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雪的突然言语,再次让大殿中沉静了一下。
“不!”贺兰千筑突然暴怒的吼了一声,英俊的面色此刻有些狰狞起来,冲到台下,将贺兰雪一把拽到身前,大吼:“我不同意!”
贺兰雪被吼得有些发愣,双臂被贺兰千筑抓得发疼,但是她却笑了。
那笑,笑得那么幸福,那么甜美。有眼泪自她的眼中滑落,打湿了脸庞,而后顺着下巴,滴落尘埃。那眼泪,在贺兰千筑的眼中,却没有掉到地上,而是滴落在了他的心底。那眼泪,带着高温,灼烧着他的心房!
如同魔愣一般,贺兰千筑看着贺兰雪的脸,久久的无法言语。
突然,贺兰千筑好似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把将贺兰雪拽到了身后,转头冲着大殿内的长老们,狰狞着咆哮起来:“谁也别想让我女儿再进那该死的通道!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你们夺走了萍儿,如今还想夺走我女儿,我绝不同意!”
长老们沉默着,肃穆的看着这父女两。良久,那为首老者沙哑着声音,颤声道:“尊主……您是尊主……请牢记我族祖训……”
“让那该死的祖训见鬼去吧!这尊主,我也不想当了!谁要想害她,我就杀了谁!你们想害她嘛?你们是不是想害她?是不是想害他?是不是……”
贺兰千筑如同发疯般,冲着长老们咆哮着,不断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那咆哮声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只是声波,便将整个大殿震得微微颤抖。于此同时,他身上的涌起一阵强烈的力量波动,危险得令人窒息。
这一刻,贺兰千筑那一双眼睛中,充斥着大量的血红,显得疯狂而又危险,让人不敢接近。贺兰雪被他拽住手,护在身后,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已经陷入了呆滞当中。贺兰千筑突然的变化,太让人猝不及防,她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正对着贺兰千筑的那些长老连连后退,多数人脸色都苍白至极,身上泛起一阵微光。还好安宁在侧角,只是被那声波的余波震得脑袋有些眩,倒是没有被那气势影响。
贺兰千筑的实力,出乎安宁的预料。
这个大殿里,有着各种阵法禁制的加持,绝对是禁止灵力的。而且,阵法的等级绝对不低。可是这似乎丝毫影响不到贺兰千筑,他身上的力量波动不断的在上升着,那是不属于灵力范畴的东西。
早前安宁曾经见过水晴儿和老祖使用过规则之力,那力量波动与贺兰千筑此时产生有些相似,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强烈,这么危险!
很明显,贺兰千筑已经失控了!
那为首老者扫视大殿里的众多长老,而后目光对上了贺兰千筑,脸色有些凝重的踏前一步,身上的力量波动也在这一刻慢慢开始浓烈起来。其他长老在这一刻,也俱都紧跟其后,踏前一步,身上的力量波动也开始凝聚。
这些力量波动,无法以肉眼看到,但是安宁灵敏感知却能够隐隐感应到,那些长老散发的力量,竟然遥相呼应,聚合在了一起,与贺兰千筑爆发的力量冲撞在了一起。大殿里,开始有丝丝摩擦声响起,声音虽轻,却极为刺耳。
“哎……”
一声叹息,回荡在大殿内,贺兰千筑的身后,突然有一个孩童凭空出现。他悬浮于贺兰千筑头顶,微微俯身,白嫩细腻的小手轻轻的搭在了贺兰千筑的头顶。
这个孩童不是别人,正是齐天域的守护神,老祖!
贺兰千筑不断咆哮的声音为之一停,身体猛地一顿,双眼中的血红开始慢慢淡去。
老祖轻轻飘落,一挥手,被贺兰千筑拽住手的贺兰雪飘身而起,向安宁的位置落去。安宁不敢迟疑,赶紧将飘落的贺兰雪揽在怀里,细心察看。还好,贺兰千筑虽然失控,却似乎还记得保护她,并没有让她受到什么伤害。
贺兰雪对着安宁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赶紧稳住身形看向贺兰千筑,脸上全是浓浓的担忧之色。
贺兰千筑此时显得有些恍惚,直勾勾的转头看着贺兰雪的方向,手微微抬着,做出一副想要抓住的模样。
“我只要我的雪儿好好的,好好的……”
口中喃喃不停,贺兰千筑眼睛缓缓合上,而后仰头就倒。老祖就站在他身旁,叹了口气,小手微微一托,将贺兰千筑缓缓放倒在了地上。
“爹!”贺兰雪一急,挣开安宁的搀扶,快步跑到贺兰千筑身边,蹲下身子胡乱的抓拉着他的手,脸上全是泪花。
“千筑没事,怒火攻心,心魔作祟而已,不用担心!”老祖轻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那些长老,叹息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此事可日后再议!”
那些长老对视一眼,俱都微微躬身道了声是,而后慢慢散去。
…………
贺兰千筑的住处,与贺兰雪的一般,属于一个独立空间的院落。不过此处要大得多,建筑也多很多,毕竟住着妖尊本人与几位尊主夫人,还有一些护卫侍女。
得到消息的贺兰雪家人,已经聚在了院落一栋房屋前。大家都是面露担忧之色,紧盯着屋门。
此时房间内就老祖和贺兰千筑,贺兰千筑昏迷不醒,由老祖负责救治。按照老祖的说法,贺兰千筑只是怒火攻心,心魔入体,导致神魂受了些震荡,影响不大。狐妖族本就是神魂方面的行家,更遑论老祖还是目前齐天域修为最高之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贺兰雪和安宁也守候在贺兰千筑的房间外,静静等待着。贺兰雪和几个亲族说了几句话,就跑到了安宁边上,眼中依然是挥之不散的浓浓担忧。
虽然老祖已经保证没事,贺兰雪还是安不下心,脸上全是惶急,不断的责怪自己。她觉她刚才不应该那么直接的违逆贺兰千筑的安排,导致他发那么大的火。
安宁无奈的拉住贺兰雪的手,将她揽在胸前,轻声安慰道:“这不怪你,岳父他是压抑得太久了!我知道你是不想让他难做,才突然那样说的,不怪你,不要自责啦!老祖不是说了么,岳父大人没事的,不要担心。”
贺兰雪轻轻抽泣着,有些柔弱的将头埋在安宁的胸前,摇头道:“我明明知道娘亲的死,不是他的错,可是我却从来不说。我明明知道他做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不是为了妖尊的地位,却什么都不说。是我的错,我要是早一些告诉他,我不怪他……”
安宁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揽得更紧了一些。
房门依然紧闭着,安宁和贺兰雪就这么相拥着,静静等候。边上一些侍女和护卫,见到这个情况,都下意识的走远了一些。
良久,那屋门猛地打开,老祖略显疲惫的从里边走了出来,扫视了周围一圈,轻声道:“没事了,小雪,安宁,你们先进去吧。”
贺兰雪闻言一喜,几乎是奔跑着,冲进了房间内。
看着贺兰雪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说声感谢的话,安宁微微有些尴尬。随着贺兰家的人朝着老祖施礼感谢了一番,安宁朝着老祖告了声罪,这才走进了房间。
贺兰千筑的房间要比安宁想象的简单一些,房间非常简朴,装饰品都少。这与安宁预想中的金碧辉煌,差别有些大。
靠左侧位置,摆放着一张非常简朴的木床,贺兰千筑已经醒了,俊俏的脸上有些许苍白,半坐在床头。
此时贺兰雪扑倒在贺兰千筑身前,将头埋在他胸前,抽泣不止。
贺兰千筑溺爱的笑着,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眼角似乎有些微微湿润了。
看到安宁进来,贺兰千筑掩饰的微微低垂了一下眼眉,用手揉了一下眼睛,这才指着床前的凳子道:“小宁来啦,来,坐吧。”
安宁依言坐下,微笑着看着父女两腻在一起,并不说话。
贺兰千筑脸色一板,拍了拍贺兰雪的头,推着她的肩膀道:“起来,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我贺兰家的人,流血不流泪!”
贺兰千筑这话像是在苛责,但是那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温和,却让人感觉他装得有些过了。许是多年没有与贺兰雪这么相处,他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贺兰雪根本不依,扭着身子躲开贺兰千筑的手,将头埋在他胸前就是不起来,活像个离不开父母宠爱的小孩子。
“哎……”叹了口气,贺兰千筑再次温柔的抚上贺兰雪的头发,有些自责道:“最后为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爹……”贺兰雪微微昂着小脸,突然唤了一声,打断了贺兰千筑的话:“您已经做得够多了……娘亲的事我其实早已经不怪你了……你也不要再自责下去了,从来没有人在怪你,是你自己在责怪自己啊!今天你对我的爱护,我都看到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贺兰千筑愣住了,似乎早已经忘了刚才那一句贺兰家的人流血不流泪的话,眼中慢慢蓄起了泪水,然后肆意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