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朽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各靠一边望着窗外疾驶的夜色,夜色星星点点,霓虹灯在视野里连成一片,晚风凉爽,我们没有说一句话。
司机听着电台,电台里放着音乐,是《大话西游》的片尾曲,路过江边的时候,正唱到: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晚风吹拂起我披散的长发,我的脑海里是刚刚与骆姜行分别,他拥抱了我。
今天在夜店玩的太晚了,林朽喝了很多酒,我把她从洗手间搀扶出来,也打发骆姜行、秦柯、齐兰兰各回各的学校了。
林朽一言不发,也不再哭泣,恢复了平常冷漠的面孔,如果是陌生人看到她肯定会觉得难以接近。
她望着车窗外,原本粉色的短发早已漂染成了亚麻色,我望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下车走到学校宿舍楼下,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分。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三个小时了,可是我们仍旧拖着疲惫的身体,毫无生气。
宿舍大门紧锁着,我和林朽站在夜色里,好歹是八月的末端,夜晚不算炎热,可也并不寒冷。
我拉着林朽在台阶上坐下,打算等到五点多楼管开门。
“上去踹几脚就有人开门了。”林朽抽了抽鼻子。
“别这样。算了,等等吧。”
林朽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掏出烟来叼在嘴里。
“林子,你有喜欢过一个人么?”长夜漫漫我先挑起了话题。
“喜欢过两个人,你和梁药。”
“我说男生。”
“那没有,别说男人了,就连只公.狗都没喜欢过。”林朽皱着眉头深吸了一口烟。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再怎么开口。
林朽看了看我,忽然笑了:“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骆姜行。”
“我和阿骆只是朋友而已。”
“嗯嗯,眉目含情的朋友。”
“瞎说。”
“傻子都看得出来那个小男生喜欢你啊,你别说你不知道,你明明是在装傻,真是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我将头倚在林朽肩上喃喃道:“他现在步入了新学校,会认识新朋友,时间久了便不会再顾及着我了。我配不上他。”
“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林朽的朋友嘴里说出来的,怂的一批,真给我丢人。”林朽将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你在怕些什么?”
我有些昏昏欲睡,呢喃着:“梦永远都是美好的,他就是我的梦啊,我希望余生每次想起他都是这样美好。可是,梦一旦变成现实,很容易就会支离破碎。爱情到最后都是无休无止的煎熬与冷漠,还有歇斯底里的争执与猜忌。”
林朽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比我还丧啊!难道因为花会死就不养花了?那你同样错过了花开时的欣喜与美丽。腾格尔不是说过,如果你因为失去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将失去群星了。”
我睡意朦胧却还是忍俊不禁地呢喃着开口:“腾格尔?是泰戈尔吧……”
“差不多了。就是说如果你因为中午没撸到串而难过一直哭,就同样会错过晚上的火锅。”
“这才像你打比方的风格嘛。”我闭着眼睛微笑着:“我明白你的意思。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对吧?道理我都懂,可是……”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坠落进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无法呼吸,我看到阿骆拼命向我游来,伸出了手…我想去拉住他的手,可却怎样都无法成功……
这场梦做得恐怖又疲惫,
我想挣扎着醒来,却越睡越沉…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骆姜行正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夕阳的余晖透过厚重的窗帘若隐若现,我有些惊讶地开口:“阿骆?你怎么进来女生宿舍了?”
“睡傻了?你看这是你们宿舍么?”阿骆托着下巴望着我,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又翘又长。阿骆将手放到我的额头上试了试体温才说道:“今天凌晨你回学校后在楼底下睡着了,林朽给你背到楼上去你都没醒,后来她觉得不对劲想叫醒你,才发现你一直在高烧,就通知我过去接你。”
“林朽人呢?”我动了动身体,果然觉得浑身酸痛。
“去打热水了,想给你擦擦脸。”阿骆握住我的手轻着声音道:“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好多了,你今天不是要开学报到么?你快去吧,这儿有林朽照顾我就行了。”
“不行。我实在不放心你,哪有女朋友生病,男友不管不顾的道理。”
“可你并不是我男朋友啊。”我轻轻从阿骆温暖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阿骆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嘉琪,昨天我吻了你,我想你该知道我昨天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你该明白我的心意。”
“我不明白。阿骆,回去上课吧。”我的声音虚弱到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阿骆的眼底满是失落,他就那样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映着从窗帘透过来的晦暗光芒,身后是同样落寞的影子,许久他哑着嗓子缓缓开口:“嘉琪,你是不是觉得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没有…”
“你有。你从来没把我的感情放在心上,你从来不会想我是不是会难过。在你眼里,我该是一副铁石心肠啊。”
阿骆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猛然拉开窗帘,夕阳的光芒一下跳跃进来,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映得很长很长…从落地窗正好能看到太阳的一半脸颊已经隐匿在遥远的山后。
阿骆侧过脸来望着我,在夕阳的金色光芒下,他俊俏的五官覆了一层光晕,我看到他眼中的星河逐渐暗淡了:“嘉琪,你是不是以为,当年我看着你和顾柏桥手牵着手出双入对,我不会心痛。你是不是以为在鹿琛的酒吧里,顾柏桥掐着你的脖子质问你,等他离开后你在我怀里为他痛哭,我也不会难过。你是不是以为当你和华灼在一起同.居,我还是不会难过。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我又远离我,我还是不会难过,你是不是这样觉得?”
“我没有,我不爱顾柏桥,我也不爱华灼。”我看着骆姜行的样子,心脏忽然一阵疼痛。
“对,你也并不爱我。”骆姜行说完这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阿骆…我爱…”
“哎哟!这是怎么了!”林朽拎着水壶正要进来,被气冲冲走出去的阿骆撞了一下。
我微弱的声音被林朽的声音覆盖住了。
我的声音在林朽的声音中消融了。
我和林朽同时说出口,
可阿骆却没能听得到我的声音。
我张了张嘴想要喊住阿骆,可他已经走远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我心底已经有了主意,总有再见面的机会。下一次,下一次他再向我表示爱意,我一定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