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将军,恭喜夫人,喜得千金!”产房内传来接生婆兴奋的声音。
门外不停踱步的众人终于舒了一口气,齐齐聚到李将军面前,不停地说着吉祥话,而平时喜怒不言于色的将军也面带微笑,连最讨厌的礼节也回得心甘情愿。
道完贺,产房外围着的众人也就各自散了,毕竟,这正房产女,可不是每个人都是真心欢喜的。这本来嘛,正房夫人都嫁过来两年了,一直却没有喜讯,但是将军还是对她宠爱有加,现在又得一女,这以后,恐怕连二房那母子也比不上了。
众人心中心思各不同,但看到二夫人那怒不可遏的样子,都不由得偷偷一笑,谁叫那二夫人平日里一直仗着给将军生了个儿子,连夫人也不放在眼里,对谁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呢,现在可好。呵。
才出了庭园门口,突然听到一片喜庆的产房传来一阵惊呼,众人回头,可是夫人出了什么问题?立马转身回去,但刚走到庭园门口,却被侍从拦了下来。
“将军有令,请二夫人和众位回房呆着,没有将军的命令,谁都不准外出。”
“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夫人出了什么意外?”二夫人问道,那语气里的热切连小孩子都听得出来。
“请二夫人回房,有什么情况,将军会通知的。”
“哼。回去就回去,我就不信了,她还能生出个儿子来。”二夫人冷下脸来,一甩衣袖,转身走了。
众人看二夫人都走了,也就慢慢散了,但对将军下这样严密的命令,都不由得好奇起来。
产房里,产婆惊惶的跪在一旁,语无伦次,“这双生子,双生子,可是不详之物啊。这可怎么办才好,不祥之物啊!”
“来人,把她嘴给我堵了。”李将军板着脸,浑身算发出冷气。
床上的夫人也看着产婆怀里的二女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知道,这元国一直以来,对双生子都是避之如蛇蝎的,谁家生出了双生子,必定就要生出祸端的,只有处死一个,才能免除祸端。
但是,看着那瘦瘦小小的婴儿,怎能忍心亲手去杀死自己的孩子呢?夫人默默垂泪,拉着将军的衣袖,央求着。
“将军,求您别杀死我的孩子,我们可以悄悄的养着,或者,或者抱给别人养着吧,只要您让她活着,怎样都可以。”李将军看着夫人苍白着的脸人,心中一痛,不到万不得已,有谁又愿意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呢?这可是在自己的心窝上割肉啊。
“夫人,容我再想想,我定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的。”将军柔声安慰着,眼神瞟了瞟跪着的产婆及侍女,眼神一凛。
“来人,把产婆她们带回偏房,所有人不得出房门。”一摆手,侍从马上拉着堵了嘴的产婆及众位侍女出了产房。
李将军叹了口气,握着夫人的手,“小的还是养在我们自己身边吧,就养在敛声阁吧,也能照应着。对外就说只生了一个吧,其他的连提都不要提。”是啊,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最放心,只要不要让她出来就好。
就这样,将军府双生子的命运被定了下来,那个小的,注定了只能存在于阴影中,就如同那敛声阁一样,敛声匿迹的最好。
十五年后。
京城最大的茶楼,三品轩
。三品之意,品茶,品人,品世事。
三品轩始建于本朝太祖登基后,到现如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从最初的一个小小的茶铺,一步步发展为雄霸帝京的第一茶楼。而茶楼创建者的三品之意,也成了才子们各自抒发意境的最好依托。
这不,楼上吵吵嚷嚷的声音洒了下来,“……那么,张兄的意思,是觉得林尚书提出废进士科考中的诗赋,帖经之举是不当的了?这些虚才对于国家政事可有任何帮助?小弟不才,还请赐教了。”
“莫非叶兄觉得现下科考只凭诗赋,帖经取士就是得当的了?一个连诗赋都做不好的读书人,还能称得上有才之人么?”
“喔,怕是张兄您只会吟诗作赋,无法策论天下时事吧!”
“叶兄,你!”
……只听得争论声越来越大,俨然要变成争吵了。
突然“砰”的一声,一只青花瓷碗飞过来,砸在旁边的那扇屏风上,又滑落在地,碎成片片。众人还没看清是谁先动的手,只见楼下的掌柜的气喘吁吁的奔了上来。看见那扇被砸偏了的屏风,不由得慌张上前,探头问道,“李小姐,您在里边没事吧?”
听了掌柜这话,众人不约而同的朝那扇歪了的屏风望去。屏风后面坐着一个年轻女子,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
瞬间变得安静起来。连之前怒目以对的张叶两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名女子,难道,这就是那个以一曲琴音名誉帝京的李将军之女?惊艳觉华的李清闲?
李清闲笑着将目光移向先前争吵的那两人,“二位公子可知这天朝有多少人连饭都吃不饱?二人应是家世过人,连真吵都是如此挥霍。”
张叶两人顿时面露讪色,不再开口。
李清闲本是不欲理会,但是既然被认了出来,也就大方承认了。叫过身旁的丫头,对掌柜的道,“今日真是叨扰掌柜了,还赶着回去,就先走了。”
掌柜的搓着双手,笑眯眯道,“李小姐言重了,今日是我这里招待不周,下回有机会一定补偿您。”
李清闲嫣然一笑,与丫头缓缓下了楼。
直到看不到她们的身影,众人才回过神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掌柜的,刚才这位可是李将军府上的李清闲李小姐?”
掌柜的还没开口,旁边马上有人接道,“就是她,就是她,前段时间我有幸参加皇上为李将军举办的宴席,亲眼看到的。就是以一曲《贺归来》入了皇上的耳,进而被赐了‘雪吟’的李清闲李小姐。”
“是吗?那传说李小姐才华横溢,尤善琴技的传闻就是真的了?还以为又是那些稍微有点琴技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千金大小姐呢。”一旁的一位灰衣公子讪讪的说道。
顿时又有人插话,“这有什么好造假的?当初李小姐出生之事不就被传得很炫吗?”
“就是就是,据说为她接生的那些产婆和侍女都莫名失踪了,莫不是是什么神人转世?让那些接生她的产婆和侍女都成仙了?”
此人一番话顿时引来满堂哄笑。
此时,已回到府中的李清闲漫步于庭园中,回想这那天宴席中的情景,不由得面露得意之色。自己的琴音能入了皇上的耳,至少代表者自己的琴技确实是帝京之最了。微微一笑,抚
摸着庭园里的花儿,很是希望那个人现在能在自己的身旁,能叙说此时的兴奋之情。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叹,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啊。顿时,满心的喜色也不由得淡了下来。忽而又想到宴席那天的情景,在宫门外的会面,心中又高兴起来。
那天,正是她的父亲,功誉全京的大将军打了胜仗回京的时候。皇上为了表达对将军的重视同时鼓舞众将士的士气,在宫里面给得胜归来的将军举行了一场大的宴席,也允许众位大人携带家眷参加。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暗暗下了决心,要好好的弹奏一曲,让别人看看,让那些说将军是武夫的人看看,武夫的女儿是多么的有才,武夫的女儿不会比文官的女儿差。而且,能在宴席上看见他,就更要好好的表现了。
终于到了举行宴席的那天,将军在早朝后便一直留在宫中,晚点的时候,在二夫人羡慕又嫉妒的眼神中,李清闲和大夫人上了宫里来的马车。这个时候,即使你二夫人再怎么厉害,也没有进宫的资格,因为,她,只是个妾而已。
马车直接驶到宫门处,到了这里,都是要下马车再换乘轿子的。即使是宫里的妃子,又何况这些官夫人呢。李清闲扶着大夫人下了马车,直接送入旁边等候的轿子。脚跟一转,正准备朝另一边等候的轿子走去。忽而一怔。
“这不是清闲姐姐么?怎么到得这么晚,今天可是您父亲的大好日子。”旁边的一辆马车中下来一名女子,衣着明艳,正是吏部尚书家的阮凌凤阮小姐,旁边扶着她的就是阮家大公子阮守均了。
清闲扭了扭衣角,抬起头朝阮守均羞怯的一笑,阮守均回以温柔的眼神。阮家小姐看着她哥哥与清闲眉目传情,不由得怒道,“哥,走了。光看着有什么用,有本事直接上门提亲去。看她爹爹许不许?”
听着这话,清闲和阮守均同时变了脸色,是啊,这朝堂之上,谁不知道李将军与吏部尚书阮大人是死对头,不仅在朝堂上斗,在宫里面斗,出了宫,还是继续斗。
“哼。既然不敢,就别抱有侥幸的念头。再说,哥,前几天娘不是给你说了门亲事吗?那女子也不比她差呀,你就别再想了。”阮家小姐娇声着,拽着她哥哥的衣袖就朝等候的轿子走去。
“还有,清闲姐姐,今天在宴席上的表演你有好好准备吗?这次我可不会再输给你了。”阮家小姐冷笑道。上次在赏花会上输给了李清闲,她可是一直念念不忘,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她要好好给那些人看看,即使今天是皇上为李家办的宴席,但是阮家也不会输给李家的,更不是那些人所说的阮家要被李家压下去了。
李清闲叹了口气,没想到上次赏花会上比阮凌凤稍胜一筹,就让她记了这么久。她望着被拽走的阮守均,对于他们的以后,确实是越来越没有希望了。忽而,阮守均在临上轿子前,朝清闲眨了下眼,再微微一笑。
清闲不由得心中一喜,这是他们的暗号,是约好了宴席后在老地方见面。呵呵,没事的没事的,他说的一切问题都交给他,什么都不用担心的。
“清闲,怎么还不走?”轿子中的将军夫人掀起轿帘,疑惑道。
“恩,就来了。”清闲回过神来,马上朝轿子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