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晴儿的话,让安宁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却又有些惊讶,这水晴儿的感官有那么敏锐?难道自己的表现有那么明显?
定了定神,安宁凝声道:“确实是有些话想和她说,不过看她那么开心,没办法开口。”
水晴儿凝视着安宁的眼睛,似乎在看安宁是不是在撒谎。良久,才叹息了一声,有些落寞道:“但愿你不要伤害她,她过得已经够辛苦的了……”
安宁没有接话,静静等着水晴儿继续说。他倒是有些理解,贺兰雪这些年确实不好过,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听听水晴儿这位和她最亲近的人的看法。
“说起来,这件事本不该我来和你说……”似乎在斟酌着自己的措辞,水晴儿沉吟了一下:“其实……殿下很小的时候,她母亲萍夫人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水晴儿眼神又看向贺兰雪居住的阁楼,眼神中有些淡淡的伤感。安宁没有打扰她,虽然已经从贺兰千筑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但是他也想听听水晴儿的讲述。
“那一年,殿下刚刚十岁吧,在人族,这相当于你们人族小孩3岁左右吧……”
水晴儿讲述的时候,用的是一种非常轻缓的追忆语气,她并不是个善于讲故事的人,但是她很认真的讲着当年的过往。安宁没有打扰,装作第一次知道,静静的听着。
通过水晴儿的讲述,再加上安宁从贺兰千筑那听到的一些东西,综合起来,当年的事情,安宁大致就明白了。
齐天城确实有一处通道,不过那通道不是什么坦途,而是一处空间裂缝。所谓的与原岐山有所联系,确实是有,因为这空间裂缝的对面确实是原来的岐山密地。
也难怪乎岐山遗族这么执着,希望就在眼前,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不过,空间裂缝的问题,又岂是那么好解决的。空间乱流有多危险,岐山遗族的先辈们,已经用血的教训彻底明确了。
强闯不行,岐山遗族只能找其他办法。
靠族人修炼,突破极限壁障达到上古时期能够达到的第八境,似乎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方向。于是乎,齐天域越来越注重血脉,连带着整个妖族地域都开始注重血脉。可惜,也许是因为失了传承之地的缘故,一直到现在,岐山后人再也没出现过第八境的修士。
于是,只能强行修复空间裂缝了。
开始,是靠着第六境以上的修士,直接以神识强行进入其中进行修复。可是这个方法,效率非常低下,而且前往修复的修士因为神识不断损失,出现了修为倒退的现象。这时候他们才发现,那个空间裂缝,不止能够将有形之物卷走,连无形之物也照样能够吞噬。
如果为了修复通道,导致整个齐天域战力下滑,最后被人吞噬的话,明显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修复通道之事,不得不搁置下来,齐天域整个岐山遗族,已经有了放弃希望的决心。
其实重启修复之事,还真是巧合。在很多岐山遗族没有注意之下,一个狐妖族的孩童玩闹的时候,闯入了禁地,而后进入了通道之中,最后奇迹般的回返,安然无恙。
通过这个孩童的经历,又经过长时间实验,他们发现了狐妖族某些无形隐匿天赋异常的族人,竟然能够很大程度抵御空间乱流的侵袭。于是,狐妖族的这些天赋异常的族人,便成了拯救狐妖族的另一个希望,开始被大量投入通道中,进行通道的修复工作。
随着通道慢慢的往里眼神,空间乱流越来越危险,进行修复的狐妖族族人又开始出现伤亡。
他们只是有着比旁人更加特殊的天赋,对于空间乱流有一定抗性,并不是说就能安然无恙。时而混乱起来的空间乱流,也是有强有弱的,强烈时,即便有着这种天赋,同样会有被吞噬的危险。而空间乱流,完全无法揣测,有时候好几年都比较平稳,但你进入其中,也许下一刻就会暴乱。
通道已经修复了大半,这个时候放弃显然是不可能的。本着这样的想法,岐山后裔不断的驱使着一个个拥有着这个特异天赋的族人,一次次的冒着危险进入通道。
到了近千年,也许是因为血脉的传承越来越稀薄,出现这个特异体质的狐妖族族人越来越少,甚至有出现断层的情况。两百多年前,又一次筛选开始,贺兰雪的母亲,贺兰萍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选上了。而那时候,贺兰千筑还不是妖尊,只是与贺兰萍青梅竹马的恋人。
后来,贺兰千筑成了妖尊,而贺兰萍也达到了进入那通道的修为,开始进入危险的通道中进行通道的修复。
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什么危险,这个状况持续了百多年,两人结婚,生子,有了贺兰雪。直到贺兰雪十岁那年,也就是距今二十多年前,贺兰萍再次进入通道。
可是,这一去,贺兰萍再也没有回来,放置在齐天宫,用以监控生命迹象的魂灯也灭掉了。在空间乱流里失去了踪迹,魂灯还灭掉了,这只能证明,贺兰萍已经被空间乱流吞噬,香消玉损了。
贺兰萍去世,贺兰雪失去了母亲,悲恸自然不必说。可是,还来不及让她与贺兰千筑有所交流,又一件事情发生了,贺兰雪开始修炼,也被测出拥有特殊的天赋血脉!
说到贺兰雪被检测出,也同样拥有这种特殊的血脉天赋,水晴儿停了下来。
安宁眉头一皱,这与贺兰千筑所说,并无多大区别,只是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讲得更清楚了一些罢了。
“我发现你一点都不奇怪,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水晴儿眉头一皱,看着安宁。
安宁点了点头:“尊主和我说过一点,不过没有多说……”
水晴儿轻轻用手指敲打着石桌桌面,打断了安宁,凝声道:“自从萍夫人去世,此后多年,父女便是这样,招呼都很少打,见面也不说话!”
萍夫人?安宁微微一愣,原来贺兰雪的母亲是叫贺兰萍么?
“水将军……”安宁沉吟了一下,轻声道:“您和小雪应该很熟悉吧?”
水晴儿缓缓舒了口气,嘴角挂起一丝温馨的笑容:“恩,很熟……因为我原来是殿下的侍女。从萍夫人去世,我就一直待在她身边了,算起来,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安宁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上下看了一眼水晴儿。最近相处下来,他看得出来水晴儿和贺兰雪关系很好,但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
不过,第五境的侍女,也是够呛啊,妖族还真是浪费……
斟酌了一下,安宁又问道:“您觉得,小雪恨尊主么?”
水晴儿目光一凝,有些诧异的看了安宁一眼:“你看出来了?”
安宁点了点头,轻声道:“你曾说过,我对小雪不够了解。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我有时候确实没有怎么去注意这些。不过我自认与小雪相处了这么久,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她真的怨恨尊主,我想这次她也不会回来了吧……”
水晴儿微微垂下眼帘,轻声应和:“是呀,她要是真的恨尊主,也不会回来了……”
看到水晴儿情绪似乎又低落下去,陷入某种思绪当中,安宁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打扰她,静静等待。良久,水晴儿抬起头,苦笑道:“你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了,就这两父女像个傻瓜一样,不去踏出那一步。”
“傻瓜?”安宁微微一愣。
“两个都是骄傲的人呢……大的每天愧疚着,纠结着,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情的人。小的每天等待着,期望着,等着那个人来和自己重归于好。一个把所有精力放在了齐天域的事务上,浑然忘我。一个每天为了引起注意,调皮捣蛋,搅得妖族上下鸡犬不宁。于是,一个成了别人眼里无私的尊主,一个成了众人眼中任性妄为的刁蛮公主。你说,是不是傻瓜?”
水晴儿说到后边,又看向了贺兰雪所在的小楼,眼中那丝疼惜很容易就让安宁扑捉到了。
安宁回想这几日的种种,再想想与贺兰雪和贺兰千筑相处的一些细节,就知道水晴儿所言非虚。
确实是两个傻瓜呢!苦笑了一声,安宁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么说来,问题其实就是出在两个人不愿认真的交流咯?劝劝不就完事了,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说说,说开不就好了!”
水晴儿嗤笑一声,打击道:“交流?你想太多了,老祖劝他们都不听,你觉得谁还劝得动?你知道么,那天宴请你的酒宴,是两父女在一个房间里待得最久的一次了!”
安宁以手扶额,想到贺兰雪的性格,确实会出现这种状况。
突然,水晴儿诡异的看了安宁一眼,轻声道:“你没说我还没反应过来,你的话,估计会是突破口呢……”
“我?”安宁一愣,指了指自己。
“行了,就这样吧,回去休息了!”
水晴儿却没多说,身形一闪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