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原来是他
歌舞升平的宴会上,容貌艳丽身材婀娜的舞女翩翩起舞,袅袅的丝竹声带着能勾起人内心悸动的音调响起,像是连绵起伏的山丘,有着它独特的伏线和柔美的转折。
虽然皇帝和皇后在凉亭里坐着,但宴席上的人并不拘谨,三三两两凑成一个小团体,窃窃私语,除了千琉璃和濮阳逸这桌外,众人都有各自能消磨时间的乐子和话题。
濮阳逸应该不能喝酒,本来毒发的身体在饮下烈酒后,几乎有不堪重负的趋势,千琉璃看着他忍着痛苦的模样,束手无策,难怪他说这宴会并不危险,因为这只是针对他的聚会,其他人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慢慢熬着时间,就足够让濮阳逸痛不欲生了。
瓜娃子没出现,濮阳墨要宣泄怒气的对象自然转移到了濮阳逸身上,千琉璃有些明白了,如果不下猛药,若是瓜娃子来参加宴会,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受到的伤害都远远不止这些。
其他人都看到了濮阳逸苍白的不似正常人的脸色,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视而不见,依旧饮酒作乐,亲密交谈,千琉璃看到这一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大临皇室的情况也太蹊跷了。
千琉璃一边暗暗着急,一边想着办法,能大过皇帝直接发号施令的人有谁?不就是那位皇太后么?
“王爷,你等等,我去找太后娘娘来救你。”千琉璃附在他耳畔小声道。
濮阳逸顿时摇摇头,显然对她的决定很不认同。
“你不用多说了,我就要去。”千琉璃的驴脾气也上来了,她固执的看着他的双眼,“反正来也来了,有些人的目的也得逞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只不过想让你早些回府,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很不妙,随时都会有晕厥的可能。”
濮阳逸无奈的点点头,既然无法阻止让她去碰碰壁也好,皇祖母每月十五身体有恙,不过是为了避开这个尴尬的场合罢了。
千琉璃站起来,对着一旁伺候的小宫娥小声的表达人有三急,她要去放水,小宫娥点点头,带着她悄悄的出了御花园。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在皇宫里迷路的状况,千琉璃看准了一处偏僻的场合,然后很是利落的一个兔子蹬鹰,用手捂住小宫娥的嘴,装出一副凶恶的模样恶狠狠的道,“带我去永康宫,本妃有事找太后。”
小宫娥呜呜的叫了两声,一双大眼满是惊恐,身子如筛糠似的颤抖了不停。
“命是自己的,情报是可以出卖的,如果你答应,就点个头,如果你不答应,嘿嘿…”千琉璃笑的狰狞,威胁道,可她话音刚落地,被捂住嘴的小宫娥突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千琉璃这才发现,她方才行凶太过心慌意乱把人家的鼻子也给堵上了,小宫娥受惊过度加上不能呼吸,居然直接昏迷了。
第一次绑架竟然如此收场,千琉璃满头黑线的看着倒在她怀里的小宫女,呆了半响,才伸手去摇她,“喂,宫女姐姐,你快醒醒啊,没有你的带路我怎么回去啊?”
“不然我带琉璃妹妹回去可好?”一道低而婉转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
千琉璃转头去看,高挑秀雅的身材,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乌黑茂密的头发用上号的玉冠束了起来,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
他站在一簇盛开的芙蓉花丛前,芙蓉月下妖娆,浅红色的新蕊,多情又风流天成的少年,一景一物皆可入画。
她隐隐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恍然记起他就是原主的奸夫,她第一天穿来异世见到的第一个人,苏公子,苏清绝,据说他家是大临的皇商,有京城首富,甚至大临首富的名头。
“这才几日?琉璃妹妹就不认识我了?”苏清绝一双桃花目流转着潋滟的光芒,眼波轻泛之间,俱是浓浓的风情,“这几天我可是对琉璃妹妹日思夜想呢,却不知琉璃妹妹早就把我忘记了,当真令人酸楚。”
“我认识你。”千琉璃认真的打量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就是那个掉进粪坑,被人救起后边跑边笑还边打嗝的少年。”
苏清绝面色一怔,眼底的怒色一闪而过,他摇了摇几下扇子,倜傥般的风流,“琉璃妹妹如此待我,是打算将我们往日的情分都烟消云散么?”
“你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我就是如此想的。”千琉璃诚恳的点点头,她对这种骚包又风流的公子哥实在没什么好感,“我是已经结婚的良家妇女,苏公子以后还是和我保持距离比较好。”就算她想要爬墙,选择的对象也不会是他这种类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清绝以前辜负了琉璃妹妹的情意,辗转反侧之下,才恍然大悟我对琉璃妹妹早已情根深种。”苏清绝温柔多情的眸子荡漾着水光蒙蒙的惑乱风情,天底下就有这么一种人,不用表现的多明显,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是浑然媚骨,祸水之姿。
千琉璃一直以为她现在的容貌已经足可以祸国殃民了,但一站在苏清绝面前,立马失色好几分,最起码,他身上的魅惑和诱人不是她能比拟的,一个男子,长的比女子还要好看,风情也比女子更甚,难怪原主要死皮赖脸的勾搭他了。
原主的长相是尤物级别,她的奸夫是祸水,这样两个人要是在一起,还不得天雷勾地火?震坏几张床?他们两人受的了,床受不了啊。
幸好她代替千琉璃活了下来,不然苏清绝早晚会精尽人亡的。
“我救了你一命你知道吗?”千琉璃眼神怪异的看着他如桃花般艳丽的面容,他背后盛开的芙蓉胜过百花,却不及他三分颜色,“做人要学会知恩图报,既然我救了你,你就行行好,别再纠缠我了。”
苏清绝挑了挑眉,“你何时救过我?”
“脑子转不过弯是大病,你还是进医院治疗比较好。”千琉璃叹息道,“估计你已经是晚期了,还是把床位留给别人吧。”
“琉璃妹妹如今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苏清绝眼中的兴味之色瞬间升腾,他饶有兴趣的扫了她一眼,明明是一样的脸蛋,却让他有一种眼前的她不是她的感觉,似乎自那天开始,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脱胎换骨,如出了淤泥的荷花,妖娆的容颜混合着清丽的脱俗,矛盾又和谐,很吸引人的视线。
“别装出你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千琉璃嗤笑了一声,目光挑剔的从头到尾在他身上流连了一遍,“你不是我的菜,所以我不想吃,能勾引我出墙的红杏有很多,却独独不是你这种。”
“难道琉璃妹妹对我的情意都是装出来的么?”苏清绝脸色有些伤感,长长的睫毛垂下,脸上的表情很能勾起爱心泛滥的女人的怜惜。
千琉璃眼神越发怪异,“有没有人说过你有做小受的潜质?”
“嗯?”苏清绝眨了眨眼,“小受?”
“这样吧,好歹我们以前有过一腿,虽然没发生什么,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把你抛弃了的确有些不近人情。”千琉璃摸了摸下巴,真诚的给出建议,“不然我把我家王爷介绍给你怎么样?夫妻一体,王爷也能代表我,你换个新鲜的味道不是更好?我家王爷长得好,又有权有势,而且说不定哪天就翘辫子了,你嫁给他后,等他刚进棺材,你立即就能继承一大笔遗产,何乐而不为?”
“我不缺钱。”苏清绝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啼笑皆非的意味,“你忘了苏府是大临的首富么?”
“谁会嫌钱多呢。”千琉璃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再说,你跟在王爷身边,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做个商人要好吧?虽然皇商这个名头挺好听,但大临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并不怎么好。”
“我不是断袖。”苏清绝笑着摇摇头。
“管你是不是。”千琉璃突然想起她偷溜出来的原因是要去永康宫,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她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她臂弯的小宫女,不由头疼,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使劲的掐了掐她的人中,“我要去永康宫,苏公子能带我去吗?”
“有何不可?”苏清绝挑眉,“刚好我和许多话想和琉璃妹妹说说。”
千琉璃翻了一个白眼,垂眸见小宫娥悠悠的转醒,一看到下意识的就想大叫,千琉璃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笑语嫣然的道,“本妃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的如此不经吓?”
小宫娥见她面色和煦,笑意温暖,又听到她的解释,这才放下心,红着脸从她怀里退出来,行礼道,“都是奴婢不好,请宁王妃恕罪。”
“没事,倒是本妃唐突了。”千琉璃摆摆手,“你先回去吧,等本妃如厕完毕自己会去御花园的。”
小宫娥不疑有他,点点头,“前面就是茅房,奴婢先行告退了。”说完,她脚步轻缓的离开了此地。
千琉璃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对着那一团花丛招了招手,“苏公子可以出来了。”
苏清绝摇着折扇无比风流的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轻佻的笑意,眸光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千琉璃被他这样的视线一看,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全部复苏,她搓了搓胳膊,龇牙咧嘴的道,“苏公子,你口水流下来了,就算我是美味佳肴,你也不要如此的看着我,晚上会做恶梦的。”
苏清绝风流无匹的一笑,“琉璃妹妹若是能梦到我,就自然是好梦。”
“你这话真矛盾。”千琉璃撇嘴。
苏清绝一怔,随即明悟了她的话,不由无奈,和着梦到他就不是好梦了?
“快走,否则来不及了。”千琉璃挂念着濮阳逸的伤势,忍不住的催促道,“我家王爷现在很不好,你动作快点。”
“你很担心宁王爷?”苏清绝桃花眸微微眯了一下,意味不明的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很不待见宁王爷的,怎么才几日,你也学会开始担心他了?”
“他毕竟是我夫君。”千琉璃不欲多说,去扯他的衣袖,“你别像个女人一样的磨磨唧唧好不好?你不愿意带路就直说。”
“不然我用轻功带你可好?”苏清绝浅笑着道,“不用半刻就能到太后的永康宫。”
千琉璃点点头。
苏清绝眸光闪了闪,突然伸手要去抱她,千琉璃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怒声道,“你做什么?”
“不抱你如何施展轻功?”苏清绝无辜的道。
“我拉住你的手就行了。”千琉璃隔着宽大的水袖握住他的手腕,避免两人皮肤相触,“快点!”
苏清绝邪魅一笑,身体一纵,足尖在旁边的一颗石头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飞了起来,千琉璃抓着他的手,感觉自己像一只风筝,被高高的扬起,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勉强捏紧他的手腕,免得不慎掉了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古代的武功也太匪夷所思了,不用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凌空飞行。
苏清绝并没有信口雌黄,不过是几分钟的功夫,她就从半空中降落,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呢喃道,“幸好我不晕飞机。”
“往直走再转个弯就到了。”苏清绝选择停留的地点是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柔声道,“今天我帮了琉璃妹妹,不知琉璃妹妹要怎么答谢我?”
“改日请你吃饭。”千琉璃脑子还未完全清醒,随口说了一句。
“好,这可是琉璃妹妹亲口应承的。”苏清绝低笑了一声,“那我先走了,你离开宴会后,我也跟着走了,若是被人察觉了,可就不妙了。”说着,他身形一闪,人影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我草。”等他走了,千琉璃才想起这里是封建的古代,女子请男子吃饭是不合适的,尤其她还是有夫之妇。
“你真是笨死了。”千琉璃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恼怒的道,“都怪苏清绝那个人渣,趁人之危!”
她愤愤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宫装,按照他指示的路线,果然很快便到了永康宫。
还没走近宫门,就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嬷嬷认出了她,立即上前行礼,“老奴给宁王妃请安,宁王妃怎么会来此地?”
“嬷嬷,本妃有事求见太后娘娘,还望嬷嬷去通传一声。”千琉璃心里急的要死,面上却不露半点异样,“十万火急,人命关天。”
那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请宁王妃稍等,老奴这就去禀报太后娘娘。”
“有劳嬷嬷了。”千琉璃道。
那嬷嬷道声不敢,转身进了永康宫,千琉璃耐着性子等待,双眼中的焦急溢于言表,她差不多耽误了接近半个小时,濮阳逸还不知道怎么难受呢,若是濮阳墨再来寻机挑衅,他肯定会被灌酒的。
一杯酒就把他折腾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若是再喝几杯,小命就要玩完了,千琉璃想起濮阳逸比雪还要白的脸色,顿时有些恼火,她不知道濮阳逸为什么要忍的如此地步,折磨自己就那么好玩吗?还有那个皇帝,濮阳逸是他亲生的吗?估计是充话费送的。
不然怎么冷眼看着他被欺负还无动于衷?千琉璃突然很能理解濮阳逸那种淡凉对世间万物都毫不放在心上的态度,人心脆弱,伤之则痛,痛的多了,麻木不仁,哪里还有过剩的精力去面对人世间的世态炎凉?
千琉璃抬头看着永康宫殿门口上那金碧辉煌的三个大字,皇宫如牢笼,又如虎口,染了毒药的富贵笼子,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个人怕是早就忘掉了人性本善。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古代的皇宫,前世参观紫禁城时的感想和今日大相径庭,紫禁城虽然和大临的皇宫没什么差别,但一个是历史遗留下的产物,一个真真实实存在的,心境自然不同。
“宁王妃,太后娘娘已经歇息了,说让您改日再来。”去而复返的嬷嬷一脸难色的回话。
“歇息了?”千琉璃抬头看着天色,夜幕降临还没多久,太后就歇息了?找个借口糊弄她也挑个好的啊,“嬷嬷,麻烦你转告太后,某些人她不心疼,我心疼,她不想保护,我保护,虽然我无能,却也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孙媳不求别的,只想早些回府,王爷身子骨不好,我若不是实在无法,也不会求到永康宫来。”
“太后就知宁王妃会如此说。”嬷嬷叹了一声,“太后娘娘让老奴传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机,除了忍别无他法,您回去吧,每月都是如此,等您适应了,就见怪不怪了。”
千琉璃听到这般无情的话语,只觉得想笑,她是个普通的女人,不懂得什么忍辱负重的大道理,她只知道一碗水端平这几个字的意思,更懂得一视同仁,濮阳逸明显就是为了皇室为了濮阳灏而承受这一些,他还不够惨吗?
母妃早逝,双腿残疾,剧毒加身,在民间更是有断袖王爷的称号,命运对他已经很不公平了,而她要求的只是想让他尽可能的过的稍微舒适一些,濮阳逸每月毒发,又被酒水加重伤势,就是铁打的身子都抵不住,更遑论他早就羸弱的体质?
太后避而不见,无非是不想看到那一幕罢了,用逃避来掩饰自己的自责,懦弱又无能!
千琉璃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转身就走。
那嬷嬷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萧索的背影良久无语。
“三皇嫂!”濮阳欢颜的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耳内,千琉璃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皇嫂别恼。”手腕被拽住,千琉璃被迫停下,转头看向濮阳欢颜,眼中还带着来不及褪去的讽刺,“做什么?”
“皇祖母不陪你去,我陪你去。”濮阳欢颜娇颜如花的脸上笑意盈盈,“我知道你担心三皇兄,可是你能阻止这一回,却不能永远阻止下去。”
闻言,千琉璃抿了抿嘴,声音忽然消沉,“是啊,我有什么本事去阻止这个,阻止那个,我自己性命都难保,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别人。”说罢,她自嘲一笑,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多管闲事,又似乎在讥讽自己的自不量力。
濮阳欢颜见她神色寂寥,神色昏暗,眸中被浓浓的晦涩包裹,她像是忽然被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如一株极速衰败的花朵,渐渐的苍老下去,外貌依然年轻绝美,但她却仿佛看到了她那颗迅速沉迷而落的心。
“皇嫂…”濮阳欢颜眼含担忧的看着她。
“没事。”千琉璃敛去了眸中的所有情绪,淡淡的从挥开了她的手,“你回去吧,找个宫女送我回御花园就行了。”
“皇嫂不想要早些回府了?”濮阳欢颜对这样的千琉璃莫名的觉得害怕,她小心翼翼的觑了她一眼,试探着问,“宴会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才会结束。”
“嗯,不想了。”千琉璃扯了扯嘴角,一抹凉薄的笑意在她唇边打了个旋儿随即消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是我魔怔了。”
她只看到濮阳逸的压抑和忍耐,却没想到那是他自愿的,如果他不是自愿,他绝不是那种甘愿受辱的人。
她也只看到濮阳逸的难受和痛苦,却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她不过空有王妃的位置,在这视人命如草芥的国家,她举步维艰,连她自己都护不住,谈何去保护别人?
凭白的让人觉得可笑。
“皇嫂…”濮阳欢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千琉璃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半点的忧伤,可她就是觉得此刻皇嫂心里一定不好受。
“不用多说了,找个宫女送我回御花园吧。”千琉璃倏地一笑,回复成她一贯没心没肺的姿态,“晚上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听说皇宫的御膳尽是珍馐美味,难得南宫,我可要大快朵颐,最好把皇宫吃穷,吃垮。”
“那皇嫂可要努力才行。”濮阳欢颜应和了一句,话落,她抬手向不远处的宫女招了招手,“绿意,过来送宁王妃去御花园。”
叫绿意的宫女立即疾步走过来,福了福身,“是,欢颜公主。”
“那皇妹就不送皇嫂了,改日皇嫂可一定要来公主府游玩。”濮阳欢颜隐去眼底的异样,温声道,“公主府的景致可是独一无二的,皇嫂会喜欢的。”
“那是自然,一百多男宠,想必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我怎么会错过?”千琉璃闲散一笑,目光暧昧的道,“如果你府里有哪个男宠被我勾搭走了,你可别抱着我大腿哭着求我还给你。”
“只要皇嫂有本事,尽管去勾搭。”濮阳欢颜大气的一挥手,浑不在意的道。
“这可是你说的。”千琉璃朝她抛过去一个媚眼,眸光璀璨似洒落了满天星,“不要小看我哦,毕竟我容貌一流,身材一流。”说着,她还故意挺了挺胸。
“好平。”濮阳欢颜看着她并不挺拔的丰盈,嘀咕道。
“胸不平,何以平天下?”千琉璃义正言辞。
“乳不巨,何以聚人心。”濮阳欢颜眸光一闪,曼声接话。
千琉璃顿时石化了,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结结巴巴的道,“你是谁?”她猛地想起昨天濮阳欢颜说的那个老梗,古代人决计不会如此说,难道濮阳欢颜也是穿越过来的?这样的念头刚浮上心口,她就觉得很有可能,古代的大家闺秀哪里能做得出府中男宠数百的事儿?而且她行事风格和古人相距甚远。
“我是濮阳欢颜。”濮阳欢颜撇了撇嘴,“就是许你一世欢颜的意思。”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千琉璃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道。
“什么土豆,什么地瓜?”濮阳欢颜摸不着头脑。
“让我拉起你毛茸茸的小手,一起学会直立行走。”千琉璃又道。
“三皇嫂。”濮阳欢颜苦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我从别人那里偷学而来的。”
“嗯?”千琉璃怔了怔,连忙问道,“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濮阳欢颜狡黠一笑,眼底的光芒亮晶晶的,“想让我说出那人是谁也可以,除非皇嫂把我上次对你的补偿一笔勾销。”
“想得美。”千琉璃立即反对,“你就算不说我也早晚会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为了知道一个人的名字把你这条大鱼给放走。”
“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条大鱼?”濮阳欢颜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确切的说是一只肥羊。”千琉璃嘿嘿贼笑,“我可以随时开宰,肉多,油水多。”
濮阳欢颜一噎,被她的话气的顿时说不出话来,须臾,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回永康宫。
“好妹妹快告诉我吧。”千琉璃拽住她的手,心痒痒的,如果能在这里遇到一个老乡,那就太幸福了,“大不了以后我尽量少找你帮忙还不行么?除非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否则我绝不找你,附和?”
“成交。”濮阳欢颜一锤定音,满意的道,“那好吧,我就告诉你,说这句话的人是七皇兄。”
“濮阳睿?”千琉璃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道,“包括昨天那个叫破喉咙的梗也是他说的。”
“没错,七皇兄知道很多新鲜的事儿。”濮阳欢颜似乎对濮阳睿很是推崇,睁着一双星星眼,“我从七皇兄那里也学到了很多。”
“比如山阴公主?”千琉璃脸色怪异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濮阳欢颜眼底浮出几抹惊讶,拉住她的手,“七皇兄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其中就有山阴公主豢养面首,成为淫荡公主的事迹。”
“那你还效仿?”千琉璃掀了掀眼皮,“山阴公主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但父皇又不是刘子业。”濮阳欢颜得意洋洋的道,“再说,我没有驸马,也不打算大婚,养几个面首算什么?其实山阴公主有一句话说的极好,既然皇帝能佳丽三千,那公主为何不能左拥右抱?世间上的人都是公平的,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以。”
“说得好。”千琉璃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赞赏的道,“你被七皇子完全洗脑了,不过,我欣赏你。”
“皇嫂说话很像七皇兄。”濮阳欢颜很早就如此觉得了,忍不住的问道,“难不成皇嫂以前认识七皇兄?”
“不认识。”千琉璃闲闲的扫了一眼那个叫绿意的宫婢,她不知何时已经退离了三丈之外,想着太后宫里的婢女果然进退得宜,见她和濮阳欢颜谈话,就很识趣的走远,“我走了,我现在对七皇子很感兴趣。”
“三皇嫂可不能胡来。”濮阳欢颜有些警惕的看着她,“别忘了你可是宁王妃呢,七皇兄是你的小叔子。”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千琉璃甩开她的手,不耐烦的道,“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小心哪天死在男人身上。”
“不要你管。”濮阳欢颜见她不听劝,也来了气,“七皇兄在大临有很高的威望,你若是敢染指他,京城里的那些女人还不得活生生的吃了你。”
“公子榜的第一人?”千琉璃若有所思。
濮阳欢颜点点头,“没错,七皇兄这几年做的事儿福泽百姓,大临人都对他感恩戴德,人人都很推崇他。”
千琉璃想着若是濮阳睿运用现代的知识进行改革应该也是可行的,难怪濮阳睿在十五岁那年性情大变,宛然重生,原来是换了一个灵魂,她早该想到的。
“我回宴会上去了。”千琉璃本来想多和濮阳欢颜聊聊,但皇宫不是叙话的地方,还是下次找机会吧,而且她也想试试濮阳睿是不是真的和她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过两日我去找你,记得把你家的男宠洗干净,换好丁字裤在床上等着我饱餐一顿。”
“休想。”濮阳欢颜瞪了她一眼,气哼哼的转身走了。
千琉璃招呼了绿意一声,两人往御花园走去。
永康宫距离御花园并不是太远,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千琉璃扫了场内一眼,依旧是宾客尽欢, 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众人似乎不知道她的离开,男人怡然自乐的饮酒,女人则讨论着京都最时令的脂粉和衣裳。
千琉璃悄悄的坐到了她的位置,濮阳逸正闭着眼睛靠在轮椅背上,脸上显出丝丝缕缕的晕红,不用多说,他又喝酒了,心下暗叹却也不说话,他这副模样回府后少不得要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正常作息,千琉璃眼尾的余光扫着凉亭内的大临帝,见他面色熏熏然,皇后一旁给他斟酒,一杯接一杯,大有不喝个痛快不罢休的架势。
凉亭里的妃嫔簇拥在皇帝四周,时不时的也来劝酒,皇帝也不推辞,无论是谁端来他都接过一饮而尽。
千琉璃摇摇头,目光瞟向对面的濮阳睿,正巧他也朝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接,濮阳睿眨了眨眼,眸光闪烁着浓郁的戏谑。
“泥马。”千琉璃无声的用嘴型吐出了两个字。
濮阳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同样用嘴型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幸亏千琉璃一直盯着他,否则绝对看不懂他嗡嗡合合的嘴唇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神经。”
濮阳睿笑了笑,不再开口了,千琉璃也知道眼前场合不适合交流,不甘寂寞的东张西望,这里的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坐在她对面最后的那个苏清绝外,还有一个跟她长的有些肖似的男子,有可能是千琉羽,此刻他正和另外的两个公子哥行酒令,不亦乐乎。
“回来了?”濮阳逸声音暗哑的说话了。
千琉璃偏头去看他,“对不起。”
闻言,濮阳逸笑了一声,“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本就不该去的,以后每月十五你还是莫要再来了。”
千琉璃沉默了半响,随即嗯了一声,“好,不来了。”
濮阳逸觉得她有些反常,她平时可不会如此的听话,心下微慌,顿时睁开沉重的眼皮,见她面色跟平常无异,但眼神却透着苦涩和厌烦,他有些不解的同时又有点儿明白了,她去找皇祖母求助,而皇祖母却给了她一个现实又残忍的答案,她接受不了,或许不能理解,所以才造就了她情绪的转变。
是啊,这个皇宫本就不适合她,濮阳逸垂下了眼帘,掩住了眸内的幽幽之色。
“你好些了吗?”千琉璃见他脸色着实难看,但精神似乎尚可,忍不住的问道。
“无妨,毒血吐出来后会好一些。”濮阳逸虚弱的回答。
“那就好。”千琉璃发现她就算说的再多也不能让濮阳逸好受一些,索性也不开口了,默然的坐着,径自转动着思绪。
“千丞相在看你。”濮阳逸突然道。
千琉璃怔了怔。
“他也许是有话同你说吧。”濮阳逸提醒道,“你右边第五个桌子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就是你的父亲,千丞相。”
“隔了那么多人,看不到。”千琉璃偏头朝右边看了一眼,人影憧憧,她脑海里又没有千丞相的影子,自然分辨不出来。
“哪天你回一趟丞相府吧。”濮阳逸声音低弱的道,“你有两年不曾回丞相府了,不止相府的人,旁人也颇有微词。”
千琉璃点点头,“欢颜公主不是说看上我一个庶出的哥哥吗?我答应要陪她一起去相府的,过两日就去。”
“嗯。”濮阳逸浅浅阖首。
千琉璃埋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安静的等着这场宴会结束,濮阳逸说的没错,从这场简单却又复杂的宴会上,她的确明白了很多东西,也让人更加坚定了未来的人生该如何走。
濮阳逸温雅如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也清楚今天只怕是把她的心越推越远了,在昨天下午,她并不抗拒他的亲吻,那一刻,他以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和她的心是贴近的,他想抓住那丝虚无缥缈的感觉,让它真真实实的存在,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
海空天空,自由自在,才是她想要的吧?
在濮阳逸复杂的思索和千琉璃不耐的等待下,这场宴会终于拉下了帷幕,宁琪的身份不够出席宴会,她便主动的推着濮阳逸出了御花园。
每个男人的脸上都带着醉色,每个女人亦是欢声笑语,每月如此,每年如此,每月十五的宫宴似乎已经成为大临皇室的一种传统了。
千琉璃想着,这些参加宴会的人是否都明白这个宫宴举行的缘由?大概是知道的吧,聪明的人自得其乐,糊涂的人稀里糊涂的过。
仅此而已。
------题外话------
很多妹子问我何时爬墙,其实女主一直在爬墙,之前那次失败的也是,只是她能认识自己的身份,需要一个爆炸点让她豁出去,今天这章就是一剂猛药,促使她下决心,其实濮阳逸是喜欢她的,她对濮阳逸也有好感,而濮阳逸的忍辱负重和千琉璃现代人的思想注定他们短时间无法在一起,所以这才是爬墙的关键。
接下来女主会有一次大规模的爬墙~不是失败,而是真实的爬出去了~
关于濮阳睿~,哈哈,穿来的男二,除了男主外,他和女主的纠葛才是最深的~
忘了问一句,昨天那四个180,亲们看懂了没有?邪恶的笑~\(^o^)/~,
发烧未好,如果漏网之虫拜托姑娘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