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悬崖的边缘(上)
夏天悄然走近,气温一天比一天升高,医院里各处都已是绿树成荫,打开窗子便会有一股带着柳叶清香的热浪涌进房间,这股热浪着实使人感到难受,为了躲避这股热浪整栋医院大楼都紧关着窗户,打开房中的空调对抗颇高的气温。
佳美的爸爸通过关系将惜雪安排住进了医院里的头等病房,希望环境好一些能对惜雪的治疗有所帮助。既然是头等病房像空调这样的基本设施自然是少不了的,不过就算外面的气温再高,房间里的空调也没有被打开过,惜枫他们都怕开空调吹了冷风惜雪会感冒,所以空调一直都是关着的,佳美买了几把扇子回来,热的时候他们就用这种古老的工具缓解一下。
惜雪醒是醒过来了,可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刚醒过来的那几天像是得了厌食症似的不吃东西,就连水也不喝,将牛奶等流食喂下去,她也会马上吐出来,什么都吃不下。每天就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惜枫每天都把在家里煮好的那些惜雪喜欢吃的饭菜带到医院来,连求带哄就希望妹妹能吃,那管就吃一口也行,可不管他怎么求、怎么哄,妹妹就是不张嘴,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面的墙,甚至连话都不说半句,像是除了她自己之外什么人或事都无法给她一星半点的影响。
佳美的爸爸看情况严重便和院方商量,找来了医院精神科主治心里疾病的医生来为惜雪治疗。通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现在惜雪已经张嘴开始吃白粥和汤水之类的流食,虽然每次都只是吃上几口,惜枫他们已经很满足了,营养液还是照样每天都注射,不过惜雪总算开口进食了,这就是好现象。
今天多云,持续升高的气温终于有所下降,早上的时候还下了几滴零星的小雨,出门都要穿上长袖的衣服才出得去。本想今天大概就要这么灰蒙蒙的阴上一整天,却没想到中午的时候躲了半天的太阳竟冒出头来,但天也是时儿晴时儿阴的,气温却是不冷不热刚刚好,不少人都在趁这个时候离开病房出来散散步、透透气,此时医院后面的花园里才会有那多出来走动的人。
夏灼野向护士借来轮椅,把惜雪从床上抱到轮椅上,而后推着她坐电梯到楼下的花园去透透气。从住院开始惜雪就一直呆在病房里,夏灼野早就想抱她出来转转,总闷在满是药水味道的房间里就是没病也会弄出病来,可惜前几天都太热了,他怕把惜雪抱出来她会不舒服就想等到那天天气不那么热的时候在说,今天刚好合适他就带惜雪出来了。下午的时候,病房里只剩下夏灼野陪着惜雪,惜枫把惜雪换下来的衣服都拿回家去所以不在医院,要是他在医院是不会同意夏灼野这么做的(雪姬:保护欲过重),佳美昨天夜里在医院陪护,今天早上才回家去休息,所以也不在。
从电梯里出来,夏灼野把轮椅推上砖砌的路面上。出来散步的人不少,都是医院里的病患和医护人员,还有些陪同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家属,人有些多,感觉有点乱糟糟的,夏灼野想找个人少点的地方,便直接推着惜雪往花园的深处推去,他想那里的人应该会少一点,安静点惜雪应该会觉得更舒服点。
在花园中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夏灼野把轮椅停在开满粉紫色牵牛花的花架下面,这里没什么人来,不用担心会被打扰,很适合休息。惜雪坐在这里呼吸呼吸清新的空气也不错,医生说让惜雪多出来散散心,呼吸新鲜空气对她有好处。惜雪是没什么看法,应该说是把她放在那里都无所谓,她就像个布娃娃,任由别人摆布。心理医生的治疗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过目前还没有彻底解决问题,要说接受心理治疗后得到的效果,那就是惜雪开始张嘴吃东西,剩下没有别的什么进展。
“惜雪,你看,天上的云彩像不像一团团棉花糖?”停好轮椅,夏灼野从轮椅后面绕过来在惜雪手边的地上坐下,伸手指着天上一团团厚厚的云彩对惜雪说。
对与夏灼野的话惜雪完全没有反应。
“惜雪,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下过雨的,虽然只下了几滴还是挺冷的。”夏灼野完全是在那里没话找话说,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跟惜雪说些什么,单纯的安慰根本就是废话,惜雪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说了等于白说,可总不能傻呆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吧,他只能想办法找些话题来说,没准惜雪那下就开口说话了(雪姬:美好的愿望,不过可能性大于等于零。 灼野:闭嘴!少在那里跟没事人似的,还不都是你害的)。
惜雪还是不说话,漂亮的大眼睛依旧无神的看向前面,在这双眼睛里,如今已找不到往日的灵气,剩下的只有如死水般的幽暗阴沉。
“惜雪,别在这样了好不好?”从地上起来,夏灼野转身在惜雪面前单膝跪下,握住惜雪消瘦的双手,眼含乞求的说道。面前这个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美丽女孩,使他见了就觉得好揪心,在医院陪护的这几天里,他的心都快被揉碎了。
讲笑话、做鬼脸,他每天在病房里不顾形象的扮着小丑,就希望惜雪能多少有点反应,就算动动手指也好。他天天都想着花样逗惜雪开心,可不管他怎么做,惜雪都是面无表情,没有目标的看着前方。
“惜雪,醒过来吧!不要因为一个伤害你的人,把所有爱你的人都抛弃了好吗?”夏灼野试图用语言来打动惜雪,就算惜雪只看他一眼就行,那样他就很满足了,可惜雪仍是没有什么反应,像是灵魂真都被抽走了一样。
“唉!没关系,在过些日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以前一样。”说这话时夏灼野自己都不大相信,现在谁也说不准惜雪以后会怎么样,就连心理医生都没有把握,惜雪这样也不是第一次。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超市买冰淇淋来给你吃,乖乖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夏灼野从地上起来,再三对惜雪嘱咐后才离开去超市。
怕惜雪一个人呆的时间太长,他是跑着去超市的。也不知道是天气闷还是他的心里憋闷,夏灼野很想吃点凉快的东西,他也怕天气闷热惜雪会不舒服,就想去附近的超市里买冰淇淋,要是他知道自己走后所发生的事情,想来他一定不会把惜雪一个人留下。
阳光柔柔的感觉很舒服,额角散开的发被微风轻轻的吹动,发丝弄得脸上痒痒的,粉紫色的牵牛花也在风的外力下晃动着娇嫩的小喇叭。惜雪像感觉不到任何外在的东西,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她的脑子里想不起任何事情,完全是一片空白,自在医院里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样。在年幼的时候她曾经受到很大的刺激,也出现过现在这样封闭自己的情况,之后虽然通过治疗康复了,但仍存在着隐患,这次她像是也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心理医生为她诊断后说,像惜雪现在这种情况需要长时间的接受心理辅导才有可能会痊愈,惜枫他们听医生说惜雪通过治疗能够痊愈都很高兴,不管怎样有希望总比没有的好。
“你这个混蛋,又是你,又是该死的你,我妹妹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害她?”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后面这个声音,惜雪像被电击般,豁的一下子从轮椅上站起来,脑中停转多时的神经再次开始旋转。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脑海中不断出现自己与那声主人在一起的画面。双脚不自觉的走下轮椅,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身体不有自主的晃晃悠悠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你妈妈已经害死了我妈妈,难道你还想害死我妹妹吗?你这混蛋!”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更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爱上雪儿。”
那个声音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震动着惜雪呈高速运转的脑细胞,她一步一步慢慢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脚踏在地面上,感觉就想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而她的大脑也是云里雾里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