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天问老骗子,你就这么放心我去捉水鬼?不怕我出事。
老骗子白了他一眼,说怕个屁,老子就在旁边偷偷看着,那只小水鬼还能把你咋样。
秦天这才知道,那天晚上老骗子偷偷跟去了,看见自己虽然表现得笨拙但总体不错,因此没有露面而已。
他俩回到狗熊家,他们一家人都焦急等待着。
一进屋,吴大山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秦天倒是情况好了许多,他从大拇指上取下碧玉扳指,还给吴雄的姥爷。
但老头子说什么也不要,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秦天也不再客气,顺手收了起来。
虽然今天玉扳指没用上,但秦天感觉它不凡,准备回去问问老骗子。
可惜老骗子也没有看出来。
接下来几天,秦天没事就在老道观学习堪舆咒符及其他杂学玄术。
至于自己家那点萨满巫咒,秦天早已经明了于心。
其实秦天现在才知道,他爹并没有完整继承他奶奶的道统绝学。在那个疯狂年代,他家各种书籍早已经被造反派付之一炬。
那本《萨满咒符密法》也是后来秦天奶奶整理出来的,其他杂学根本没有来得及整理,她老人家就一病不起,不幸撒手而去了。
所以秦解放只继承了《萨满咒符密法》上的一些东西。
自己没继承祖上的东西,还不让天赋非法的儿子继承,这也是老骗子一直对秦解放不满的主要原因。
这天晚上,秦天混了一顿饭之后,才离开老道观。
天上挂着一弯昏黄的新月,淡淡月光照在树林里,投下斑驳的树影。
走在通往村子的小路上,徐徐的夜风吹着脸上,本来夏夜带来的燥热心情,这一刻竟然变得清爽起来。
眼看到了村头,秦天突然一下站住了。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仔细听了一会儿,听见村子对面的山头上,传来类似报丧鸟的叫声,不紧不慢,一声接着一声,格外瘆人。
没错,就是报丧鸟的叫声。
对于什么是报丧鸟,具体学名叫什么?秦天不知道,连村里的老人也不知道。老人说,这种鸟从来没有人见过,更没有人抓过。
这种鸟叫起来比较单调,却特别瘆人,更让人惊秫的是,平时是听不见它叫声的。但连续几天夜里听见它单调的叫声,周围的村子准定会死人。所以老人一辈辈传下来,都骂这种鸟是报丧鸟。
以前秦天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但唯独对报丧鸟有莫名恐惧,感觉这种鸟太邪乎。
记得小学的时候,有天晚上秦天和老爹串亲戚回来,在半路上听见这鸟怪异的叫声,秦解放当时喝酒喝多了,嘟囔了一句,说不知谁家又要办丧事了。
秦天不信,还怪老爹喝醉了净瞎说,大半夜神神叨叨的。
结果第二天村里的一位老人去世了,那老人单独住在他家西屋里,早上儿子去叫老人吃饭,发现老人去世了。
还有一次秦天记忆比较深刻。那次听见报丧鸟的叫声,秦天和几个同学胆子上来了,大家拿着鸟枪,准备将它打下来。沿着声音,一直跑到村边的大槐树下,发现报丧鸟的声音又出现在另一处。
让大家奇怪的是,在距离那颗大槐树十多米远的时候,明明还听见它在树上不紧不慢地叫着,到了树下,仅仅隔了数秒,又突然出现别的地方。大家谁也没有看到鸟飞起的影子,也没有听见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在人们报丧鸟叫声的第二天晚上,隔村的有个小包工头从县城喝醉酒回来,不小心儿掉到村头的大井里淹死了。
大家开始以为巧合,但这样的事情多了,不允许你不信,而且一辈辈流传下来关于报丧鸟的传闻,也一次次被印证,不能不说这世上许多事情是我们根本无法理解的。
村里的老人说,老一辈人告诉他们,这种报丧鸟就是牛头马面派来的索魂者,尽管这种说法明显取材于神话故事,有些不足信,但大家不得不承认这鸟确实邪性。
这次也不知谁家会死人?秦天心里暗暗想,也没有太在意。虽然报丧鸟一叫,就会有人家办丧事,但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阻止。
第二天他放学刚回家,看见秦解放正匆匆忙忙换衣服。一身沾满尘土的破衣服扔在炕上,显然刚刚刚从地里回来。
“爸,咋了,你干什么去?”秦天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姨奶老了。小天你放学了!那好,你跟我一起去。”秦解放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换衣服。老了,是东北方言,意思是说老人去世的意思,一种比较隐讳的说法。
秦天有些吃惊,有些意外。
“我姨奶身体不是挺好的吗?我不用换衣服了,我们走吧!”见老爹换了完衣服,秦天帮拿着一摞上坟用的黄裱纸,爷俩一起往外走。
“你姨奶去市里你表叔家住了几天,结果今天早上到市场买菜时被车撞了,人没有送医院,就已经不行了。”
秦解放叹了一口气,真是世事无常啊!
秦天姨奶就是他奶奶的堂妹,尽管亲戚关系有点远,但两家一直走得比较近。
老秦家户门小,并没有什么亲戚,以前他爷爷是一个人从山东逃荒过来的,后来上山当了土匪。而他奶奶的家族也比较小,也从外地搬来的,上一辈只有哥俩,结果哥俩成家后,各自生了一个女孩,一个是秦天他奶奶,一个就是他姨奶。
秦天姥姥家又是远在黑龙江,所以他姨奶就是他家唯一的亲人。以前秦解放自己一个人带秦天,老太太没少照顾他们家。
那是秦天太小,经常老太太帮着照看,所以秦天和姨奶也比较亲。
这两年,随着老太太年龄越来越大,儿女当家,走动也少了些。
其实这有很多原因,老太太虽然儿孙一大堆,毕竟老太太有些事说了不算,上一辈血缘又已经淡了,关系自然会疏远,再加上秦天一家日子过得拮据,所以双方走动并不像老一辈那么亲近。
但逢年过节,秦天爷俩依然会去看望老太太。
秦天的姨奶家并不住在巨蟒坝,他们所在的赵家村,大概要走六七里路程。到了村头,隐隐听见村里的哭声。
看见许多人也拎着黄纸正陆续前去吊孝。
在赵家大院的正中央,停放着一口涂着红漆的松木棺材。在棺材前面的怀头上,贴着“民故先妣赵府某某某享年七十三岁某年某月某日寿终正寝之灵”的白纸条。
灵前安放一张小方桌,悬挂白桌衣,左右点着长明灯。
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供品、香炉、蜡台、燃香等。桌前有个瓦盘,以供亲朋好友烧纸上香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