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好累啊!诸葛长风,你说,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家人平安喜乐,怎么这么简单的愿望就这么难呢?为什么这么难?我不求富贵、不求显赫,只求一家人平安喜乐,可怎么就办不到呢?”姜暖烟附在诸葛长风怀中哀哀痛哭!
平安喜乐,怎么就这么难呢?诸葛长风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人的贪念,或许是因为人的嫉妒,或许是因为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可是此刻,他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伤心欲绝的姜暖烟,只能将他轻轻的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轻的道,“哭吧!烟儿!大哭一场吧!”
让这所有的伤心、所有的愤怒、所有的不满都化作泪水流出来吧,这样才不会伤了她的身子!
果然,姜暖烟趴在诸葛长风的怀中先是嚎啕大哭,继而呜呜咽咽,后来又抽抽搭搭,最后竟然就在这抽搭中睡着了。
可就在这睡梦中,姜暖烟依旧是保持着十几息就抽搭一次的频率,看的诸葛长风好笑的同时更是心疼。
姜暖烟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等她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看着自己屋门口挂着的白幡。昨日的一切恍若一场梦一般!可失去的终将逝去,再也找不回来!
或许,等那日自己再一次醒来,又可以回到从前!
“小姐!”花语见姜暖烟看着门口挂着的白幡发呆,不由低声向她解释道,“这是侯爷的意思,他说小姐或许更愿意在这里为秋管家办后事!灵堂放在了隔壁的梢间!”
姜暖烟点点头,她的确愿意如此。
昨日她在他怀中,只觉得自己心中无限委屈、愤怒,哭着、宣泄着,终于渐渐疲惫,就睡了过去。
“我,昨日是不是十分狼狈?”犹豫了一下,姜暖烟才又向花语问道。
花语连连摇头,“侯爷说小姐一个人承担的太多,压力太大,哭一哭对身子也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姜暖烟一眼便看出了花语眼眸中的尴尬。
“只不过小姐的眼泪、鼻涕都抹在了侯爷身上,他昨日不但外衣,甚至连内衣都湿透了,而且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长公主!”花语的声音低了下去。
姜暖烟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强自镇定道,“那侯爷呢?”
“侯爷守了小姐一晚上,今早,皇上又传旨宣他进宫去了!”花语如实向姜暖烟道。
“哦!”姜暖烟呆呆的应了声,便由花语搀扶着起身,去秋管家的灵堂前又呆了半晌,刚回到自己房中,诸葛长风便从宫中回来了。
“昨天,我,不好意思啊!”姜暖烟一见诸葛长风便想起花语刚才所说的,昨日她眼泪、鼻涕抹了诸葛长风一身。
诸葛长风不愿她尬尴,岔开话题道,“皇上已经得出结论,前次关于辅国公的流言,与此次关于太子身世的流言都来自六公主府。虽散播流言的罪魁祸首是六公主府的管家,但南宫婉如与孔进安也难辞其咎!”
“皇上当即下令杖责了孔进安一百廷杖,虽没有死,但被抬走的时候也只剩一口气了!”
姜暖烟一愣,皇上只下令杖责廷杖?这明显是要放过孔进安的意思。否则,无论是污蔑辅国公,还是太子,足以将他斩首!可既然皇上要放过他了,那廷杖一百怎么会只剩一口气?
“是你?”姜暖烟看向诸葛长风问道。
诸葛长风点点头,“这廷杖本就是个技术活,那些行刑的太监早就修炼成精,可以将人打的皮开肉绽,却丝毫不伤筋骨,也可以将人打的只受些轻伤,却伤筋动骨成残废。自然,孔家交代的是前者,而我却吩咐他们照实了打!”
“所以,若是萧公子不出手相助,他怕是活不过今晚!”诸葛长风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而且,我已经从碧霄宫散播出去消息,这太子的血与皇上的血不相容!”
碧霄宫?姜暖烟瞬间便明白过来,碧霄宫是梅贵妃的宫殿,从她宫中传出这种消息,那无疑就默认了之前关于太子的流言是从六公主府传出,而且此次流言仅仅在宫中传播,皇后又岂会放过这碧霄宫的主人梅贵妃?
“谢谢你!”姜暖烟看向诸葛长风道,她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为了她,为了帮她报秋爷爷的仇!
“和我还客气什么?”诸葛长风垂眸看向姜暖烟,“难不成你还想将上次你帮我的事情再讨回去?”
姜暖烟不由莞尔,这正是前几日,她进宫去看他时,对他说的话,此刻却被他搬出来堵她的嘴!
“不过,”诸葛长风又看向姜暖烟认真道,“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又一场硬仗就要开始了!”
第七日,也就是秋管家头七那日,一早起来,天气就阴沉沉的,仿若能挤出水来。
“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就要来了!”姜秋霞看了一眼灰暗昏黄的天空对姜暖烟道,“不过,这雨都快不能算是春雨了,应该说初夏的第一场雨才更准确!”
“是啊!”姜暖烟也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或许是老天也舍不得爷爷走,想哭一哭他!”
姜秋霞刚点点头,一道闪电便划破了苍穹,一个人便在这骤然的明亮中朝姜暖烟与姜秋霞冲了过来。
“轰隆隆--”紧跟着便是一连串的雷声炸响。
姜暖烟看着眼前的武三嘴巴一张一合,却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等那雷声停了,姜暖烟这才向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就在姜暖烟说话的瞬间,又一道闪电呼啸着将整个天地劈裂,而武三一张口,他的声音便再一次被整耳欲聋的雷声盖住。
姜暖烟与姜秋霞两人相视一眼,对此情形不由都感到有些好笑。
雷声一结束,武三不等姜暖烟再问起,便刚忙道,“夫人!暖烟小姐!皇上下旨宣暖烟小姐宫!宫中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外候着了!”
进宫?姜暖烟与姜秋霞不由相视一眼,皇上怎么会此刻宣她进宫?可如今的情形也不由姜暖烟多想,她赶忙回房重新换了衣衫、梳洗之后,这才匆匆出了大门,前往宫中。
虽然这闪电与雷声早早就摆开了阵势,可直到姜暖烟踏进龙泉殿的大殿时,雨才下下来,一下便是遮天蔽日!
大殿中本就凝重的气氛,在这阴雨天中更是显得沉重,就连呼吸也让人觉得不畅快!
姜暖烟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走进大殿,便看到了殿中立着的诸葛长风、武安侯,还有孔令铭,以及被罢了官的姜德文!
她顾不得仔细留意这些人看向自己的各异的目光,连忙疾步上前跪下道,“姜氏暖烟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暖烟!姜德文如今何在?”皇上的语气也如这天气一般,阴得仿若在下雨一样!
“回皇上的话,”姜暖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回话道,“家父与家母,在交付完所有棉衣之后,便去了南方,至今还未回来!不知皇上有何事要吩咐家父,暖烟愿意代劳!”
“愿意代劳?呵呵!”皇上南宫泽冷笑一声,看向身边的陈公公道,“拿给她看!”
片刻,陈公公便将一个红漆托盘放在了姜暖烟的面前。那托盘上放着的赫然是一件棉衣。
那棉衣,无论颜色、样式、做工都与他们所生产的棉衣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此刻棉衣上那豁然张开的口子中露出的是灰色的陈旧的棉絮,而他们所做的棉衣之中全部装的都是崭新的、雪白的棉花。
自重生以来,一直被姜暖烟念念不忘的棉衣一事,终于在这一刻来临了!
皇上见姜暖烟只望着那棉衣发愣,还以为她被这突然败露的事情惊吓住,当即冷声问道,“姜暖烟,不知对此你有何交代啊?”
不等姜暖烟开口,一旁立着的姜德文已经上前行了一礼,向皇上道,“皇上,威武将军来信说,这兰溪姜家是因他举荐所以才接受棉衣制作之事,可他却没有料到,姜德义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以次充好,所以,威武将军请求皇上严惩兰溪姜家!”
说到这里,姜德文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姜暖烟,这才又转向皇上道,“威武将军还说,等与北朔的战事稍稍平息,他便当即回返来向皇上亲自请罪!”
“好了!朕知道威武将军也是无心之失,朕不会追究他的责任的!”南宫泽先安抚了姜德文,这才又看向姜暖烟,“姜暖烟,你的交代呢?”
姜暖烟这才跪直了身子道,“不知皇上让暖烟交代什么?这棉衣吗?对此,暖烟无法交代!”
南宫泽不由愣住,他登基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赤裸裸的与自己顶撞!无法交代?呵呵!南宫泽晦暗的眼眸在姜暖烟脸上来回打量,可那女子去只是平视前方,对自己的目光好似没有察觉一般!
别的不说,就冲这份胆气,难怪能把诸葛长风迷得是神魂颠倒。
南宫泽的目光又扫过大殿其余人的脸上,诸葛长风、武安侯,还有太子都是垂着眸,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唯有孔令铭和姜德文一脸怒意的瞪着姜暖烟!
“姜暖烟!你的意思是你认下了这个罪名?”南宫泽的话语中听不出他有何打算!
“回皇上,这棉衣暖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棉衣,不是我们兰溪姜家所做!所以,暖烟自然不会承认任何罪名!”姜暖烟依旧不卑不亢道。
“哼!姜暖烟!”一听姜暖烟不承认这棉衣是他们兰溪姜家所做,孔令铭当即大怒,“这棉衣是老夫一路从朝云押送至北疆,这中间都没有一刻离开老夫的视线,不是你们兰溪姜家所做,难不成是老夫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