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被姬常支开后,宁封子与顾三一行几人,在离大行山不远处找到间被废弃已久的庙宇。
本来顾三打算找到避雨地后,立刻派人去会合姬常,却是被宁封子阻止,说什么三殿下指不准已经到西陵族了。
这也就罢了,现在雨都停了,宁封子还不让他们行路,硬要在这破庙里歇一夜。
这让顾三那个担心啊,打开始就不该让应龙与三殿下一起行动的,本来就没几个人,分什么两路人马啊,要是到时候姬常出了什么事,他人头不保啊。
都怪那个宁封子,答应姬常答应得那么顺,换成他去答话的话,肯定就想尽借口推脱了,任姬常再任性,也支不开他。
“宁封子啊,我们真要在这破庙里住一晚再启程?”
顾三一会儿去门口望望,一会儿又在庙内踏步,与姬常分开这么久了,坐立难安。
“你要走你就走啊,没人拦你。”
宁封子瞄都不瞄他,坐在废草堆上,悉心整理自己的指甲。
“哎呀呀,你看你,怎么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顾三被他激急了,“刚刚躲雨还说得过去,现在雨停了,不快点去和三殿下集合怎么行。”
“你知道三殿下的位置吗?”
“所以才要找啊。”
“那你刚刚不去死粘着殿下,跟着我干嘛。”
跟着他?
顾三张大了嘴巴,反了,当真反了,说起来好像自己才是伍长,这宁封子不就个小兵吗。
“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伍长吗。”
宁封子不耐烦地说:“顾伍长,刚下过雨,道路难行,我们这儿又没熟识大行山一带的人,迷路怎么办,遇到贼人怎么办,不如等天亮了,求个安心。”
“你还是不是兵了,胆子跟个娘们一样,我们就是捉贼的,我老顾还真就想碰到些山贼啥的,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时,只见宁封子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对着一旁坐在地上歇息的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如果也想走的话,就跟着顾伍长走吧。”
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又看到顾三愤恨的威迫眼神,想想还是伍长大点,便真的纷纷起身,要与顾三一同离开。
顾三是闹闹而已,本也没下定决心,现在倒像是宁封子在赶他走了。
这把他气得火冒三丈,对着宁封子吼道:“你这不男不女的,算你有种,你等着,我老顾一定在三殿下面前告你一状。”
顾三昂首挺胸,带着五六个兵士转身就走,庙外黑压压一片,几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哼呵。”
宁封子冷哼一声,继续一人在这略显阴森的庙堂里捣弄着他的手指,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可此刻好像突然感觉到庙里还有点什么,回头一看,竟发现仍有一人没跟着顾三离开。
“嗯?你怎么不走?”
“我也认为太晚了在不熟悉的地方,不易行路,安全第一。”
宁封子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在赞赏般,“有点见识哦。”
那人谦逊地一颔首,以表谢意,接着又靠在木柱上,闭目养息。
宁封子停住了手指的动作,道:“你为什么认为此时不易行路。”
“很简单,因为这里是大行山。”
“你来过大行山?”
“没有,但闻名已久。”
“大家都只听闻大行山一带风景秀丽,又佳人聚集,也没听过有什么野兽出没,匪类更是不在这里安营扎寨,走走夜路顶多绕上两圈,何来安全之说。”
宁封子就像有意刁难,明明刚才是他对顾三说,怕有危险,才不行路的。
那人睁开眼,含笑道:“我只知道到任何地方,身为异类,都得提点心。”
“你说我们是异类?”
“就像我冀州北部之人,去到青州,必会时刻小心翼翼一样,如今在西陵之地,众所周知西陵几乎全是女子,我们一大群男人,不就变成异类了吗。”
“嘻嘻,有理。”
宁封子从没想过,在现在这个环境下,还可以找到个聊天的,早知道早点赶走顾三,也不会如此无聊。
他打量了那人一会儿,说:“看你的样子,不像个当兵的。”
“那像干嘛的?”
“你虽肤色铜黑,似长期在外,却并不是练兵而至,虽然气宇轩昂,眉宇间带着些书卷气,可又不是文弱书生。你耳门阔,双耳有耳珠且下垂,额广阔开扬,肉厚如覆肝,生来既是大富大贵之命,而且此富会延续多代,我猜你定是个商人,而且……”
宁封子的话顿了顿,让他不禁好奇。
“而且?”
“而且,还是个奸商。”
“哈哈。”
那人睁开眼,也观察宁封子半晌,道:“我看你也不像个兵。”
“大家都这么说,我本来就是个算命的。”
“而且……”
“哦?而且什么?”
“而且你不是个普通的相士,你只给大人物相命。”
“嘻嘻,你的意思是你也是个人物咯。”
“现在不是,以后说不准。”
闻言,宁封子袖子一拂,杏眼一挑,暧昧地笑,“很好,不仅有见识,有眼光,还有抱负,我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
“杜康。”
……
另一边,大行山上,夜深人静,可是一间小屋里却有一男一女捂在被窝里窃窃私语。
“嫫母,你带来的女人我很满意。”
女人呢躺在男人怀中,沉浸于男人身体的温暖。
“昆,你把她们都送到哪儿去了,我听说一些姐妹已经不在大行山上了。”
“我送她们去了可以使她们更快乐的地方。”
“是为了你主子吗?”
男人明显怔了一下,“你说什么主子,谁跟你说的。”
“我今早看见你的信了。”
男人骤然激动道:“你看见了些什么?”
“我字识得少,但我知道西陵怎么写,还有感谢两字。”
“你想太多了,我哪儿来什么主子,有谁配吗。”
“我也是随便问问,我可是为了你,连族规都犯了。”
“这有什么,反正你们族的人,除了那嫘祖,几乎还是顺着我们的。”
男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话说,三世子对嫘祖很感兴趣。”
女人有些不悦:“你不是同样对她感兴趣吗?”
男人在她额间印上一吻:“宝贝,干嘛吃醋,我是想让你把嫘祖也搞来,哄哄那位三世子,对我们昆武和西陵的未来都好。”
“哪儿有那么容易,现在族里到她圣菱去的人越来越多了,她现在的影响力就快赶上我了。”
“是吗,那你得想点办法,昆武和西陵是我们两人的,别被人插上一脚。”
“昆,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你真的那么想去轩辕氏,进到轩辕军中?”
“怎么会想问这个,我们一起让昆武西陵更壮大不好吗?”
“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不想一直待在山上,可我其实更想像现在这样过日子,不想卷入那么多是非。”
“傻瓜,我们之后只是换个地方而已,我俩的感情没变就行了,你不信我吗?”
“不,我怎么会不信你。”
“好了,很晚了,睡吧。”
女人点了点头,埋在他颈间,可是她的眼却迟迟没闭上,她一直看着男人的脸,心中满是疑惑。
她的确不怎么识得字,她也的确只看到那封信是因为西陵女子而对山昆的答谢信。
可是她不是傻子,对于信上的那图案她也是知道的。
那封信的右下角,画的是只黑色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