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曹睿的动摇,云铮的鹰扬卫这次意外的得了个好处,原本按照曹睿等人的计划,云铮的鹰扬卫和林曦的凤舞卫载阵演之中顶多能拿乙等,结果因为曹睿忽然“变节”,云铮取得了四票领先,最终拿到了甲等。然后有些荒唐的一幕出现了,林曦的凤舞卫在阵演上虽然算不得出彩,但总归也还是中规中矩,没有出什么纰漏,可是因为遭到压制,最终只拿了一个乙等。而林晟因为得知曹睿“放过”了云铮,暴怒非常,居然当场发作,很是刺了曹睿几句,本来这样也就算了,曹睿自知理亏在先,并不打算计较。但接下来龙翔卫在阵演中居然出了乌龙,令旗下达的命令是摆出圆阵御敌,但不知道怎么,原本处于左右两翼的两个卫都看错了旗语,居然左右包抄了出去,搞得一个好好的阵不伦不类,既不是圆阵,也不是鹤翼阵,完全弄成了四不像。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甲等当然应该无望,但林晟虽然大怒属下不争气,却仍然自恃有“密约”在前,并不以为有多了不起,仍然示意监令宋明提议龙翔卫为甲等。哪知道这般无耻却不知怎么惹了众怒,居然遭到一致反对,连狼牙卫监令雷渊都没有出言相帮,硬是一句话也没说,任凭几位监令满脸鄙视地建议给予龙翔卫丙等。最后更加讽刺的是,居然是曹睿觉得如果龙翔卫拿个丙等,陛下那里脸面过不去,坚持给了龙翔卫一个乙等。
于是乎,闹了半天,林晟林曦居然成了难兄难弟,而且是真正的难兄难弟。
鹰扬卫大营,云铮等人正在做着最后一项演戏的准备。
这一项演戏,称之为箭阵。实际考核除了箭矢的射程之外,还包括有排射、齐射、轮射以及远近弓弩配合的联射。
考校射程,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一个方阵齐射,计算达到标准的箭矢共有多少,多的自然就是优胜。
排射,则是横列队一排一排的射击,他们的对面将竖起把人(草人),最后计算中箭率,高者优胜。
齐射,乃是指或六百人(一个卫的专业弓弩手编制)或者一千人(普通步兵千人队编制,也带步兵弓的。)组成方阵,按照鼓声的命令,一波一波的进行同时射击。考校方会事先划出目标区域,射入该区域箭矢多者优胜。
轮射则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方阵配合,一边一波箭矢轮流射入目标区,要求以最少的方阵,配合出不间断地射击为标准,射入目标区箭矢多者优胜。
最后一个联射,乃是按照平时作战的正常配合方式来作战,在云铮看来,演习中加入了这一条,才真正有些实战演习的意味。
所谓平时作战方式,即大型车弩进行第一波远程射击,若是轻军前进没有车弩,那么这一步省略。然后是大型强弩进行远距离试探射击,这种弩叫做“蹶张弩”, 又称“踏张弩”。一种依靠臂力和腿力结合,来张弦发射的强弩。它的形体比擘张弩大,弩弓长约半丈,木臂长约两尺余,弓干较厚实,一般由多层木片或竹片复合胶粘而成。弩弓的强度较大,光靠臂力是无法拉满弓的,需要靠臂的拉力和脚的踏蹬力结合来张弦。为了让腿脚参与张弦,在它的木臂中段,系装有韧绳。张显示,将绳套在脚上,两手拉弦上机扣,站立、坐都可以。战国时期蹶张弩已在战场上出现,它的射程超过两百六十丈,在射程内,蹶张弩发出的件都能穿透敌人的胸膛。当时,用这种弩装备的韩国士兵,能以一当百,称雄一时。到眼下大魏朝时,又有一些改进,不过就算这样,它的射程虽远,威力虽大,但发射速度仍然比较慢,一般射不了几箭就要让位于下一波。这一波轮到专业弓弩手进行真正大威力的覆盖射击,如果对方有骑兵,则先射骑兵,若是对方并无骑兵出现战场,则射其先锋精锐。这一波过后,如果距离还来得及,则全军步兵可以组成圆阵,分出一部分专门护卫在外,另外一部分则藏于其中,对外面的敌军进行大范围、不间断的覆盖式箭雨攻击,威力巨大。据说当初汉朝名将李陵用五千步兵抗衡八万匈奴骑兵就是用的这个办法,在弓弩先进的情况下,确实非常有效。
云铮穿越前看电影,总是有些疑问,为什么很多电视电影里头,中国的弓弩齐射,都是没有多少仰角而硬挺挺直射的,而西方电影里头,那长弓手几乎是朝天射箭,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后来年纪大点了,才知道中国的导演历史白痴极多,很多常识都不懂。中国弓弩里头确实有些是可以直射的,但更多的弓还是需要仰角射出的。之所以中国的弓弩有些可以直射,这是弓弩的制作不同导致的结果。
世界上许多的不同文明分别独自发展了复合弓,但是由于西亚斯基泰复合弓(一种双曲复合弓)这种自技术上较为成熟的复合弓传到了古希腊和罗马(似乎是共和国末期传入),西方人依此为渊源将他们所见到双曲复合弓都认为是斯基泰文化影响的产物。而早在商朝的晚期中国就已经开始使用这类的弓箭了——双曲复合弓的成熟形式,双曲反弯复合弓(河南安阳小屯殷墟出土)。中国的汉字弓就是依据双曲复合弓的象形而来的。而且周朝出土的青铜器就有很多是反映射礼活动,而射礼所用的弓明显就是双曲反弯复合弓。在诗经中也不止一次提到过弓(即角弓,可笑后来的儒家牵强把角解释为装饰品)。
同时由于使用弓的材质差异,以使用单体弓为主的地区和已广泛使用复合弓的地区在拉弓的方式上也产生极大地不同。即地中海式射法,和蒙古(中国)射法。由于欧洲单体弓弹性差,拉弓长度与弓体长度之比低因此弓长较长,而中国的复合弓正好相反,拉弓长度与弓体长度比甚高,当拉满弓时手指拉弓处与弓弦形成锐角,用地中海式拉弓法将积压手指。因此中国拉弓法用一个拇指(带指环保护)拉弦,食指和中指压住拇指,而欧洲单体弓由于角度较大,则可以用多个手指拉弓。使用指环作为保护是使用复合弓的标志之一。
云铮现在给鹰扬卫配备的新式弓,其实是一种很先进的设计,只不过这种设计的先进性只有云铮看出来了,估计就算制作出它的东方无晴本人都没有发现其中所代表的进步。这一点要从欧洲弩和中国弩的差别说起。
欧洲的弩,早期一直比中国落后,但后来一个设计却对弩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就是采取了钢片作为弓臂材料,这是原先云铮那个世界里头14世纪的事儿。中国的弩机机身为金属,但弓体仍然沿袭复合弓那一套,都是什么木啊角啊筋啊胶啊漆啊之类的。研究中国科技史的李约瑟博士就曾经想不明白,古代中国人冶金技术比欧洲领先,弓弩技术也比欧洲人要领先,为啥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一直都没有用钢去做弓。这个说到底是一种惯性思维的问题,正是因为中国的复合弓技术非常发达,传统太深厚了,所以反过来也限制了人们对其他材料的思考。当复合弓体的弩,有效杀伤射程跟木仓有一拼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去改用别的材料了。最后,就是张弩的效率。从14世纪开始,欧洲人多采用拉杆张弩,但是当重型钢质弩弓在15世纪普及欧洲之后,就发明使用了曲柄卷绕器和滑轮组来张弩,到了15世纪晚期,欧洲的张弩装置彻底成熟,是用齿轮装置和齿轨,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但是云铮这次发现的这个连发明者自己都没有重视的弓,却竟然创造性的采用了以钢片加固弓臂的设计!云铮正是看见了这一点,才会立马要求制造出来装备鹰扬卫的。平心而论,现在鹰扬卫所装备的这批新式步兵弓并不完美。因为云铮对于手弩的改进催得十分紧,东方无晴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弩上面,这个弓的出现,纯属意外。当时是有几块精炼的钢片多余出来,东方无晴看了一下,未免浪费掉那么好的材料,闹着玩一样将它们安装到了弓臂之少,没料到那弓居然真的增加了射程。东方无晴略微抽出时间把那把弓处理了一下,却是再没有精力仔细研究,干脆直接呈送燕京,看燕京对这东西是不是感兴趣,燕京如果有兴趣,自己再深入研究不迟。
东方无晴这么做,也是个习惯问题,她本身只是喜欢研究这些机械、兵器之类,但却不是领兵的将领,而一样武器好不好,实不实用,还得看战场是不是需要,所以她的很多想法想出来之后,都要先问过燕京,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深入。这样做,利弊皆有,但其实现在没有必要改变。
云铮虽然不是什么专家,对于制造武器,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但作为一个历史迷,和一个伪军迷,某些比较出名的武器,他还是能知道个大概的。这种采用了钢片加固弓臂的新式弓,他知道一定是大有前途的。而且这个弓还不是很担心其他国家仿制,因为这年头出了大魏,估摸别的国家也没有这么先进的冶金水平,要知道这种用来加固弓臂的钢片,那可不是在寻常铁匠铺里锤锤打打就能弄出来的。
“明天的箭阵演习,便是我们鹰扬卫此番大演的最后表演了。前面奔袭我们拿了一甲,阵演我们也拿了甲等,现在剩下一个箭阵……诸君,新弓已经发下去了,弓的质量如何,大家都清楚,可以说比起其他诸军的制式步兵弓要强了一半不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在箭阵这一项上不拿一甲,当真是对不住我们鹰扬卫的名头了。”云铮又开始做“战前动员”。
“都指放心,有此利器在手,明日箭阵一项,我军稳拿一甲。”说话的,乃是今天刚刚赶到的军师祭酒李墨。李墨本身算是“搞研究”出身,是个比较稳重的人,他之所以这么说,正是因为他看懂了这新式弓里的神奇。
云铮知道他是墨家出身,机械上的造诣相当深,干脆把改造这新式弓的任务交给了他。云铮知道眼下大魏朝的远程兵器还有发展的余地,想当初那个历史中,宋朝还有那神乎其神的神臂弓呢,现在大魏朝来了本少帅这么个有眼光的军事统帅,怎么能不发展得更快一点呢?
想那神臂弓(其实是弩),北宋神宗时发明,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射程远达三百四十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成为宋军弩手的制式兵器之一。其上装有机关,但可由一人发射,射程也可达370多米,且可贯穿重甲,令金军胆寒。恩格斯说:14、15世纪英国步兵使用的长弓可射200码远,是当时‘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 然而它的射程和贯穿力和中国的床子弩以及神臂弩比起来还差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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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臂弓用坚韧的山桑木为弩弓,又用坚实的檀木作弩身,麻为弦,轻巧坚劲,史书记载——神臂弓“实弩也。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射三百步,透重札”。
不过历代学者均对神臂弓的威力表示怀疑,因为从史书记载看神臂弓只是一种踏张弩,如此大的威力难以想象,云铮这个伪军迷曾多方查证后认为神臂弓上装有巧妙的机关,这些机关是神臂弓威力的根本保证。神臂弓射二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箭,可见神臂弓在370余米的射程上仍具有惊人的穿透力。而历代学者正是对此深表怀疑,其实神臂弓上是装有机关的,只是久已失传,《永乐大典》上就记载着神臂弓的机关图样,后《永乐大典》毁于第二次鸦片战争,神臂弓自此彻底失传。清代学者纪晓澜曾亲自见到了这些图样,曾想依此重新制造神臂弓,但可惜《永乐大典》上的图样只是神臂弓的单个零件图样,没有组合图。
云铮对重现神臂弩的辉煌抱持着极大的信心,他甚至希望让东方无晴和李墨合作去做这件事。
谁都没有料到,海安县最后一场步兵演习快要结束的时候,四川的风波却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