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至今卧病在床,太医束手无策,怕是时日不多了!”梅贵妃叹息一声,“唉!可怜这孩子福薄,否则这以后便是天大的富贵与荣耀啊!”
“胡说!潘可心明明就在南邵所住的驿馆之中,又怎会卧病?”
“倾城公主!这世上人有相似,你看错了也说不定!”梅贵妃脸上依旧浮着淡淡的笑意。
就连一向没脑子的姜楚容此时也明白,天凤怎么可能背上将太子妃赐婚南邵皇子这种荒唐的名声?所以,对外,太子妃自然是要薨逝的!那潘可心,哈哈,她以后便只不过是一个什么身份背景都没有的贱婢!
姜楚容忽然将一副小巧的画卷从宽大的衣袖中抽了出来,在手中晃了晃,“贵妃娘娘!姜暖烟那贱人曾经给赵飞熊送了一件礼物,您想不想一看?”
“哦?是什么?”梅贵妃狐疑的接过姜楚容手中小巧的画卷,将它展开,上面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上面的画呢?”姜楚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正是因为此画,赵飞熊才会以她的名义请四小姐姜楚莹去驿馆,并将她留下,此时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
“上面原本画的是什么?”梅贵妃向姜楚容询问道。
“姜家所有女儿的画像!”姜楚容不再追究为何这上面的画不翼而飞,而是带着诡异的笑看向梅贵妃,“若是我在这上面画上六公主的画像,献给赵飞熊,贵妃娘娘觉得可好?”
梅贵妃眼眸一闪,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恼怒之色,“即便倾城公主有此心,怕是时间也来不及了!不过无论怎样,你也算帮了本宫一把,除此之外,”说话间,梅贵妃从袖袋中摸出一张纸条,“本宫还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那纸条被缓缓展开,正是姜楚容服用紫河车之日,向梅贵妃所写的保证书,上面赫然有姜楚容与孔幽兰的签名。
梅贵妃将桌上的琉璃灯罩移开,将纸条凑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这才向姜楚容道,“说吧,什么条件?”
“杀了姜暖烟!现在就杀了她!她既然让我不好过,我便要了她的命!”姜楚容脸上是满满的恨意与狰狞!
“杀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本宫不能擅自出宫,若想人不知鬼不觉的取她性命,还需要姜夫人帮忙!”梅贵妃看向一旁的孔幽兰,“不知姜夫人,可愿帮这个忙?”
“我……”
孔幽兰刚张了张嘴,姜楚容便打断道,“娘!难道你不肯帮忙吗?连我这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愿意帮忙吗?”
面对姜楚容的质问,孔幽兰只好点头道,“单凭娘娘吩咐!”
“好!为了以防万一,晚间龙泉殿的宴会开始后,本宫会让六公主拖住诸葛侯爷,到时候你再回府……”梅贵妃的声音愈来愈低。
太阳刚刚坠落,寒气便从四处聚拢。西边的天空,从浓密的云层,散出几片玫瑰色的彩霞,单薄而清丽,东方有一颗星星,时隐时现。
凝萃苑姜暖烟的厢房,却响起了急促的叩门声。
紧跟着便是一直服侍孔幽兰的王嬷嬷的声音,“暖烟小姐!暖烟小姐!二夫人请暖烟小姐去一趟兰苑!”
房中的花语得了姜暖烟丢来的眼色,扬声道,“小姐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还请嬷嬷转告二夫人,明日一早,小姐便会亲自去请罪!”
孔幽兰找她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吧?所以能不见还是不见吧!姜暖烟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茶思忖着。
“麻烦姑娘请暖烟小姐起身!宫中送来了赏赐,有件是指明要给暖烟小姐的!传旨的公公和送东西的嬷嬷还在兰苑等着呢!”
指明给她?姜暖烟虽满心的疑惑,却不能再做推辞,否则便要落个藐视皇恩的罪名!这可不是她能承担起的!
“有劳嬷嬷了,暖烟这就去!”姜暖烟有些无奈道。
“小姐!”花语有些担心的望着姜暖烟,宫中的赏赐从来与她们都没有关系,今日怎么好端端的让小姐前去?
“别担心!”姜暖烟宽慰花语道,“藐视皇恩,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去一趟兰苑。再说,假传圣旨,同样也是不小的罪名,想来二夫人不敢蓄意捏造!”
“那奴婢陪小姐一起去!”既然无法避免,花语自然选择了一同前往!
“不!你留下,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去寻千面,让他去兰苑一探究竟!”姜暖烟垂眸想了一下,千语去了萧府还没有回来,若是事有万一,千面或许会看在诸葛长风的面子上施以援手!
“小姐!”花语依旧有些不放心。
“好了!我这也是预防万一,二夫人若想对付我,怎么也要等老夫人回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姜暖烟又宽慰了花语一句,这才接过她递来的月白色狐狸毛斗篷披在身上,顺手又将云朵塞在了袖中。
兰苑正厅的大门敞开,灯火通明,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姜暖烟心下稍安,看来果真是宫中的旨意。
“暖烟小姐来了!”王嬷嬷率先进门通禀道。
姜暖烟跟在王嬷嬷身后跨过门槛,一眼便看到身着梅红色团窠白鹤纹朝服的孔幽兰正与一位身着枣红色宫装的嬷嬷低声说着什么!正中的沉香木大案上摆着一溜的托盘、锦盒!
“暖烟见过二夫人!见过孙嬷嬷!”姜暖烟忙低首向两人行礼道,这位身着枣红色宫装的嬷嬷,她还记得,是梅贵妃身边得力的孙嬷嬷!
孙嬷嬷也不废话,将一个小巧的卷轴递到姜暖烟手上,“这是倾城公主让老奴带给姜小姐的!还有,”孙嬷嬷指着大案上一个托盘中的银壶道,“这也算是倾城公主的喜酒,贵妃娘娘叮嘱府上的主子一定要分一杯,沾一沾公主的喜气!”
说完这席话,孙嬷嬷便转向孔幽兰道,“好了!二夫人,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宫门就要下钥了,老奴告辞!”
“有劳孙嬷嬷跑这一趟!王嬷嬷,送孙嬷嬷出去!”孔幽兰向王嬷嬷使了个眼色道。
姜暖烟见房中的人一一退出,忙向孔幽兰行礼道,“那暖烟也不打扰二夫人休息了!”
“等一下!”孔幽兰看着姜暖烟手中的画卷开口道,“不知公主送你的是什么?可否让我一看?”
这画卷不用打开,姜暖烟也知道是什么。因为这正是她送给赵飞熊的那轴画卷!
“怎么?”孔幽兰见姜暖烟不语,又逼迫道,“莫非容儿送你的东西,连我这个做母亲的人,都没有资格一看?”
“二夫人见外了!若是二夫人喜欢,那这个便送给二夫人好了!”姜暖烟说着便将那画轴摆在大案上!
孔幽兰呼吸不由一滞,却没有发作,“好!我也不留你,只是宫中赏赐的喜酒,你要喝上一杯!”
姜暖烟望向那描金红漆托盘中的银壶,不由有些犹豫了!
“怎么?你怕这酒中有毒?还是怕我下毒?”孔幽兰嘲笑道,“宫中赏赐的酒水向来都是用银壶盛放,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在其中下毒!”
银器遇毒药就会变黑,这一点常识,姜暖烟还是知道的,可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孔幽兰却已经从那红色的描金托盘中将银壶提起,“怎么?你没胆量喝?若不是我怕宫中的娘娘怪罪,你以为我会逼着你喝容儿的喜酒?还是你压根就看不上这宫中钦赐的美酒?也是,你们兰溪姜家家财万贯,你自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又怎么瞧得上这些?明天我进宫……”
“二夫人说笑了!”姜暖烟忙截断孔幽兰的话,这要是再任她说下去,他们兰溪姜家还不一定落得什么罪名?
“二夫人是误会暖烟了,这宫中御赐的东西又岂是凡品,暖烟怎么会看不上?”
“哼!”孔幽兰轻哼一声,顺手拿起两个都扣的甜瓷酒杯,提起银壶,那琥珀色的液体便倾斜而下!
瞬间,两个酒杯就被注满。孔幽兰端起一杯递给姜暖烟,自己拿起了另一杯。
“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再用银针一试!”孔幽兰毫不掩饰唇角的嘲讽。
酒本就是用银壶所盛,再用银针试探,岂不是多此一举?更何况,她宽袖中藏着的云朵一直没有任何躁动!
“不必了!”
“姜暖烟!”孔幽兰盯着姜暖烟道,“这是咱们第一次一起饮酒,也是最后一次!如今你称呼我为二夫人,以后我便永远是二夫人,不再是你的二伯母!而你,也只是兰溪姜家的小姐!从今之后,咱们便再无任何亲戚关系!先干为敬!”
孔幽兰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暖烟沉默了一下,这是要与她绝交?还是在警告她,以后她们便是敌对的双方,再无任何亲情可言!
可从重生以来,她对她们早就没有了亲情!如此摆明了车马也好!
“那暖烟恭敬不如从命!”姜暖烟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置于案上,“时候不早了,二夫人早些休息!暖烟告退!”
“姜暖烟!你可知道我恨你们兰溪姜家入骨?”孔幽兰满是憎恶的声音在姜暖烟身后响起!姜暖烟的脚步为之一顿!
不等姜暖烟回答,孔幽兰那满是怨意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是因为你们兰溪姜家狗眼看人低!姜德文、姜德武同是你父亲姜德义的哥哥,可每年他孝敬姜德文的银两却比孝敬我们的多出了足足一倍!你说,这是不是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