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父亲,父亲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江端玉接过了长盒又问道。
江苍劲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终于是把想要江端玉去开导开导江端武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们虽然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但是从小就不在一起生活,在谢婉茹的灌输下江端武更是对于世子之位志在必得。江端玉这样横空杀出来,恐怕早就遭江端武记恨了。这一次,江端玉更是一手把谢羌送上断头台,把谢婉茹从优渥的如夫人生活里送到了千万里之外的荒芜之地。
这样的仇恨恐怕是血缘也无法弥补的。
正如江端玉没有因为跟江端武算是兄弟就姑息他的母亲跟舅舅一样。
“没有旁的事了。国宴的事,好好准备。”江苍劲最后道。
“是,儿子知道了。那我们就先回红裳院了。”
江苍劲当做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跟舒锦两人就离开了江苍劲的书房,出了院落便回了红裳院。
到了两人自己的房间,舒锦才开口:
“刚刚你爹似乎有话要说?”
江端玉闻言一顿,最后才“恩”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问问?”
舒锦记得,从打回到护国公府,江苍劲这个父亲对于江端玉这个儿子还是很看重的,也充分表现出了亲近,她一直以为父子俩关系很好的。想不到就因为一个谢婉茹,竟然弄到这样。
“怎么说呢。”江端玉想了想,才又道,“他若是真的有事,自然会说,既然他都犹豫,也就是意味着这事情对于他或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那这样的事情,他选择了不说,我不问也罢。”
舒锦闻言。摇了摇头,下结论道:
“你不信任他。”
没错,江端玉给他的感觉就是,对于江苍劲并不十分信任。
听到舒锦的结论。江端玉想了想,最后竟点头承认:
“对。之所以不告诉他要对付谢家人的事,就是怕他犹豫。他跟谢婉茹相处多年,若不是感情深厚,也不会有当初默认谢婉茹在府里用夫人的规格办寿宴的事情了。
而对付谢家不单是因为他们当年害我离家多年。也不光是因为谢婉茹害我母亲郁郁而终,而是因为,他们兄妹是左家的帮凶。若是留着他们,说不定有一天咱们会腹背受敌!
要是哪一天这护国公府的夫人头衔当真是让谢婉茹拿去了,那到时候她站在左家一边,护国公府也就再难保持中庸的地位了。
我父亲也许会因为多年的感情而姑息谢婉茹,或者他想要私下处理这样的事情,但是那样一来对咱们来说,后患无穷。所以,我不想冒这个险。只要达到除掉左家的左膀右臂的目的。这一役就算马到功成。于是也只能惹他不快了。”
说完,江端玉顿了顿,又道,“至于我父亲生气之类的,时间久了他总会想通的。就算是想不通,我既没有错处,他也不能怎样,总不至于为了个妾室不认我这个儿子。”
舒锦一听这两句,眨了眨眼。
这像是个儿子对父亲的态度吗?
这么有恃无恐的,这要是让江苍劲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还不气死。
不对,也许江苍劲就是已经感觉到了,所以才会这样冷淡处之。回想一下近日里江苍劲每每面对江端玉的态度,想必他内心里是无比纠结吧?
即以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为骄傲。想要亲近,想要弥补,又因为这个儿子跟自己不够亲近不够贴心而感到挫败。
一边是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女子,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儿子,也是两难。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江端玉真是决绝的可以。难道是因为早年一直被叶氏跟柴熊虐待,所以江端玉真是的性子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和,相反,他有时是真的挺狠心的。
“怎么了?”江端玉说完了,发现舒锦就拄着胳膊托着脸看着他,于是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你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舒锦摇摇头,道,“我刚发现,你挺冷血的。”
听了这话,江端玉愣了愣,最后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舒锦身边坐下,然后看着她问:
“冷血,你是这么觉得的?”
“恩,有时候。”
她以为他不会狠下心对付叶氏柴熊,毕竟他忍了那么久,但是他出手就是把他们全都送到远处服刑去了;她以为他对付谢婉茹等人时,多少也会顾念下柴衍泰,没想到他干脆将计就计,连柴衍泰跟柴小米最后也落了个悲惨结局。
而对于从认亲之后就一直表现的挺疼爱他的江苍劲,他也因为怕他感情用事不给他知道的机会,干脆是先斩后奏。
这样算来,冷血这个词其实他真的当得起了。
江端玉看了舒锦半晌,最后确认她虽然这样说,但是却没露出什么嫌弃厌恶的表情后才道:
“你说的对。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师父之死就已经告诉我,不要相信‘人性本善’这样的话。如果不是一次次原谅师兄,恐怕我师父最后不会死。‘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与其相信他们会幡然悔悟,还不如早早的将危险除去。
叶氏跟柴熊确实是对我不好,很不好。我没想过治他们死地是因为他们也没有活活饿死我;柴衍泰跟柴小米,他们知道自己所说的假话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他们依旧做了,那他们就应该接受惩罚。
而谢羌跟谢婉茹。他们当年是要除掉我的,所以,他们也该死。
我知道你是在说我对待我父亲的态度。
说实话,虽然我读过的所有书里都在说‘孝大于天’吧,但是我自认做不到。也许是我们父子分开的实在太久了,相处下来,我能感到他的亲近,我也在努力同他亲近,但是确实难以把他放到那个‘最重要的人’的位置上。
在我的眼里,排在第一位的,是你。”
江端玉很坦然的说着,不是什么故作深情的告白,而是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就好像把媳妇看的比爹重要是天经地义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