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所以……凌晨一点或者两点左右,还多发一章。
江宁乌衣巷中,一对少年男女正在街边的小吃摊外坐着,面前放着几门小吃。
云铮笑道:“无雨,我听说你们广州的小吃,甜食居多,估摸着你大概也爱吃甜的。所以给你买了这金陵小笼包,你试试……”
南宫无雨奇道:“甜食跟小笼包有什么关系?小笼包不是咸的么?”
云铮笑嘻嘻地给她夹了一个,道:“南京的口味基本偏于甜咸相间,典型的就是包子馅里也放糖,所以这金陵小笼包与其他地方不同。”
南宫无雨看着眼前的小笼包,刚要吃,却发现云铮只是看着自己,自己却没有要吃的意思,不禁脸色一红,道:“你自己怎么不吃?”
云铮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我却不大喜欢吃甜食,尤其是口味过于甜腻的。”
南宫无雨心知这小笼包定然是他为了照顾自己口味特意给自己买的了,心中有些感激,不过嘴上却说:“你自己不吃,怎么知道这金陵小笼包与别处的不同?不会是随口蒙我的吧?”
云铮笑道:“这年头,好人真不好当了。我不爱吃不代表我就不会吃呀。好,我给你说说,免得你一副怕我害你的样子……这吃小笼包,最讲究汤汁,做的时候要把高汤凝成透明的固体胶质,切碎了拌在里面,热气一蒸,就全化成了汤水。好的小笼包皮薄如纸,提来提去还不带破的。小心翼翼地提出来,放在醋碗里,对准上面一吸,鲜美的汤汁就进了肚了。不过不能着急,不然会烫着,然后再慢慢享用里面的内容。瞧你醋碗里什么都没放就打算开始吃,显然是不大懂这套路的了,呵呵。”
南宫无雨白了他一眼,赌气道:“要你管!”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不过却是照着他说的那办法吃了起来。
云铮看她吃的秀气,心里好笑,这女孩子呀,就连吃东西都要讲究个仪态,真是累人。他笑着拿起给自己买的牛肉锅贴,张嘴就咬,全不似大家士族子弟模样,每吃一口,还顺带拿起旁边的小酒壶抿上一口小酒,惬意之极。
两人正吃着,云铮抬起头,正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朝这小吃摊望来,眼神中充满希望。云铮见他衣服虽然看来干净整洁,但细看之下却有几处缝补,只以为是个家道破落的孩子想来看看美食,心下一动,正打算叫店家再拿几张锅贴给那少年。不料那少年眼睛扫了摊外的人群两眼,那满眼的希望却忽然黯淡了下去,怔怔地低着头。
云铮正疑惑,那少年却又抬起头来,在旁边捡了一块木板拿着,又在旁边烤鱼摊上借了一小块黑木炭,刷刷地在那木板上写着什么。
云铮有些奇怪地看着这少年,琢磨着这孩子在干什么。对面的南宫无雨见他忽然凝视不动,一边朝他望去的方向看过去,一边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然后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我们云公子又瞧上了哪家姑娘呢,原来却是一个孩子。”
云铮却没有笑,反而有些疑惑,道:“你看这孩子面色,想必至少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他在这摊前看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是没钱买,刚打算买些给他充饥,却不想他却拿了木板借着块木碳在那里写写画画起来。”
南宫无雨看了看那少年,见他眉清目秀,但面色却有些发黄和黯淡,也不禁有些动了同情心,道:“他或许是想忘记自己太饿,所以找点事情做?”
云铮刚要说话,却听见南宫无雨转身朝店家唤道:“店家,帮我们拿四张锅贴,带走的。然后对云铮道:“这孩子好可怜,偏又这么懂事……反正我也吃完了,我去给他送点吃的。”也不等云铮答应与否,就去店家那里接过锅贴,望那少年那边去了。
云铮自嘲地一笑,你同情心一泛滥,本少帅就要破费了,还好没有难民群,不然衣服都要给扒了……站起身来,到店家那里结了帐,也往那边走去。
待到了那少年面前,才发现南宫无雨手里拿着锅贴,却还没有递过去,反而面色忧郁地看着那孩子在木板上写下的字。云铮原本以为那孩子不过随便画画,不料却是一笔一划的在写字,不禁心头疑惑,这孩子衣服打着补丁,想必家境并不好,但居然会写字……当下也便朝那木板望去。
“小子蜀中晁氏子雨泽,因家父遭人构陷,家道中落,不得已与家姐前来江宁投靠亲友,然天有不测风云,小子前日午时于此地与家姐失散,至今未有家姐下落……若有知情或代小子觅得者,小子当卖身为奴三年,以报恩情……”
南宫无雨转头对云铮道:“我们帮他一下好吗?”
云铮点点头,看了看南宫无雨,朝那少年道:“晁雨泽小兄弟,你这样写是不够的,这样别人根本不知道你姐姐长得什么模样,你若是不会画像,至少应该将她的特征写出,这样别人才好替你留意。
晁雨泽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年轻男女,感激地点点头,又在那木板上再加了一行字:“因家父驾鹤,家姐一身素缟,右手带一竹腕,上有银铃一枚……”
南宫无雨想了想,犹豫道:“云……铮,我觉得他只在这里竖块牌子,只怕效果不好,不如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云铮也不推辞,立即道:“好办,我让他去巡抚衙门找我叔叔便是,眼下江苏没了三大要员,我叔叔这个钦差,说话还是管用的,在城里找个失踪的少女,只要给江宁府下道命令便成了,你看怎样?”
南宫无雨自然答应,于是云铮便对晁雨泽道:“晁小兄弟,你知道江苏巡抚府怎么去吗?”
晁雨泽点了点头:“我跟姐姐来江宁的时候,路过过巡抚衙门,我知道去。
云铮嗯了一声,道:“那你现在就去巡抚衙门,找钦差云岱大人,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他侄儿云铮让你去的,等见到他的面,你不用说别的,就把这块牌子给他看便是。”
晁雨泽吓了一跳,有些犹豫:“钦差大人……他会见我吗?”
云铮笑道:“不妨事,这位云大人虽然对贪官很严厉,但对于普通百姓却是很和蔼的,再说你此去是请他帮你找你姐姐的,难道你因为害怕钦差,就不管你姐姐了吗?”
晁雨泽一听云铮这样怀疑他,顿时把胸膛一挺:“我不怕,我这就去找云大人,我一定会找到姐姐的!”他说着,提起那木牌,转身就跑。
云铮和南宫无雨相视而笑,南宫无雨道:“我原是打算请无晴姐帮忙,却不想……不过若是云大人肯让江宁府出面,倒也的确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云铮笑道:“那是自然,做这些事情,总算还是官家的长处……哎呀,不好!”
南宫无雨一怔:“怎么?有何不妥?”
云铮道:“我叫那孩子去找我叔叔,可是他穿成这般模样去巡抚衙门,只怕那些看门的衙役和门房根本不相信是我叫他去的。
南宫无雨顿时明白过来,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孩子衣服上还有补丁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与云铮这样的贵族公子发生什么交集的人,如此贸贸然跑去巡抚衙门,只怕那些“小鬼”将其棒打出门都有可能,顿时大急:“那怎么办?”
云铮道:“他还走不远,我们追上去,我给他个信物便是……再不行,陪他去一趟也耽误不了多少事。”
南宫无雨点点头,两个人立即朝晁雨泽离开的方向跑去。
穿出了乌衣巷,又进了一条不知什么名字的巷子,云铮和南宫无雨便看见了远处一路小跑着的晁雨泽,脚下加速追了上去,云铮刚要张口喊晁雨泽留步,忽然发现晁雨泽身边不远处一个带着斗篷的男子倏然从背后抽出长剑,展开步伐朝晁雨泽掠去,那长剑也已经呈现出蓄势待发之状。
晁雨泽眼前根本没有别的人,那斗篷男子的目标只能是晁雨泽!云铮心头一紧,顺手朝旁边一抓,抓了一把人家晒在外面的黄豆,一把射出,口中怒喝:“鼠辈尔敢!”
南宫无雨也已经瞧出了情况有些不对,见云铮出手,顾不得惊异,倏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随着云铮赶去。
晁雨泽正跑着,忽然见到前面一个带着斗篷的人拔剑朝自己奔来,顿时吓一大跳,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再听见云铮地怒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稍微愣了一愣,也许是觉得云铮和南宫无雨不像是会害他的样子,终于还是朝他们二人跑去,哪怕就是如此紧急的时候,他也没舍得将手里的木牌丢掉。
那斗篷男子原本离晁雨泽的距离就比云铮二人离得近,再加上晁雨泽小楞了一下,距离就拉得更近了,那一剑刚要斩下,却发现云铮撤手撒出的一把黄豆已经打到眼前,从这一把黄豆发出的风声来看,若是自己挨上,定然是一身血窟窿。逼不得已,只好将剑势收回,一招春花灿烂,将面前的黄豆全部绞碎。
云铮这一把黄豆仍得甚急,原本就没有用上多少内力,只不过看上去威力不小罢了,实际上效果并没有那斗篷男子估计的那样厉害,自然挡不住那一剑绞来,早已经成了碎末。不过他原本就只是打算围魏救赵,并没有自大到以为这一把黄豆就能伤到那人。所以一见那斗篷男子不得不挥剑护身,顿时抢先一步,将晁雨泽拉过一边。急问道:“晁小兄弟,你没事吧?”
晁雨泽面色发白,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手里的木牌,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却十分坚定地道:“我没事,谢谢白衣哥哥。”
云铮一愣,这称呼倒是有意思,不过却懒得在这上面计较,只是点了点头,朝南宫无雨望去。
南宫无雨已经和那斗篷男子战到了一起,两人都是用剑的人,招式也都颇为好看,不过云铮师出剑神水犹寒,一眼便看出这斗篷男子的剑法并不是多厉害,顶多能算个二流高手,南宫无雨再有十招,定能将其击败。有这样一个判断,他也就不急于帮忙了,只是转头朝晁雨泽问道:“小兄弟你可见过这人?与他可有冤仇?”
晁雨泽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从来没见过他,当然冤仇也就谈不上了。
云铮皱起眉头,既然根本不认识,那这人干嘛要杀晁雨泽?当下心头疑惑,朝南宫无雨叫了一声:“无雨手下留情,要活的!”
南宫无雨听得云铮叫唤,应道:“知道了,还用你说?”有心在云铮面前证明自己武功不差,一剑急出,锵地一声将那斗篷男子的长剑磕飞,顺势往前一递,剑尖正指着他的咽喉,口中道:“说,为何要杀这孩子!”
云铮一见,也拉着晁雨泽上前。
那斗篷男子不仅不慌,却大大咧咧地道:“孤心阁办事,哪轮得到外人多管闲事?你们若是杀我,便是与我孤心阁为敌了,哼哼,可要先想明白。”
南宫无雨一听,顿时怔住,这事怎么扯上孤心阁了?孤心阁可是眼下正要联手的盟友……可是他们干嘛要杀这小孩子?
云铮也听见了这话,看了眼前这斗篷男子一眼,忽然问道:“你是孤心阁的人?”
斗篷男子傲然道:“那是自然。”
云铮微微一笑:“梅五哥最近可好,许久不曾见他了,倒是怪想他的。”
斗篷男子微微一楞,看了云铮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道:“嗯,挺好。”
云铮呵呵一笑,忽然道:“洞庭水无月。
斗篷男子一怔,看着云铮,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云铮冷笑起来:“怎么,孤心阁的暗号都不知道,也敢冒充孤心阁的人?”
斗篷男子嗫嚅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下忘了。”
云铮怒极反笑:“原来如此,不如我告诉阁下吧……愁雨恋孤心!”他说着,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去,一把扣住斗篷男子的右肩,冷然道:“江湖上有一套擒拿之法,名为天山折梅手,其中有几招颇有意思的分筋错骨之法,你可想见识一番?”
那斗篷男子假冒孤心阁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麻烦大了,又见到云铮刚才出手擒住自己右肩时,手掌翻出梅花模样,顿时知道他所言非虚,只怕真是练会了天山折梅手的,心头不禁大惊,口中道:“你怎么会天山折梅手!”
云铮眉头一拧:“现在是本公子在问你话,哪轮得到你啰嗦?”手中顿时用上两成力道,要给他一个教训。
斗篷男子只觉得肩膀上的那只“爪子”忽然变得滚烫,烫得自己忍不住要逃,可是逃又逃不掉,那“爪子”好像铁箍一般,偏偏又正扣住最不能受力的地方,别说逃掉了,就是稍微用力一点都办不到。顿时疼得大叫起来。
云铮一撇嘴:“这才两成功力,你就成了这幅模样,本公子若是使上五成力,你还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了?赶紧的,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杀这孩子?”
斗篷男子大叫:“你先松手,先松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云铮道:“松手是不成的。”不过却把力道收了,道:“说吧。”
斗篷男子见云铮不再捏住自己,喘了两口气,又恢复了一些气势,色厉内荏地道:“你别得意,我虽然不知道孤心阁的暗号,可我家主子跟孤心阁是大有渊源的,你若是得罪了我家主子,就是等于得罪了孤心阁……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这趟闲事,咱们各办各的事儿,谁也碍不着谁,岂不是好?”
云铮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道:“孤心阁我只认识梅五一个人,不过只看他一个人,我就不相信孤心阁会做出这等无耻的勾当出来……嘿嘿,派江湖高手击杀一个十一二岁、什么武功都不懂的半大孩子……也不怕污了孤心阁的名号?”
斗篷男子怒道:“不相信?你把手松开,我给你看一招剑法!”
云铮看了南宫无雨一眼,淡然道:“好,就给你个机会……无雨,收剑。”
南宫无雨知道云铮的武功胜过自己,这斗篷男子连自己都打不过,又如何在自己和云铮两人当面玩出什么花样来?于是便听了云铮的吩咐,收回了软剑。
不过在收回软剑的同时,她却忽然凑到云铮耳边,小声道:“好你个云铮,明明手上的伤势已经好了,昨天还装作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害人家白担心,你可真没良心。”
云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右手一眼——正扣住斗篷男子的肩膀。讪讪一笑,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把脸一板,朝斗篷男子道:“有什么花招,使出来本公子看看。”
那斗篷男子活动了一下手臂,傲然道:“看你也还像是个高手,也和孤心阁有些渊源,我就给你们看看这招剑法……”他说着,退后一步,使出一招剑法来。
只看了一眼,云铮便面色大变,脸上的戏谑之色尽去,转而一副凝神深思的模样,深深蹙着地眉头说明了他心中的无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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