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蜀王的接触,朱常浩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些各地的宗室藩王对大明根本就没有归宿感。
在他们的心里,大明只是京师那个龙椅上的大明,大明的兴衰成败,和自己也没有关系,只要京师不剥夺自己的王位或者爵位就行。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大明皇室都已经离心离德,但他们难道没有想到,他们身上有着皇室的血统,就是其他人登上皇位,这些带有皇室血统的人,估计也不得善终。
浣花溪,蜀王府。
朱至澍和朱常浩在蜀王府的三友堂里,坐下来,述说这这些年来,各自藩王的无奈。
不是说这些藩王认识不到字和大明皇室暗中一损俱损,一亡据具亡的关系,而是这么些年来,这些藩王们所过的生活,就像养猪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藩王们的后代子孙逐渐增多,但他们的封地和王俸却没有增加多少,再加上监禁,好多王子王孙由于血缘关系,生活水平的差距太大,极端的生活,使得他们的身心有些扭曲变态,他们恨不得将这个王明帝国给埋葬了。
只是从想法上,朱常浩和朱至澍的越聊越投机,他们在对于未来大明的看法的上,许多问题有着惊人的一致。
当然,两人也存在这不少分歧,主要是朱常浩在向朱至澍介绍王府的的政事、兵事架构的时候,说了一下王府的日常运转模式。
朱至澍对这种模式不敢苟同,毕竟一位有些抱负的王爷,对于兵权,那是万万不能下放的,毕竟唐朝时期,政事托付他人,再加上兵权的下放,早就了多少个节度使,最终也导致唐帝国的灭亡。
一般来说,蜀王朱至澍担心的还是有道理的,但他忘记了,瑞王府所下辖的兵丁,水师陆师,一只队伍里面,至少有三个人来管理。
再说,这些水师陆师的的军械,军饷,都是由王府提供,一旦断掉王府的后勤辎重保障,他们手里的军械,估计就是一堆废铜烂铁,再说,武人只能带兵打仗,是不能干涉地方政事的,也就是说,军政分开,使得未来的军阀割据失去了滋生的土壤。
还有,重大的人事权都在自己手中,朱常浩也不怕有人要搞出那些幺蛾子。
最主要的是,收上来的赋税,都要押送到王府,王府的户部,根据地方官吏他们这年的预算,进行拨款。
地方上没有钱,他们怎样招兵买马,怎样心怀不轨?
朱常浩也详细地将自己的后手给朱至澍说了之后,这位人到中年的蜀王,立即赞叹不已。
三友堂,松、竹、梅岁寒三友,故称三友堂。
中午和熏的冬阳出来后,朱常浩邀请朱至澍到自己铁甲船上一起来游江。
在铁甲船,感受着工业气息的朱至澍一行,显得颇为惊奇,当铁甲船在一声铜号的汽笛声中“嗷——”的长鸣声中,朱常浩和朱至澍出发了。
在这片岷江和沱江等众多河流冲积而成的平原上,看着周边的水稻地里,还有高台上小麦地中,农家沤肥都已经被小毛驴运到了地里,朱常浩心里很是羡慕,这土壤就是肥沃。
当一声声的铜质汽笛“嗷嗷”声中不歇息的时候,也惊动了岷江边的两岸百姓。
他们看着铁甲船,就像看稀罕物一样。
朱常浩和朱至澍,竟然没有避嫌,而是坐在甲板上,喝着小酒,谈起了这条船。
“瑞王爷,你的这用水汽推动的船,可否给你王叔买一条啊?”
按照大明皇室的家谱备份,朱至澍和他的父皇,万历皇帝朱翊钧是同辈的,所以,朱常浩将朱至澍叫王叔,也是没有什么不对的。
对朱至澍要求买铁甲船,朱常浩当然是同意的,只是他还想拿捏一下。
“王叔,不是侄子不给你卖,是因为这铁甲船,花费不小啊,而且,平常时节还要维修锅炉,装在石炭。侄儿觉得,麻烦不小,王叔还是想好再说?”
“呵呵,作为你的王叔,本王还会吝惜那几个小钱吗,你说一下,多少银钱?”
“既然王叔你要真的买,这样,一口价,就三十万银元啊,另外,王叔可以派遣几名心腹,到汉中进行铁甲船的行船培训。这培训的钱,侄儿就不要了,当然,如果这铁甲船以后出现问题,侄儿免费给王叔维修咋样?”
朱至澍沉思了半晌,但最终还是答应了这个价格。
说实话,朱常浩的心里面,对于卖给朱至澍的铁甲船,也就是花费差不多二万银元而已,但这次要加三十万,那可是平常的十五倍啊,但谁让技术在瑞王府手里呢!
万恶的技术垄断啊!
三艘铁甲船沿着岷江河道,向城外的西北方向驶去,按照朱至澍的说法,这是去看那个著名的水利工程都江堰。
一个多时辰后,瑞王爷一行人已经到了宝瓶口那里,众人乘着那已经有些西斜的太阳,站在分水堤上,看着这已经跨越千年时光的都江堰。
就在朱常浩抚摸着李冰父子的石像的时候,朱至澍说道,“瑞王,你看,这都江堰主要由鱼嘴、飞沙堰、宝瓶口三大河堤构成。三者有机配合,相互制约,协调运行,引水灌田,分洪减灾,具有“分四六,平潦旱”的功效。”
当然,朱至澍说不出来什么有机结合,协调运行一类的话,但为了便于读阅,朱常浩只好以二十一世纪的文体来阐述了。
朱常浩听了,果然和朱至澍说的一样,笑着说道,“这都江堰水利工程充分利用当地西北高、东南低的地理条件,根据江河出山口处特殊的地形、水脉、水势,乘势利导,无坝引水,自流灌溉,使堤防、分水、泄洪、排沙、控流相互依存,共为体系,保证了防洪、灌溉、水运和社会用水综合效益的充分发挥。都江堰建成后,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谓之天府”。”
朱至澍听了点了点头,朱常浩看了这水坝一会儿,而已看明白了。
都江堰这玩意,其实就是岷江鱼嘴分水、飞沙堰溢洪排沙、宝瓶口引水,三者组成的。
这鱼嘴是以竹笼装卵石垒砌。由于它建筑在岷江冲出山口呈弯道环流的江心,冬春季江水较枯,水流经鱼嘴上面的弯道绕行,主流直冲内江,内江进水量
约六成,外江进水量约四成;夏秋季水位升高,水势不再受弯道制约,主流直冲外江,内、外江江水的比例自动颠倒:内江进水量约四成,外江进水量约六成。这就利用地形,完美地解决了内江灌区冬春季枯水期农田用水以及人民生活用水的需要和夏秋季洪水期的防涝问题。
再说这飞沙堰,主要是当内江的水量超过宝瓶口流量上限时,多余的水便从飞沙堰自行溢出;如遇特大洪水的非常情况,它还会自行溃堤,让大量江水回归岷江正流。飞沙堰的另一作用是“飞沙”,岷江从万山丛中急驰而来,挟着大量泥沙、石块,如果让它们顺内江而下,就会淤塞宝瓶口和灌区。
最后说说这宝瓶口,宝瓶口起"节制闸"作用,能自动控制内江进水量,是湔山(今名灌口山、玉垒山)伸向岷江的长脊上凿开的一个口子,它是人工凿成控制内江进水的咽喉,因它形似瓶口而功能奇持,故名宝瓶口。留在宝瓶口右边的山丘,因与其山体相离,故名离堆。离堆在开凿宝瓶口以前,是湔山虎头岩的一部分。
看着都江堰,朱常浩差不多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再说时间不早了,他们乘着铁甲船开始赶回了浣花溪。
晚上,卢纶,秦如珍,李之藻,就在这王府北苑里面,和蜀王府的长史,承奉司,审理司,指挥使,仪卫舍人一起聊天。
这里说一下,明代王府属官最大的是长史,在名称上有左右之分,一般由皇帝亲自指定,有点类似于各藩王的保公(不是保姆),不允许各王府自行延揽。这个位置上的人很奇怪,谷王府的长吏对谷王很忠心,常苦谏他不可有不臣之心,居然被他害死,而此事,居然皇上没太在意。
另一个比较有职权的部门是承奉司,下设承奉正、左、右承奉及内承奉,均为宦官。
还有一个部门叫审理司,下设审理,为文职人员,在外廷办事,非宦官。
守门的有专职官员,称之为门正、门副,这是个极有有油水的职位。
管理庶务总管,掌管膳厨典厨,管理内库的称内典宝,这个位置上出过不少名人,管理书信的称书堂官,此外还有个舍信官不知其具体职务。另有教授一职,专门负责各藩王及其子女的教育。
王府中有仪宾,文职,一般为相貌俊秀之人担当,但到了后来,仪宾往往成了王府的女婿,于是仪宾成了王府女婿的专用名词,就象皇帝的女婿称驸马一样。
武职的有指挥使,另有若干仪卫舍人,他们共同掌管着一个几十人不等的仪卫队,其职责主要是藩王出行时的仪仗队和整个王府的卫士。明初藩王府的后卫人数还是蛮多的动不动就有好几千,后来经过建文帝和永乐帝两人的削藩,慢慢都裁减了下来。
彼此从双方的土地,矿产,各自所拥有的优势,让朱常浩明白了朱至澍就是“抱着金砖乞讨”啊,这川蜀的优势,如果有人将其整合起来,那可是一笔足以扭转乾坤的巨大力量啊。
子时已过,今夜无月,成都今晚难得是星空灿烂,朱常浩起身送别朱至澍回房的时候,抬头这星空,嘴里喃喃说道,“星汉西流夜未央啊,也许我该谋划一二了。”
朱常浩到底要谋划什么,请看下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