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米太多米扒皮早早的就把店伙计从睡觉的屋子里叫了起来,让频频打着哈欠的店伙计们从仓库里搬出了一麻袋一麻袋的大米。
经过一番辛苦的劳动,在天色亮起的时候,昨天还空荡荡的米店大堂再次被大米填满了过道、角落,显得满满当当的。
米太多拍着嘴巴打着哈欠,一点也没有被拥挤的大堂打扰好心情。
闻着糯糯的米香,米太多仿佛闻到了银子的香味!
打开店门,一缕阳光顿时泄进了店里面,黄澄澄的,一下子让昏暗的大堂明亮了起来!
米太多就等着,等着像前几天那样,蜂拥而至的人群挥舞着一张张代表银子的纸条,在喧闹声中带走一袋一袋的大米!
这种喧闹……美极了!
……
米太多等啊等,等啊等,一等就是一个半时辰!
这一个半时辰里,整个米家粮店一个买米的百姓都没有!
无论店门外的大街如何的喧闹,如何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米家粮店里除了莫名惊诧、无所事事的店伙计,就是心急如焚的米太多!
“这不对啊!”米太多也没空喝茶水了,站起身背着手,在大堂拥挤的过道里来回踱着步。
“这真的不对啊!”米太多心想,“昨天老百姓还跟流水一般买米,为什么今天一个人也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时间太早?”米太多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店门口,抬头看看天,马上否认了自己的理由。
眼看就要正午时分了,时候肯定是不早了!
既然不是时间不对,那会不会是老百姓家里有事给耽搁了呢?
要说一个两个,甚至一百个两百个老百姓家里有事也就罢了,不可能老百姓全有事吧?
眼看着店伙计精神头越来越低,米太多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了!
米老头这个老东西极其特别的阴险,他跑到来回踱步的米太多面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
米太多听完,眼前一亮,轻轻的点点头之后,迈开步子向街上走去。
米太多按照米老头的报告,来到街角找到了一个叫许三的人,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许三听完,点头道,“你是说让我找人冒……冒充买米的人上你店里,当……当当托儿?”
米太多连忙摇头否认,“不对!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为了调动店伙计的积极性!”
许三笑着点头,“说法不同,目的一样!行,一个时辰两贯!满五个时辰送一个时辰!”
米太多想了想,咬咬牙摸出四贯现钱拍到许三手里,“先来两个时辰的!”
……
看着一个个各色打扮的人在许三的带领下进了米家粮店,米太多这才放心下来。
摸摸有些干瘪的钱袋,叹息一声之后,一太多扭头向着县衙走去,他打算去县衙问问县衙的人,看看为什么今天米店一个人也没有,难不成是县衙在发放赈银的时候克扣盘剥了?
来到县衙,米太多直接找赈银之事的负责人唐宋,可是却被衙役告知,唐宋唐大人去了谢家村回访受灾百姓,顺便检查购粮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的应该是回不来了了!
米太多也没办法,只好问账房先生,“先生,县衙的赈银有没有及时的发放下去?”
账房先生一听米太多的话,脸顿时拉了下来,“赈银二十万贯当然发放了下去,听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了?我们可是公正严明、业务纯熟的县衙账房,你这么说真真切切的怀疑了我们的人品,以及县令大人的眼光!”
“不敢、不敢,怀疑谁的眼光也不敢怀疑县令大人的眼光啊!”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让米太多顿时心惊肉跳,连忙张口否认。
米太多连奔带逃的离开了县衙,一头钻进了县衙边的小酒馆——七八酒食!
小酒馆里,一如既往的热闹,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三三两两的知己好友围在一起,高谈阔论、举杯共饮,端的是尽兴。
看着如此热闹的酒馆,再想到空无一人的米店,米太多郁闷的喊到,“小二,一斤酒、半斤酱牛肉、两个拿手好菜!”
米太多和他儿子米崇的性格爱好不同,米崇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喜欢喝二两小酒以后,耍着酒疯冲着漂亮姑娘就去了。
米太多不一样。
米太多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也是喝二两小酒,可是他不耍酒疯,也不惦记漂亮姑娘,他喝酒越喝越清楚,越喝越明白,清楚明白到一个月之前没想通的事情都能想通。
酒是清冽的白酒,酱牛肉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肉香扑鼻,嚼在嘴里烂而不柴。
米太多一口酒一口牛肉,一口牛肉一口酒,很快,半斤酒就下了肚!
接着,米太多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举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在端起第十七杯酒的时候,米太多呆住了!
“啪!”
酒杯突然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米太多整个人呆住了,因为他突然回忆起了账房说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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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赈银二十万贯当然发放了下去,听你的意思是怀疑我了?我们可是公正严明、业务纯熟的县衙账房…… ”
赈银二十万贯已经发放了下去?
刚才光顾着逃窜出来了,米太多没有时间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想来,意思不就是,赈银的总数只有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米家粮店三天就卖了二十万贯,这就意味着老百姓手里面的赈银纸条都已经到了米太多的手里。
难怪今天没有一个百姓上门,原来是这个原因!
米太多悟出这个道理的时候,突然脸色阵阵苍白、四肢无力!
六百六十六文一石的大米,三十万石大米的总价正好是二十万贯!而这恰恰是米太多吃下的那批大米的总价!
如果这笔帐只是让米太多痛苦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账目就让米太多疯狂了!
为了讨好那个男人,米太多已经把那十万贯所谓的分红给了那个男人,换句话说,如果仓库里的大米不卖出去的话,那么他米太多就要生生的赔十万贯!
大米还能卖出去吗?想到今天粮店的冷清模样,米太多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
十万贯啊!没有了赈银的机会,这得卖多少米才能赚回来?这等于是狠狠的在米太多的心头挖走一块肉啊!
米太多颤抖着手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喝完酒,米太多会了帐,一路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同悦客栈,找掌柜询问京城米商在不在。
“京城来的米商?”同悦客栈店掌柜拨拉着算盘子道,“噢,那位客官已经离开了!当天晚上就离开了!”
米太多大惊,“走了?怎么走了?”
店掌柜道,“被人接走的!”
“什么人接走的?”米太多一把抓住了店掌柜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恩,这个,一个年轻人,提着一个灯笼的年轻人,连夜走的……噢,灯笼上面写着两个字!”店掌柜回忆道。
米太多心头一颤,“什……什么字?”
“唐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