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们结婚一年多,在一起将近两年。
算他的那些宠溺和温情都只是演戏,仅仅是在她的面前做做样子,但即便没有感情……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至少也该养成一些下意识的习惯吧?
可到底,是她想太多了。
看到她受伤流血,白晏礼完全没有流露出丝毫关切的神态,更别提走来关心两句,将她从地扶起来了。
他只是那么冷冰冰地站在那里,一派无动于衷的模样,俊脸的表情淡漠而疏离。
凉薄得没有一丝的温度。
仿佛她是生是死,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而事实……也确实没有关系,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当初他没答应,还是她设了局暗自算计了他,才亲手结束了这段一开始目的不纯的虚伪婚姻。
莫微羽在大厅里弹钢琴的时候一直悬着心,担心唐栩栩会吃亏。
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搞得头破血流的。
她不在现场,不清楚刚刚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只在收到林岚发来的消息后急急赶了过来。
还没走近练习场的台子,莫微羽凝眸而望,远远看到唐栩栩一手扶着流血的额头,在林岚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从地爬了起来。
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白晏礼无动于衷的反应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反倒是苏妍紧蹙眉心一脸忧心忡忡,焦急地询问。
“唐小姐……你的额头好像破皮了,流了好多血,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要不然……万一害你留了疤,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苏妍的模样看着是真着急,也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
如果是真的,说明她这个人还有些良心。
但如果是假的……那不得不说,她的演技真的太好了!
莫微羽眯了眯眸子,当务之急是处理唐栩栩的伤势,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闲情去关注别人的心思,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便掠了过去。
她疾步迎前,伸手扶过唐栩栩,忧切道。
“栩栩,把手拿开,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一边说着,莫微羽去抓她的手,将其小心翼翼地从额头的伤口挪了开。
方才见她流了血,莫微羽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眼下近距离仔细看了两眼,脸色顿时变了,下意识低呼了一声!
“天啊……伤口怎么这么深?”
大概是球杆砸的角度不对,锋利的边角恰好直直划过了她的额头,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所以才会一下子渗出那么多的血。
听到莫微羽这样喊,苏妍脸色一白,霎时有些慌了!
她先是着急地在原地愣了几秒,尔后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拔腿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身边跑了过去。
继而一把抓男人的手臂,催促道。
“晏礼,唐小姐伤了额头,好像很严重……你快帮忙送她去医院吧!”
白晏礼自始至终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好似跟唐栩栩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般,几个字从那两片菲薄的唇瓣吐出来,连莫微羽听着都觉得残忍。
“破了点皮而已,死不了。”
闻言,苏妍神情一怔,像是没想到白晏礼会这么绝情。
滞了滞,才又急急道。
“可是……是我把她弄伤的,她要是因为这个伤口破了皮相,我怎么过意得去?当是看在我的份……你帮帮她吧……”
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一个装腔作势,一个冷血无情。
莫微羽实在听不下去,不禁握紧了唐栩栩的手臂,淡淡道。
“栩栩,我送你去医院!”
“嗯……”
唐栩栩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张小脸苍白而虚弱,微垂的眼睑盖住了她那双明亮的眸子,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可莫名的,莫微羽是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寥落。
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凉意,好似血凉了,心也跟着凉了……整个人都是凉的,再也不会暖了。
微抿的嘴角却似乎微微扬起一抹弧度,仿佛在嘲弄着什么,嘲弄着她曾经自以为甜蜜的爱恋,嘲弄她在发现真相后的挣扎与反抗,嘲弄她在这一刻还残存着的那一丝不甘。
但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
不管她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乎过,连她当初豁出去,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也还是照单全收。
唐栩栩其实很明白,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染。
而白晏礼之所以可以忍受,只是因为他不爱她。
仅此而已。
搭着莫微羽的肩膀,不等白晏礼做出回应,唐栩栩便转过身朝外面走了过去。
然而,大概是因为刚才捡球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又被太阳晒得有些晕沉,再加刚刚被球杆打到了脑门……不等唐栩栩走出几步,忽然脑袋一沉,脚下一软险些摔到了地。
“栩栩!”
莫微羽惊叫一声,立刻抓紧了她的胳膊,但还是没能扶住她。
直到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强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臂,半昏半醒的唐栩栩才摇摇晃晃地靠了过去,跌进了男人清冷的怀里。
撑开眼睛,唐栩栩抬起头,视线迷迷糊糊地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斯俊脸。
像是恍惚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即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挥开了他。
“白先生,可不可以……别侮辱我?”
听到‘侮辱’两个字,白晏礼眼镜后褐色的瞳眸骤然泛起了森冷的寒意,视线直直落在女人苍白的小脸,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洞穿。
唐栩栩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自顾自拂开了他的手。
她哪怕再凄惨,也不至于沦落到要看在苏妍的份,才求得这个男人送她去医院。
在感情,婚姻,她都输得一败涂地。
不想连这仅存的一丝自尊和骄傲,也被无情地剥夺——
“放开我,我不要你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