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石磊参加比赛,庐州这边的石陈六道小朋友,却已经离开了吴钩。
前段时间她接到了谛听的电话,说奈何桥塌,孟婆失踪了。她只是默默的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石陈六道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吴钩的,吴钩这边也有专门的人照顾她,一开始两个女兵照顾她和兮兮只觉得是还没长大的孩子。直到意识到这两个孩子,都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
兮兮自不必说,那双眼睛平时看人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不过除了这点,兮兮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自从石陈六道来了以后,两个女兵感觉自己的价值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先不说这个孩子的爸妈,石磊他们是见过的,刚大学毕业,母亲陈芯蕊也大不了几岁。可是突然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让所有人都感觉不正常。
一开始还猜测是不是陈芯蕊,早年在国外留学时候一时糊涂生的。可是在了解以后,并不是这样,最后的说法是两人在姑苏领养的这孩子,这就说的通了。
石陈六道的不同体现在很多方面,不爱说话,看人的眼神,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不同的是,她的眼神仿佛那种智者,以及庙里的塑像一样,眼睛半睁半闭,看人时漫不经心,就很气人。
两个女兵也想过捉弄一下她,但是对于她们的玩笑,石陈六道一个眼神,就让她们觉得自己仿佛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般,顿时就emo了。从此以后,这两个女兵就再没有把石陈六道,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而是当成一个长辈去尊敬,没错就是长辈。
在吴钩里,兮兮以及石陈六道除了这两个照顾他们的女兵,就只有周妍语还经常来看她们。至于吴钩的长官洪彪在见过几次石陈六道以后,自觉的就不来了。每次见到这个孩子,他的灵觉就在给他报警,这个孩子给他的感觉犹如洪荒猛兽,比回京述职时面对夏师时候还有恐怖。他害怕见得久了,如果他没法突破这种恐惧心理,会形成心魔,修行直接止步于此。
周妍语作为一个刚刚觉醒没多久的念师,对于石陈六道小朋友倒是没什么芥蒂,但凡休假去爷爷的小卖部总会带回来一大堆吃喝玩具。一开始沈叔以为是带给兮兮的,每次都建议她多拿些,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小孩子,可自从知道多了个孩子以后,沈叔更加热情了。每次会规规矩矩的准备两份,还体贴的问周妍语,石陈六道有没有别的需要。
这一来二去,沈叔就化身为专业代购了,石陈六道有时候要个佛经,要个文房四宝,沈叔都置办的很好。
石天佐也来见过石陈六道,他们进行了深入的沟通,从此以后也就再没有来管过这个名义上的孙女,就像忘记了。
石陈六道就这么每日的修行,训练,以及写字。完全没有一个孩子所谓的同心,以及探知欲望,至于哭闹更是没有,她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她难得的失态,是国庆时期,突然眼神灼灼的看向东北方向。那一刻的念力波动直接让警戒的纪念物发出鸣叫声,转而一瞬又消失了,弄得整个营地鸡飞狗跳。
今天是军运会开幕前一天,石陈六道吃完晚饭就在房间里面冥想修炼,她在等人。
不多时,周妍语来到了她的房间,她自然的结束冥想。
“石叔叔派了人过来接你,说有事让你回去。”周妍语说道。
“恩!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对于石陈六道这老气横秋的说话方式,周妍语也是早就习惯了。
“那好!”周妍语对于这种可以出去的机会,肯定不会错过的,虽然她可以经常休假,但是交通工具的审批以及检查实在是太费时间了,而且她有想见的人。
周妍语和石陈六道来到操场处,那边龙组三人组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秦占,欧阳,张林站在夜晚的操场上,挺拔的军姿,一看就是优秀的战士。
“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你要怎么感谢我啊!”周妍语看到秦占开口道。
“谢谢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秦占说道。成年人都知道,下次,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周妍语背着手问道。
“呃。。。”秦占很小就在白云观修行,接触女性本就不多,后来就到了龙组工作,习惯性的客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旁边的张林和欧阳一脸笑嘻嘻的,“秦占,别不好意思啊!给人家小姑娘一个准信,不然说你北京爷们说话没谱。”
“一起走吧!”一旁的石沉六道突然说话了。
这位一开口,刚才还笑嘻嘻的张林就闭嘴了,这位的身份他们三现在可是知道的,这次的任务也是配合这位,顺便就是让这位在外面多呆一段时间。
“周同志,那就麻烦你跟我一起了!我请你吃饭!”秦占立马接过话头。
“你等等,我先打个申请!”周妍语有些欣喜,不过纪律要遵守。
“先上车吧!外出检查的时候,我们通过岗哨和洪彪说一声。”欧阳解释道。
就这样,周妍语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们上了车。张林开车,欧阳坐在副驾驶,秦占在左,周妍语坐在右边,中间是六道。
“那个。。。。石。。先生。这次行动,老爷子让我们都听您的,这次我们要去哪?”秦占是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位。
“你们喊我六道就行,往姑苏静海去。”石沉六道说完话,就闭目养神了。
他不说话,一车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只有周妍语感觉到奇怪,出营地检查报备以后,她算是参加这场行动了。
庐州到静海也就五个小时的车程,半夜,一行人就到了静海,随后在六道的指引下,来到了一个小院的门外。
这是个农村自建的那种三层小院,白色的瓷砖,带些欧式建筑的感觉。门口是一片巨大的空地,搭建着一个棚子,那里面伫立着一尊地藏菩萨的佛像。佛前的香炉,还有着不少的香灰,看来是经常有人祭拜。
车子停在小院门口,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孩子的哭声。六道透过玻璃窗看了看屋内,“你们先离开一会,我待会去找你们。”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六道已经下了车,而小院的门已经开了,一个穿着纳衣的和尚已经等在了门口。他们就看着六道进入了那道门,关上了那道门。
“呼。。。。怎么他走进去,我觉得那么的压抑。”张林长长的吐了口气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仿佛那扇门里面藏着猛兽,进去以后人就没了。”欧阳附和道。
坐在后面的秦占,看着那扇门若有所思,又看了看门口的地藏菩萨像。
“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弄点吃的,等着他来找我们。”秦占说道。
“对!这开了一路车,累死我了。周姑娘,你看这答应你的饭局,是不是立马就给你兑现了。我跟你说,这静海的醉虾可好吃了。现在这个月份,应该也有醉蟹了。还有红烧山羊肉,狼山鸡,红烧河豚,清蒸鲈鱼还有那个茄儿嵌斩肉,都是好吃的。”张林说起吃的,就滔滔不绝。
“这个点还有吗?都这么晚了!”周妍语不确定道。
“这边夜生活丰富,应该会有的!”张林说着就要发动车子。
“就近找一个饭店,有没有特色菜无所谓,但是要近。我们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旅游度假的。”虽然秦占年纪小,但是他毕竟是行动组长,张林选择服从命令。
一行人开着车,运气不错找了一件二十四小时的饭店。老板晚上做烧烤烧菜,早上卖早饭,中午晚上卖烧菜。
“老板,你这二十四小时,做的过来吗?别要钱不要命啊!”因为不能喝酒,醉虾醉蟹也不能吃,他喝着茶水和老板聊天。
“哎!哪能干一整天啊!现在租金那么贵,我这是几个朋友合伙做,大家分摊一下租金,压力也都小些。”老板说着,递烟给众人。
张林接过烟,“别说!老板这菜做的都不错,和我几年前在当地大饭店吃的都差不多了。尤其是这狼山鸡和河豚,可不是说做就做的好的。”
一提到自己饭店的菜,中年老板瞬间来了精神。“那是,我从前也是在杏花村和海景苑做过厨师的。这不是结婚后,要照顾家里孩子,也就自己开了这家店。狼山鸡,只要是地道的鸡,都不会做的有多难吃的。不是有句话吗?好的食材只需要简单的烹饪。至于这河豚,可就是功夫活了。处理不好是要吃死人的。”
“是是是!您这做的地道!就是没吃上这醉虾有些遗憾。”张林手上夹着烟竖起大拇指给老板手动点赞。
“你这开车没办法,要不要来几只螃蟹,都是前半夜刚送来的。我们这的螃蟹都是当地的,不是那种打着牌子的洗澡蟹,黄多肉嫩。”老板说着开始推销起自家的螃蟹。
“得了,您给来四只母蟹,挑大的上。”张林顺势就答应了。
老板挑好螃蟹蒸上锅,坐下来继续陪着聊天。
“老板,您知道这街上供奉着地藏菩萨的那家吗?”秦占开口问道。
一听说秦占问这个,老板顿时眼神变了,不断的在他和周妍语身上打量了几圈,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才回答道。“知道啊!你们找那家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路过看到这家门口摆着个一人多高的佛像,好奇而已。”秦占解释道。
“你说这个啊!不是来送孩子的就好!我看这个小姑娘年纪小,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老板看着周妍语的腰身回答道。
“老板!送孩子是什么意思?”秦占追问道。
“你们说的那家!是福禄和尚的住所。这位大师,是个花和尚,膝下儿女成群。”老板调侃道。
一听老板这么说,秦占的眉头微皱,虽说现在有的和尚是份职业,但是这么明目张胆,有失出家人的体统。
“花和尚?那算哪门子出家人。”张林听了就嘲讽道。
“呵呵!你有所不知了!这位是花和尚,却是个好花和尚。虽然已经被逐出山门。但是在我看来,这位才真正算的上出家人,可谓是活佛。”老板笑眯眯的说道。
“老板,麻烦您给详细说说。”秦占看这老板的态度,不像是对那福禄和尚反感。
“这位福禄和尚,原本也是在山门内修行。一个偶然的机会捡到了一个弃婴,为了抚养这个孩子,他就把孩子交给他的父母收养。后来这事传开了,就经常有人偷偷摸摸将孩子放在佛寺门口,福禄和尚也都收养了。再到后来,甚至有些怀孕的孕妇来找他求助,他为了让人家留住孩子,就陪着产检到生产。最后这些弃婴都成了他的孩子,有的为了孩子有户口,他就和那些孕妇结婚,生了孩子以后再离婚。你说他结婚那么多次,又有那么多孩子,算不算是一个花和尚?”老板反问道。
“呃。。。。还真算!可是这些孩子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啊!”张林反驳道。
“所有有人说他是活佛啊!他因为这样的举动被逐出山门,只能够在家修行。可是他救助那些孩子,以及那些孕妇的举动并没有停止。中间也有人反对过,觉得因为有人接收,才会有那么多不负责任的父母。”老板说完,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那您怎么看这位福禄和尚?”秦占问道。
“放屁!”老板吐出一口烟,咒骂道。“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在放屁。他不救助,那些孩子就不会被抛弃了?大人犯的错,最后可怜的都是孩子。我也是个有孩子的人,所以我知道,既然当时能够忍心丢弃的孩子,以后即使回来找,也是因为利益,绝不是因为感情。那些孩子在他们眼里,并不是人,而是物品,一个属于他们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老板说完有些激动,将手上剩下的半截烟狠狠的扔在地下,用鞋底狠狠的踩了踩。
“说的再好听,还得看行动。慈善不是一时,而是一世。反正我觉得福禄和尚没做错,即使被赶出山门,修佛不必一定在庙里,修行修行,修的是一颗慈悲心。我们小时候有部电视剧,《济公》。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说这福禄和尚,和那疯疯癫癫的道济和尚能否比一比?”老板抬起头,看着即将破晓的太阳问道。
秦占听着老板说完,默默的陷入了沉思。如果是这样的一个人,地藏为什么要找他,而且是在晚上,那扇门的后面当时到底隐藏了什么?为什么如此的不祥!
“不打扰你们吃饭了!这螃蟹啊!凉了就腥气了。您几位看看能不能先把单买了,您慢吃,我待会得换班回去睡觉了。”老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张林付了钱,拿过一壶热茶来,大家继续等待。
天亮了,街面上慢慢的有人了,饭店门口开始卖早饭了,而石沉六道,犹如石沉大海,依然没有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