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昆骂着嘀咕着,回身一看,却不见了文智广,气得他又直跺脚,危难之时,竟然没个人听他诉诉苦。
“弟兄们,赶紧收拾东西,先撤往山头的八仙墩。快!多准备弓箭炸药!能不要的东西先扔着。”却是文智广见钟昆答应撤了,便赶紧去具体经办此事了。
龚品、常明、乔栋等人也分头行动,奔走呼喊。
“他娘的,咱们入城接应凌南天,死了二十位兄弟,只换了两挺机枪,五枝汉阳造,三百子弹。但是,又把这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山寨丢了,唉,他娘的,真是不值。”钟昆摸摸后脑,稍稍清醒过来,扳着手指算算帐,气得又破口大骂,也不知道骂谁。
“大哥,把这山寨烧了吧。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文智广此时又跑回到钟昆的跟前,他眼珠一转,想想凌南天醉酒睡着了,洪武等人仍在喝酒猜拳,估计也醉得差不多了,便想趁机火烧山寨,置凌南天等人于死地。
“你放屁,把山寨烧了?这可是老子的心血!你我十年在此经营的心血啊!”钟昆闻言,勃然大怒,当即斥责文智广。
“大哥,你不烧,国军来了,他们会烧的。你没听说过吗?国军围剿赤匪的时候,所到之处,都是烧杀抢掳。小弟不是放屁,咱们也没多少家底,带不走的,自己烧。免得国军来了,让他们来烧,咱们岂不是更心疼?”文智广却也有一番歪理,振振有词的。其实,他心里仍想烧死凌南天。
“烧吧,烧吧!唉,烦死了,怎么这事就办成这样了。他娘的,那凌霸天也他娘的出手太狠了,无论怎么着,谭七腿也收留了他,给他饭吃,他却倒好,把人家的手下收买了。唉!弄得几个寨子现在还闹了矛盾,怎么一起抵御国军呀?”钟昆拍拍脑袋,甚是懊恼,向文智广大倒苦水。
“弟兄们,堆柴,这边。淋些煤油,寨主说了,把山寨烧了,免得留给国军来烧。弟兄们,快走,放火了。”可是,文智广却又已溜走,并没在钟昆身边了。
他东奔西跑,指挥一些壮汉点火烧山寨。
“弟兄们,梁山跑了,肯定是下山向国军告密,咱们快撤往八仙墩!”寨里的汉子,相互奔走,相互大喊,慌里慌张的。
也再没有人顾得上凌南天、林依依、路洋等人了。
这些匪寨的人,也没多少家底,就是有点粮食,枪杆也没几枝,还有些炸药、弓箭、长矛、大刀。
马匹则是放在山下的一个隐蔽据点里。
所以,他们要撤退,很容易,退却很迅速。
刹那间,崂山寨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四夫人,快出来,快跑啊,梁山跑了,他回城告密去了,将会有国军来打咱们了。咱们自己烧山寨了。大伙都走了。四夫人,林妹子,山寨着火了。快走啊!”薛大妹可不是贪财之人,看到文智广等人也不喊林依依,看到钟昆脑子不清醒,便赶紧自己跑入寨中,去喊林依依。
薛大妹希望林依依与凌南天也能一块逃走。
可是,房间里没有回音。
“奇怪?人呢?都那么死睡?哎呀,急死人了。”薛大妹急死了,嘀咕一声,也不再讲斯文了,便一脚踹去。
“砰---”房门被踢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哪有人呀?
“大嫂,你干嘛呢?快走啊,熊熊大火,整个山寨都要毁了。快快快--”此时,常明过来,强拉着薛大妹的手,拉她走。
“不行!你得把林依依找出来,咱们既然收留了人家,就得对人家负责。做人不能太黑,她都让她的贴身丫环去上海取款来酬谢咱们了,你们怎么还能害人家?那凌霸天不是好东西,他一言不合,就把谭七腿做掉了。这种人,不可靠,别听他的。人家林依依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多单纯啊,为了感谢咱寨,把全身的珠宝首饰送给咱们不说,她儿子浴血生死之后,还送咱们两挺机枪,五枝步枪,三百发子弹。他们也是逃难啊,也在遭国军追杀啊,人家在这么不容易的情况,都能如此大方大度,咱们岂能去谋害人家呢?”薛大妹甩开常明的手,怒目而视,怒斥常明。
“哎呀,大嫂,这男人们的事,你不懂的。”常明被她骂得满脸涨红,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但火光猎猎,有些横木都快倒塌倒了,便强辞夺理。
“啪-你给我滚。没良心的东西,见财贪财,你们都背弃了崂山寨的宗旨了。你不去找,我去找。滚!”薛大妹见他还强辞夺理,不由愤然地又甩手给他一个耳光。
“四夫人,三少爷,你们在哪?快跑啊,山寨着火了。”她悲愤转身,四处寻找林依依一家人。
“哎呀,大嫂,大嫂,别乱走,会烧死人的。快走吧,大哥在寨外等着咱们呢!”常明挨了一记耳光,惊叫一声,左腮立肿。
可是,他也不怪意,因为薛大妹性子粗暴,山寨中人都知道,她的性格就是五大三粗的,挨她打的人倒不少。
所以,常明还是朝薛大妹追去。
“常明,你给老娘听着,你他娘的,咱们崂山塞五兄弟,就数你最年轻,老娘也最看得起你,最疼你,没少给你缝补过衣服,没少给你抓药疗伤,没少私下里多给你钱花,就差没当你是儿子看待了。老娘让你做件事,都差不动你?你要是没良心的,你就给老娘滚蛋。老娘死了,也不关你的事,滚!”薛大妹回身气恼大骂,历数自己对常明的关照,把常明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扬手又刮了常明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