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吃完。张嫂带人收拾完桌子,谢老爷子却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其他人刚被他大家长的气势震撼,见他不动,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轻举妄动。
谢老爷子不轻易发威,此时一脸的沉肃,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孙辈。
“趁着今天人多,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说。”众人都抬起头,等待着他要说的话。
谢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谢氏集团,是我一手创立,我已经老了,将来要交到有能力且信得过的人手上,阿嵩阿枫,你们不要觉得不公平,你们慕宸表哥,他的确比你们优秀。如果你们再无所事事混日子,将来,谢氏改名换姓也不是不可以!”
“爷爷!”谢嵩和谢枫惊叫一声,以前,就是老爷子再对他们不满意,也没有说过,要将谢氏集团拱手送人,不能不让他们意外。
“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谢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儿子女儿不争气,孙子孙女还是一样,真不知道谢茹那么不靠谱一个人,怎么生得出谭慕宸这样优秀的儿子来?
“爷爷!”关系到整个谢氏集团,谢嵩再也不想不清不楚,“你真的打算,将来把谢氏交给他这个外人?”
“阿宸不是外人,他和你们一样,是我谢长风的子孙,你们不争气,就等于放弃谢氏的继承权,好在阿宸从小就跟你们不一样,我也算后继有人。”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谢枫愤愤不平,“爷爷,我们从小没有爸爸,疏于管教,对您是多有顶撞,但是,我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前几天,哥哥才跟人谈成了一笔大生意,等着签协议了呢。”
“等把合作协议签好,再来向我邀功。”谢老爷子不想听他们说话,“反正,我把话说在前头,谁有能力把谢氏发扬光大,谁就是将来的接班人,否则,想不劳而获,就离开谢宅!”
说完,他起身站起来,扫向苏绵:“绵绵,你们跟我来一趟。”
其他人紧紧地看着苏绵跟着他进了书房,不由面面相觑。
“坐吧,别站太久。”谢老爷子恢复了慈祥,对苏绵很和蔼。
“谢谢外公。”苏绵依言坐下,等着听谢老爷子吩咐。
“绵绵,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谢老爷子看了平叔一眼,他立即把手中的一叠纸递给苏绵。
一套商品房,两间地段极好的店铺,苏绵在那里买过东西,生意很好。
最令她吃惊的,是谢氏集团15%的股权,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外公,这些,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要,你跟阿宸结婚,我这个做外公的,不能做什么,这是最起码的。”谢老爷子坚持。
“谢氏的股份,谢嵩和谢枫,他们有吗?”
谢老爷子看了她几秒,似在审视,“他们没有。”
“那我也不能要。”苏绵见他脸色沉下来,连忙解释,“阿宸已经是集团总裁了,薪酬很高,作为你的晚辈,他们心里不平衡,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才是您的孙子孙女,而阿宸,毕竟不姓谢。”
虽然有点别扭,她还是说了出来,在传统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在谢嵩兄妹心中,谭慕宸是外孙,要继承谢氏,就相当于抢了他们应得的。
“这套房子和店铺,我就收下了,反正外公您的钱多得是,至于股份,外公您还是收回去吧。您也不希望,阿宸他们兄弟反目成仇,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老爷子也拿她没有办法,叹气道:“好吧,就依你,等将来我的重孙出来,再说。”
苏绵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
这15%的股权转让,她可收不得,以前也听谭慕宸说过,谢老爷子打江山的时候,有一批好兄弟,后来公司成立,
人多了,分得就少了。他这个最大的股东,也不过只有51%的股份。
谢家还有一大家子,怎么论,都轮不到她先来分吧。
看着她出去,谢老爷子叹口气,对平叔道:
“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
见到钱都不晓得要的,不是傻是什么。
“老爷子喜欢的,不就是少夫人这点傻气么?”平叔很会察言观色,一句话说得,谢老爷子眉开眼笑起来:“是啊,当初要不是这股傻气,老头子我恐怕早就没有了。”
苏绵出来,就看到谭慕宸等在外面,斜倚着栏杆,姿态优雅闲适,说不出的俊逸非凡。
“在看什么?”苏绵走过去,故意加大声音,想吓吓他。
他迅速一捞,就将她捞到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脖子,亲昵地吻她:“淘气,想吓我?早看到你了!”
苏绵最怕痒了,他下巴有淡淡的胡髭,酥酥麻麻的,呵呵直笑。
“骗人,哪里看得到?”
“呶!”他指了指方才的方向,那里正有一面巨幅落地玻璃,正对着楼梯,苏绵刚一从书房出来,就看到她了。
“走,回房间,你该睡了。”他拥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么早,我想出去走走。”苏绵还不困,吃得有点多,想消食。
“你睡宝宝才能睡,乖,现在太阳有点强,睡醒了我陪你出去走走。”谭慕宸很坚持。
一提到孩子,苏绵只好随他。
谭慕宸的房间里,已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换了新的,足足有两米多宽,装修也比以前柔和了些,添置了许多婴儿用品,看来,是为将来孩子出生做好了准备。
“你说,外公这么紧张孩子,要是我生个女儿,他会不会失望啊?”
“胡思乱想什么,儿子女儿都好。”
“可是,看外公对你,比对谢枫要好啊。”苏绵还是以为,谢老爷子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不是那样的,以前,外公对妈,比对舅舅好得多,简直就是掌上明珠一般。”
“那现在怎么不一样了?”苏绵看得出,谢老爷子对谭母,简直横竖看不顺眼。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以前妈闯了一个很大的祸,后来,跟爸爸结婚之后,就移民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出国。
苏绵也不再计较,反正,不管生出来的是什么,都是她和谭慕宸的爱情结晶,儿子和女儿,她都会很爱他们。
谢宅的花园,有很多奇花异草,正值春日,百花盛开,有一种置身与花海的感觉。
花丛中飞舞着不少蜜蜂和蝴蝶,不时停在花朵上,勤劳地采蜜。
想象不出,那么小小的身子,怎么会酿出那么多的蜜来,苏绵忽然好奇起来,弯下身子,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只小蜜蜂。它们用极细小的足在花朵上
“小心,别蛰着你!”谭慕宸紧张兮兮的。
“没事的。”苏绵一点都不怕,“只要不去惊动它们,蜜蜂一般不会蜇人,不然它们也会死的。”
“真是的,你就不能柔弱一点,让我好好疼你么?”谭慕宸是真的紧张,他当然知道,蜜蜂不随意攻击人的了,只是看着嗡嗡飞来飞去的蜂儿,随时都会落到她身上去似的,心里就特别紧张。
“你啊,就是太紧张了!”苏绵柔柔的笑,谭慕宸看得呆了,顿时*失色,眼前只余一张灿烂的笑颜。
情动不已,他俯下脸,深深地吻住,仿佛也成了一只蜜蜂,汲取着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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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树下,谢枫红着眼睛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热,却没有立场去拆散他们,脸上写着同样的羡慕嫉妒,还有——恨意。
“哼!”她愤愤地转身,大步往前走,一路上,狠狠踢翻了不少花草,气也丝毫未消。
“小枫,你就是把花园给烧了,还是无济于事。”
安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管得着么?这是我家的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谢枫正气头上,逮着人就发火。
“我哪里敢管闲事?你是谢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我充其量是跟着干妈过来蹭饭的。”安洁脸上带着无害的笑。
谢枫对安洁,也算是很熟悉了,以前谭慕宸出国前住在谢宅,安洁就经常过来玩。
她对谭慕宸的心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谢枫自然不想落了面子,于是道:
“看吧,他们就是这样,夺了别人的东西,还旁若无人,我最讨厌他们了!”谢枫气呼呼的,指着那边的两人。
安洁似笑非笑,看着气鼓鼓的谢枫,“小枫,你不用掩饰,我知道,你跟我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我才没有喜欢他呢!”谢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话一说完才惊觉不对,顿时脸红道脖子,“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他可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
“是吗?”安洁忽然高深莫测起来,“如果没有血缘呢?”
“你,什么意思?”谢枫猛地抬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你不要反应过度。”安洁折下一枝桃花,“血缘不血缘有关系呢,古代有那么多人,表亲结婚,又生出了多少怪胎?你也迷信这个?”
“我……”谢枫有些心动,不过,她也是上过学的,当然知道,近亲是不能结婚生子的。可是,听安洁的意思,似乎有另外一层意思。
难道,她并不是谢家的孩子?她跟姑姑关系近,说不定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情愿自己不是谢家的孩子,比起那些虚无的财产,她更想得到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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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谭父回来,谢宅的人都十分重视。
谭父谭震,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年轻时在江城,也算是一号人物。
这个人,亦正亦邪,在黑白两道都非常吃得开,后来娶了谢氏千金,更是如虎添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谭震忽然从江城销声匿迹,移民去了加国。
谢老爷子亲自去了机场,随行的除了平叔,还有谭母等人,谭慕宸则被勒令在家,陪着苏绵,不许她到处乱跑。
谢老爷子也是穷紧张,苏绵担心给未来公公留个不好的印象,一直在门口候着,不时地看着表,终于看到有车子向这边驶来。
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谢老爷子和一个中年男人,跟谭慕宸有几分相似,不难猜出是谁。
苏绵顿住脚步,谭父不过五十出头,头发已经花白,跟谢老爷子已经不相上下了,只是脸上却保养得极好,隐约能看出当年的不凡。
“爸,你身体还好吧?”谭慕宸快步走过来,父子俩的手紧紧相握,看得出,感情挺深厚。
“小子,这就是我的好媳妇了吧。”谭父看到一旁站着的苏绵,脸带笑意。
苏绵连忙叫了声“爸爸”,谭父哈哈大笑,冲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苏绵顿时红了脸,没想到看着严肃的谭父,竟然是如此不拘小节的人。
一行人进了屋,安洁忙前忙后张罗着水果泡茶,谭父看了她几眼,意味不明。
“干爹,这是你最喜欢的普洱,您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谭父并没有去接她的茶,而是看着苏绵:“孩子,这杯茶,好像应该你来敬吧?”
苏绵知道他指的是媳妇茶,脸又红了红,谭慕宸在一旁帮腔:“爸,想喝我媳妇敬的茶,可没那么容易哦。”
“哦?你小子有意见?”谭父挑起眉毛,两张相似的脸,隐隐有较量一番的意思。
“自然,外公已经给了见面礼,你的呢?”他伸出手,认真要的样子,谭父一拳捶过来,“好小子,就知道心疼自己媳妇儿,你妈要吃醋了!”
谢老爷子在一旁眉开眼笑,要说最喜欢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孙子,而是谭氏父子两个,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对
自己的胃口。
这么一打岔,安洁手中端着的茶,就没有送出去,她放也不是端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
“小洁,过来坐。”谭母始终不忍心看她难做,替她解围。
谭父扫了她一眼,这才道:“小洁啊,你爸爸嘱咐我,如果玩够了,也该回去了。”
安洁眉心一跳:“知道了干爹,我还没玩够呢。”
怎么可能玩得够,她要一直留在这里。
谭父不好再说什么,有的话,适时提醒一下就好,说得太多,始终不是自己的孩子。
“婚礼没剩几天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谭父问了下婚礼的进程,提出拜访亲家,一合议,决定周末去正式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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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将一切肮脏的东西,隐藏在它的黑暗外衣下面,夜店是最好的放纵之地,有的人是为了放松,有的人,却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康弘,你就这么甘心了么?竟然大方到把她送到谭慕宸的身边?你脑子生锈了是不是?”女人端着酒杯,红褐色的液体在里面流转,像她滴血的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康弘一饮而尽,借由酒精来麻醉自己,这些日子,他想了许多,自己都迷茫了,不知道前路究竟该如何走下去。
“难道,你忘了自己回来的目的了吗?”女人激动起来,“你忘了,你是怎么支撑到现在的?你的母亲,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提供你物质基础的那个人,你就那么相信他,这辈子,就这样走下去,忘却了身负的仇恨?”
“别说了!”康弘忽然一把掼在桌上,酒杯碎裂,酒水撒在台面上,酒保想过来,被他冷冷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我警告你,不要管我的事,管好你自己!”他狠狠地捏着她的脖颈,带着碎渣的手,硌在女人娇嫩的肌肤上,划出了一道道血迹,但是,夜太黑,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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