭上眼睛,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哪怕这不符合她的想象,但也并非不能忍。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珩似乎低低叹了一声,抱着她慢慢坐起来。王言卿惊讶地睁开眼,她眼前依然覆盖着陆珩的手,她欲要将他的手扒开,却被陆珩止住:“等等。”
王言卿身体不自然地僵住,以为陆珩又改变主意了。陆珩确实很不情愿将到手的肉放走,不过,她和他不一样,陆珩不在乎孔孟那些鬼话,王言卿却中规中矩惯了,遵从礼法,像书上宣传的那样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她才会觉得安全。
她不愿意,有这一点,已无需其他理由。她的第一次应该在一个她喜欢的地方,如果留下阴影,以后麻烦的还是他。
但是,陆珩愿意退步,并不代表他改行当善人了。王言卿还被放在桌子上,衣衫凌乱,任人宰割,太适合坐地起价了。陆珩圈着王言卿的肩膀,慢悠悠和她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怎么回报我呢?”
本来就是陆珩欺负人,让他停手,他竟然要好处?但王言卿被欺压惯了,遇上这种不要脸的恶霸,实在没什么还手之力:“你想怎么样?”
陆珩完全一副我是恶人我有理的心态,心想她用这么乖巧温顺的语气问“你想怎么样”,能怪他把持不住吗?陆珩说:“我放开你可以,但是作为交换,你要嫁给我。”
提亲本该是男方伏低做小、女方好生拿捏架子,现在被陆珩说出来,像是逼供一样。王言卿只能点头:“好。”
“我十一月出孝,十二月就能办婚礼了,趁着年末放假,不如就在正月把婚礼办了吧。”
王言卿眉尖挑了挑,不由道:“太赶了吧……”
陆珩十一月才出孝,满打满算十二月开始准备,距离完婚不过两个月,未免太仓促了。民间光走六礼就要走一年呢。
陆珩受够了,要是再按流程等一年婚礼,他非得疯了。陆珩说:“婚礼的事你不用担心,东西早就备好了,等我一出孝就能走流程。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陆珩说着让她自由抉择,但是他的手紧紧扣着王言卿后腰,颇有她说不愿意就把她就地正法的意味,王言卿还能怎么办?她只能点头,细若蚊蝇说:“好。”
“真乖。”陆珩心中满意,放开手,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陆珩的脑子已经飞快转动起来,他原本想着要不要讨道赐婚圣旨,以防万一,不过现在看来她十分配合,正月就能完婚。如果再去请赐婚圣旨,礼部一套流程走下来,反而要耽误时间。
陆珩很快做出决定,不赐婚了,直接抢最快的速度完婚。等她过门成了陆家人,哪怕恢复记忆,那也是陆家内部事务了。
王言卿长松一口气,觉得危机终于结束了,要是今日真发生什么,她就再没法进书房了。她想要离开这张危险的桌子,然而,陆珩却堵在前面,并不动弹。
王言卿的腿无助地搭在桌边,稍微活动就会碰到陆珩的衣摆,她分开也不是并拢也不是,不由十分羞恼:“你还要做什么?”
陆珩坐地起价,并不肯轻易松开筹码:“你叫我什么?”
“二哥。”
王言卿后腰猝不及防被捏了一下,他手指不知道碰到哪个地方,王言卿脊背飞快窜过一阵电流,一路激起噼里啪啦的火花。王言卿半边身体都酥麻了,全靠手臂撑着才没有倒下去。她红着脸,生怕被陆珩看出异样,赶紧服软:“哥哥。”
在陆珩面前,王言卿的演技几乎为零,他马上看出来她表情不对,而且她的声音像揉了水一样,娇媚婉转,隐隐还压抑着颤音,陆珩就算是根木头也能听出来她不对劲。
陆珩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位置,心里有数了。陆珩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适可为止,他毫不客气地乘人之危,继续逼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应该叫我什么?”
王言卿脸都憋红了,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陆珩气定神闲地盯着她的眼睛,王言卿衣衫半开,头发凌乱,而陆珩除了解下去的绣春刀,身上没有丝毫缭乱,仿佛只有王言卿这么狼狈。王言卿纠结了半晌,最终低低道:“夫君。”
陆珩低头,问:“你说什么?”
王言卿咬唇,脸颊都气得鼓起来。他绝对听到了,他简直欺人太甚!
陆珩含笑等着她,完全不担心兔子逼急了咬人,甚至她毁约更好,反正怎么着吃亏的都不是他。王言卿气这个人不守道义,但面对流氓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强忍着羞涩,在他耳边道:“夫君。”
陆珩如愿听到这两个字,浑身舒畅,连一直堵在某个地方的热血仿佛也疏通了。冲她这句娇娇软软的“夫君”,不枉他箭在弦上又强行忍住。
陆珩满意地直起身体,慢慢往后撤步。他看到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坏心眼又起,突然停住动作,说:“只叫一句夫君吗?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王言卿简直忍无可忍,都叫他夫君了,让他提前享受到她夫婿的待遇,他还要怎么样?陆珩见她羞愤不已,适时地给予提醒:“想求夫君办事,不应该主动些吗?”
陆珩看到王言卿不动,主动凑近了教学:“如果不会的话,我来教你。”
王言卿赶紧扶住他的肩膀,满面通红地拦住他。要是真让他“教”,那今日可能就刹不住了,她刚才的委曲求全都白费了。王言卿想到再过半年他们就是夫妻,夫婿要求这种事,似乎也很正常。他该看的、该摸的都已经做过,再犹豫这种事,好像也没有必要。
王言卿劝服了自己,强忍住羞涩,哑着声音道:“我会。”
说着,她抵在他肩膀上的手松开力道,主动环住他的脖颈,倾身吻到陆珩唇上。她不比陆珩脸皮厚,一触即分,但陆珩却像受到什么刺激,忽然用力攥紧她的腰,带着些凶狠失控吻了过来。
王言卿被压得又倒回桌面,她悲观地发现,无论她有没有按照他的要求主动,最后都没有差别。
他还不是亲回来了。
陆珩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点不得火,只能报复般掠夺她口内的香气,稍微解馋就赶紧放开她。经过陆珩这一番折腾,王言卿身上最后一层衣服也乱了,眼尾湿润发红,脖颈细腻如雪,简直在诱人采撷。陆珩痛苦地移开视线,说:“你先回去睡吧,明日换身衣服,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