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笑道:“奴婢昨儿见后面的大花园里,有几棵参天大树,兴许就是当年太子爷和先帝种下的,几时您去瞧瞧?”
千叶果然有几分兴致,但一抬头,就看见院门外的人。虽然昨夜只是匆匆一眼,可她的驸马气质非凡,这世上能有多少这样的男子,千叶果然是记住了他的模样。
“公主,我们回去吧,您不是在装病吗?”棉花也见到了驸马,忙轻声提醒。
千叶转身要走,可心中又想,她只带了棉花一人出嫁,屋里屋外伺候的下人都是这侯府里的,她真病假病驸马很快就会知道,能理解她的无奈自然最好,倘若不能理解呢?
“倒不如……把话说清楚。”千叶道,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早一些晚一些,许多事他们总要面对。
院门外,梁定山原是依皇家规矩前来向公主行礼请安,不想这里院门大开,而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人。宝髻轻挽,绿纱如烟,盈盈而立,美人如玉。可当彼此四目相接,公主立刻就转身要走,定山亦觉失礼,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且说君臣有别,公主与驸马的生活会被各种规矩礼教所束缚,请安问候还只是最基本的,做了帝王家的女婿,富贵荣华的背后,便是身不由己。但在婚礼之前,梁定山心中就有所准备,若说公主下嫁是无奈,他却是可以选择的,所以他赌上的,是比自己的人生更重的东西。
只见棉花笑脸而来,恭敬地说:“驸马爷,公主有请。”
定山随棉花进门,走过方才公主站立的地方,淡淡幽香扑入鼻息,他不禁多看了一眼,确定不是花香,可之后到了公主跟前,却又没有了这悠然气息。
“臣参见公主……”梁定山行大礼,但刚要屈膝,就被公主阻拦。
“这里不是听政殿,我也不是皇帝,驸马与我相见,不必多礼。”千叶落落大方,请梁定山落座,只是那目光,始终没能看向丈夫,口中道,“往后宫廷礼仪一概免去,驸马亦不必称臣,以你我相称即可。听闻驸马不久后就要上朝议政,到时候必然忙碌辛苦,若没有要紧事,不用费心前来相见。”
定山神情平和,用心听着公主的话。昨日礼成,他们已是夫妻,可此生能否真正成为夫妻,谁也不知道,兴许往后一辈子,都会像现在这样。
公主的声音柔和温婉,但言语间能让人捕捉到刚毅气息,定山不禁抬起头,好奇这几分刚毅从何而来,恰见公主也看着他,而这一次的目光相接,终于谁也没再逃开。
千叶虽然鼓起勇气看向驸马,阔袖中纤纤玉指已握成了拳头,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说道:“昨夜称病,实属无奈,我想,有些事驸马心里明白,有些话也不必我多做解释。这一桩婚事来得突然,匆匆半月,就定了你我的终身,将来如何不敢猜想,但眼下……”
那之后的话,当是指男女之事,梁定山二十郎当,床笫闺阁有何不知晓,但这些话若由公主说出口,对她来说实在为难。堂堂男子,怎能让柔弱女子承担这份尴尬,何况本是两个人的事。
不等千叶开口,定山已起身,说道:“正如公主所言,婚事仓促,一切尚待周全。但臣背后还有数千山寨兄弟与老弱妇孺,臣不能不管,恳请公主能给臣一些时间,先安顿好他们往后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