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琛走近许枳,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许枳用力抽了回去,她的目光渐渐变得疲倦,轻着声音道:“鹿琛,我累了。我们分手吧,这次是我跟你分手。”
“好。”鹿琛将许枳扶起来软着语气道:“但是你现在要跟我回房间,不然会感冒的,你再听我这一次。”
鹿琛拥着许枳的肩,与我们一同向住处走去…
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我和许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因刚洗过热水澡而放松,眼皮子也跟着发沉。
“嘉琪,你知道么?我第一次和鹿琛闹分手是在我们恋爱第三天的时候。”许枳没有哭,她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接着道:“原因是他没有及时回我短信,很好笑吧?其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想分手。我给他发短信说分手后,赌气地把手机关机睡觉了。第二天早晨醒来一看手机,有六十多条短信,差点把我手机卡死机了。短信时间是从我睡觉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五点,也就是说他一宿都没睡。等我收拾好下楼准备去上学,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我翻个身,改成趴在许枳旁边。用手拄着下巴。
“他就在我家楼下,从五点多等到七点多。他看到我时满眼都是欣喜跑过来抱住我,给我道歉,求我不要离开他。他说他辗转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是他第一个爱的人,是他的亲人。没有我他不知道该怎么活。可现在呢?你听到了,我说分手,他说好,他说了好。”许枳舔了舔嘴唇,目光空洞,眼泪没有预兆的顺着眼角滑落滴在床单上。
她抽了抽鼻子接着说:“我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来,不知道他多少岁,不知道他交往过多少女友,我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他,他点燃了我的满腔热情,他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美好的向往,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他。可结果呢?说实话,嘉琪,我深爱着的这个男人,我连他到底什么性格我都摸不透。”
“我盲目的爱他,不问未来。”许枳突然笑了,脸上挂着泪苦笑了一下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了,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那为什么不放弃呢?”我拿出纸替许枳擦干泪。
“我实在接受不了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人突然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再也无权给他打一个电话,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连他在哪在干嘛我都无从所知。他曾经拥抱过我啊,那触感如此真实,可是如果他就此不在了,那我真的分不清那些美好究竟是现实还是我的幻想,一切美好回忆都烟消云散。没有他,我的心里空空荡荡,睡不着,吃不下,心烦意乱。觉得不论做什么都没有兴趣。”许枳坐起身望着我道:“我想喝酒。”
我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瓶红酒,几个罐装啤酒。
等再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发现鹿琛在房间里。
鹿琛抱着许枳,许枳趴在他肩头哭泣。
鹿琛说:“其实那个电话本身没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怀疑我的样子,跟你赌气而已。”
许枳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鹿琛转头看到我笑了笑说:“小嘉琪,买那么多酒喝的完么?你可不能这么宠许枳啊,她说怎样就怎样。空腹喝酒可不好,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顾柏桥已经去点菜了。”
鹿琛牵起许枳的手,从我身边走过。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跟了上去。
一楼的餐厅里,顾柏桥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摆了几样小菜。
我们依次落座,鹿琛为许枳夹着菜,就好像之前的不开心从未发生过一样。
顾柏桥盛了碗热汤给我:“泡了热水澡舒服多了吧?我点了你爱吃的锅包肉。还有什么想吃的么?我看还有甜点,寿司。”
“这家民宿是真的到位呀,中餐日料韩国菜什么都有,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鹿琛夹起一块辣炒年糕塞进嘴里,然后喂了许枳一个,点点头道:“嗯,还可以。”
许枳也跟着点点头。
许枳向来话多,若是平日的她必定拿出美食家的口吻逐一点评一下。可是今日的她一言不发,安静地吃着菜。
服务员走过来,上来两道菜,分别是锅包肉和炸蘑菇。
我夹起一块金灿灿挂着糖浆拉丝的锅包肉放到许枳的盘子里。
顾柏桥和鹿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我望着低沉的许枳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吃过饭后我们打算上楼休息,鹿琛提议道:“我们明天就回去了,你那些酒也不方便带着那么沉,不如喝了吧?”
我们走进房间里带上门,鹿琛拿起桌上的开瓶器开了两瓶红酒,依次倒入四个杯子里。
许枳拿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鹿琛没有开口劝阻,而是继续为她倒酒。
顾柏桥拿起杯子晃了晃抿了一口皱起眉头:“这酒好涩啊。”
“当然啊,小超市里还能有什么好酒嘛?”鹿琛不以为意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我也想尝一口,顾柏桥拦住我的手:“你喝杯橙汁得了。”
“嘿!”鹿琛把酒递到我手里:“出来玩就要尽兴,对吧小嘉琪?”
“我们干喝也没意思,不如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许枳突然开口,她把桌上的骰子扔到床上说:“我先来,点数最大的问点数最小的,点数最小的人无论选什么都得先喝一杯酒。”
鹿琛笑了起来:“怎么感觉是个陷阱啊?”
“不敢啊?”
“怕什么,来就来。”鹿琛接着掷骰子。
第一局是我问鹿琛,他喝了一杯酒选择了真心话。
“你到底多大?”我望着鹿琛的眼睛。
他的眼底似是泛着氤氲的水雾,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着说:“我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鹿琛掏出钱包,抽出一张身份证扔在床上。
根据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来算,鹿琛23岁,而且他的姓名也真是‘鹿琛’,籍贯是河北省石家庄市。
“这身份证真的假的啊?”我拿起身份证观察着发出质疑。
鹿琛从我手中抢过身份证道:“哎,这是第二个问题了,等你下次赢我再说吧。”
酒过三巡,四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正巧轮到许枳问顾柏桥。
许枳看了看鹿琛,随后望向顾柏桥道:“如果夏绿潍再回来求你原谅,你会心软么?”
顾柏桥愣了一下,他眼神的变化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呛了一口酒不停咳嗽起来,我们都没想到许枳会问出这个问题。
顾柏桥拍了拍我的背,转而回答许枳道:“我不会再接受她。”
接不接受是原则问题,而是否会心软是情感问题。
我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许枳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接着掷骰子。
终于轮到许枳问鹿琛了。
鹿琛干掉杯中的酒道:“我选大冒险。”
许枳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把剩下的啤酒都拿出来说道:“大冒险是吧?这些酒,梭哈。”
“不是吧宝贝儿,你舍得让我喝这么多?”微醺的鹿琛凑近许枳想要吻她。
许枳一把推开鹿琛加重语气道:“愿赌服输,喝吧。”
“行,喝。你说喝就喝。”鹿琛拿起一罐啤酒,扯开拉环,一口气闷了下去。
也许是喝得太急了,也许是他故意的,鹿琛跑到厕所里呕吐起来。
我坐在许枳身边,她的身体忽然开始颤抖,我望向她,发现她咬着自己的拳头泪流满面。
鹿琛从厕所里走出来,坐到许枳身边:“怎么又哭了?”
“我们单独谈谈好不好?”鹿琛扯起许枳走出房间回头对我们道:“你们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便关上门走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我和顾柏桥。
“呃…我们…要不要看一会儿电视?”我四下找着遥控器。
顾柏桥抓住我的手:“早点休息吧。”
我和顾柏桥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
“我关灯了?”顾柏桥温柔地询问着。
我点点头。
灯关了,屋子里突然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月亮的光洒了进来,树影斑斑驳驳。房间内很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可我又不敢确定,我可能在期待点什么,同时也在害怕。
顾柏桥的身上散着好闻的香皂味道,混着酒精味儿让人沉迷,我闭着眼睛,不敢相信我曾仰慕的男生正躺在我身边,我将和他一起入睡,一起醒来。我今天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他,明早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我将能看见他刚刚睡醒的模样。
顾柏桥牵住我的手,侧身面对着我。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你很紧张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很轻。
我摇了摇头。
顾柏桥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的眉毛上,我的鼻梁上,我的额头上。
他亲吻着我的锁骨,温柔又动情。
他的头发柔软得像云朵,我借着月色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望着他,他也抬起头望着我,他的眼睛里似有星光万千,又仿若一潭湖水。
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腰,我的小腹,慢慢往上…
当他碰到我胸前的时候,我心里一颤,这种难受的新奇的令人不安的又充满期待的怪异感觉使我的呼吸开始加重。
顾柏桥轻轻咬着我的耳垂。
我下意识推开他:“我们这样会怀孕吧?”
顾柏桥停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睛,用手摸了摸我的脸颊,随后低头啄吻了一下我的唇:“放心吧,别怕,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顾柏桥走下床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一饮而尽。他做了一个深长地呼吸,随后重新回到床上,牵起我的手放到他的掌心:“睡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