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热血时代

华杼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危机之地,当时乐源没有一丝力气,却被窗外惊人的一幕吸住视线,无论是岛外的华禹还是刚刚苏醒的飘零,都盯着岛上的天空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没有方法阻止他们进攻?”珉珉气息奄奄。

唐临闭了闭眼睛,半晌才睁开,“有,可是只有一瞬间。”

数年前围剿凫坞的那场战役之所以在档案中记下了重重一笔,多半是由于战争尾声时有人对整个凫坞发动的独立城市,当时从没有人怀疑过发动终极秘术的人不是天才结界师鹗尔,就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发动之人心中所爱都得到祝福,厌恶的一切都被逐出岛外,气氛春暖花开般舒适,仿佛猛然置身于一个美丽的世界,那是幼年的鲤腕魔童在临别之际,带给那个梦幻国度里,他深爱的人们,最后的尊严。

华杼在恬睡中露出笑容,飘零苏醒于一片光芒之中,度假岛如同当初的凫坞一样陷入短暂的美妙,人们珍视着这短暂的时刻,似乎那是他们一直在追逐的安宁与平静。

这美妙的时刻不仅需要施术者瞬间构造世界与规则的超级头脑,更要求其具备承载世界的强大内心,相比于幼年时期便凌驾于结界师顶点的自己,此番看似生疏的招数比多年前更加细致而浑然天成。唐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该不会只是为了一个一味横冲直撞的小姑娘吧,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做错,新异能军悄无声息地占领了溯源山,只是金炻在他们逃出当天便消失无踪。

Freak接连出战,霏雨借势屡屡偷袭神兵分部,汲平在外界的炮轰声中极力使自己尽快康复,他的信仰早已彻底崩塌了,心中所执唯有被夺走Freak的一箭之**投敌的弟弟顾尤和。

“‘君临城下’的资料我只查到这么多,酬劳就不必了,算是对你太太救了我们三人的答谢。”乐源对其中的内容自然有分寸。

小郑收下资料,心里念叨着“明明是受你威胁”。

正常人都没有在战后的度假岛上多做逗留,华禹本就打算休假陪产,长子意外早产后一秒变身超级奶爸,想到那天困在岛上又恰逢生产的乐源他到现在还有些后怕,梭子和她母亲长得很像,鲢智说瞧着白净的样子长大一定是个误少女终身的家伙,乐源觉得那是对她儿子的赞美,男人变得优秀就是为了追女孩是她立志要传达给梭子的真谛。

异能军的出现打了神兵一个措手不及,但珉珉的处境也不容乐观,跟在申医师的时候,他从来都不肯透露她的身世,可照金炻的说法,申医师似乎仍然是唯一的突破口,无论真假,她都要试一试。

“不好!被跟踪了!”

密集的作战不适宜新手,神兵索性拉长战线,预备持久对抗,习惯疲劳的珉珉再度发力,突然,她心脏猛地收紧,全身血液飞速逆流,灵力急剧下降,生命体征迅速减弱。

“怎么回事?”萧红泉扶住不由自主摔倒的她。

她喘着粗气不吭声,她真切地知道,是连生,是金炻,金炻的永生符消失了。

还没到申医师指定的地点,可恶,只差一点点。金炻被拘后接受过种种死亡实验,完全靠着永生符的力量保持生命状态,荆珉知道会有这一天,因此用连生将他的命数与自己相接,如若不是这样,此刻金少爷已经是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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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生命分给死人来延续对方的时间带给她不可想象的伤害,那不只是单纯的消耗,仿佛有同一母体内吃掉双胞胎兄弟的怪物毫无预兆地把她拉进沸腾的熔岩里。

萧红泉无法战斗了,她能力的来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吸就会消失,而此时敌人占尽上风,珉珉身边仅有的同行者,她和乐正塤都无计可施。

军方敏锐地围上来,他们自己都惊异于这样好的运气,唤术师本人束手就擒,这可是一举剿灭新异能军的最佳时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将三名乱党困在中间,最近的一圈枪口距离他们的头只有两三米的距离,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插翅也难逃了。

“抓活的!”军队中有人下达指令,前排士兵立即小心翼翼地靠近。

“休想!”荆珉极力站起来,被他们抓回去还不如死掉。

这一举动本是垂死挣扎,却引得经验不足的士兵在她起身的刹那扣动扳机,未经瞄准的子弹冲着她的要害逼近,擦过她的脖颈打空。

她脖子上的项坠伴着枪声脱落,颈侧浮现出渗血的红肿,不知身处何处的金炻在失去永生符后的瞬间本同她一样濒死,可突然,一股不知名的生命力从四面八方深入体内,那种感觉充裕到更胜永生符数倍。

风是很好的助燃剂,从这一秒开始,它再也不甘于做别人的助力,当珉珉等人接受到那力量,风种,爆发了。

“组长,你看,检测到超高浓度灵子集群!”

技术开发局的这台机器从第一天上班起就没有接收过这种数据,这种灵力……“通知追踪部队,全员!快逃!”

落时近期没有前一阵子那么忙了,“老板,乐源在以色列做什么生意吗?”他有时也会帮华氏下一代换换尿布。

华禹试了试水温后开始冲奶粉,“她的生意多如牛毛,上次她好像是被绑着从一辆运货的卡车上醒来。”

“你好像娶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你现在是在担心柯华还是我们的夫妻生活?”

“想多了,我只是担心我以前算不算得罪过她。”

活泼的脚步敲开男人间无聊对话的尴尬,“他们的***果然没有我们好!”她兴高采烈地倒进沙发里,“两位男士,我觉得溯源山的能源可能快要被开发出来了。”

梭子的生身父亲突然气不打一出来,从落时手里抢过孩子塞进她怀里,“你不觉得自己关心的太宽了吗!”

她摸了摸梭子的额头,“他很好啊,你干嘛?”

“你眼里有我们父子吗,你是不是特崇拜你母亲,你很自信是吧,想让梭子和你一样是不是?”

“华禹你有病吧,落时还在这里啊!”

此刻落时自己也宁愿能隐形,“别在意我,老华不过是开启怨妇模式而已。”

“好啊,有多少不满一次吐出来,别憋着您。”她暂忍怒气。

华禹一副“我还就不信了”的架势,“你说你也算个女人吗,因为你的身体状况我们哪个不是对你百依百顺,可你没有半点感激居然还欣然接受了,接受就接受吧,你还变本加厉,无限索取,身边哪个人没被你利用过,哪件事不是随你安排,事到如今你的身体看上去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嘛,搞得我都想医生给我宣布个虚拟死期,你说走就走连招呼也不打,回来时候还跟没事人似的,你这是暴政!难不成你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们大家都要被你压制受你的罪吗!”

“你以为我会说‘又不是我比你这样做的,不想忍可以不要忍’吗,告诉你我偏不说,我就是要活着让你跟着遭罪,就是要你百依百顺怎么样?”

“你臭不要脸!”

她一下子泄气,“算了吧老华,一点也燃不起来,语言攻击早就不奏效了。”

“喂喂,落时的观战一点作用也没起嘛。”

落时这才满头黑线地发话,“你们难道是在调情吗,果然是在调情吧,太恶趣味了吧!”

华禹经过了短暂的不成熟思考,“要不来玩打梭子吧!”

落时抢过孩子同时一脚将他踹飞,“滚啊你们一对变态!”

乐源手托下巴像个少女,“我们的热血时代真的结束了吗?”

是啊,如今的我们不再弹琴,不再写歌,也很少作画,习惯于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保持冷静,忘记了兴奋的滋味,开始羡慕仍抱有梦想的人,人生也变成“不过如此”的东西。有人认为这便是成功的形态,不明白他们为何还要抱怨,因为总有一天,所有改变过世界的人也都要退出历史舞台,这是时光的流水线,最叫枭雄们害怕的东西,过早地学会理性与不顾一切,让他们忘记学会看沿途的风景,也忘记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再为生死之事而悲伤,已经过去的事迹被定义为人生中最光辉的时刻,那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过去的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他们害怕的是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却没有可以用力的方向了,更怕自己会越来越习惯于那种平静,然后在懈怠中找到幸福。

“你说溯源山很快会被开发,最终谁会得到它?”落时的接话似乎晚得跳戏。

华禹自我放弃地坐在地上,“得到溯源山力量的组织,大概也会得到异能军的支持吧。”

乐源摇摇头,“只可惜我们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会被贴上柯华的标签,不过说实话,我喜欢珉珉的莽撞。”

华总突然站起来,“我找到振奋人心的方式了!”他坏笑着挑了挑眉毛,“给落时念你的妈妈日记!”起跑。

华夫人眉眼下沉,迅速蹿起,“我先杀了你!”

异能军此番的爆发更叫众人确信了他们和溯源山的联系,神兵的紧急会议中一方主张通过活捉荆珉来得到溯源山的能源,另一方则是保守派,建议赶在异能军未与起义军联合谋反之前迅速将其击溃。

珉珉没有见到申医师,她急切地回到溯源山上金万年曾经的秘密实验室里,金家被剿灭之后神兵曾经对这里进行过较为彻底的搜查,不过只有这一间十分隐秘,虽说一些仪器得以保存,可所有重要的资料都已被前任异能军销毁,包括她一直佩戴颈上的金万年赠予的项坠的资料。

“我原以为这项坠只是具有隐藏灵力的功效,所以一直听从金叔叔的话,连洗澡和睡觉都不曾摘下,可是也许,这坠子是一直在吞噬我的灵力。”珉珉拼命回想着曾经来过这间实验室时所发生过的一切。

乐正塤仔细观察着面前的仪器,“你还能记起曾经在这里他们对你做的是些什么实验吗?”

荆珉目光聚集于一处,“大多是一些极端体验实验,从小到大都是这些,在死亡的幻觉中,人的智商和思想意识都处于超常状态,在濒死时触发的生理机制会让人的感触更加敏锐,不仅是对个人经历中过去事件的想象,对真实事件的情况也同样如此。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我脑海中会有什么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呢?”

“你说过对你的探究,申医师一直是主导,他们联合在一起,目的会是什么?”

“老师一直对异能者充满好奇,除了唤术师之外他也研究过很多其他的异能之士,甚至之前的符术师,金叔叔好像也是很多年前通过老师认识的,我一直觉得老师是在探索异能之士与医学领域的关系,否则他怎么会感兴趣呢。”

“他实验的具体过程你还能想起来吗?”

她摇摇头,“已经过去太久了,而且做过极端体验平复之后,脑海中的留白本身就会抹去一大部分死亡体验过程中的事。”小塤这样问,让她也觉得似乎那些记忆中有着什么重要的线索,“除非……这仪器还能用的话……”

他吓了一跳,没有人会主动提出要接受死亡体验,因为那过程及其痛苦,他根本不敢相信她脑中会闪过这样的想法,“这怎么行,你疯了吗?”

珉珉一直在自己的思路里,根本没听他说话,“叫红泉守好出入口,我记得第一次接受感知剥夺实验的时候,老师管那种能透气的氧化氟碳溶液叫‘骗人水’。”她打开实验室的柜子,果然有她即刻想找到的东西,一边配置溶液的工夫,一边嘱咐乐正塤,“一会你可要不停的问我,否则求生本能超越了求知欲,可就白忙活了。”

虽然身上伤还没好全,顾汲平从能下地那天起就再难躺回到床上去,“让我驾驶客迈拉吧。”他对装备部长的这句恳求让见者动容,对特别战机的驾驶员来讲,客迈拉这驾性能普通的重型战斗机器人根本不能与他的技术相配,可他却说“既然普通人都可以驾驶Freak,为什么我不能驾驶普通战机呢,如果我真的如同大家期待的那般优秀,我一定可以用客迈拉打败Freak,况且特别战机如果作为我们的武器那当然要加以利用,可如果是敌人的,再怎么珍贵,也必须将它毁灭。”

天机斩休养生息之际,神兵突然收到关于天机斩成员身份以及据点所在处的重要情报,作战司令部立即决定以顾汲平与客迈拉合作的首战进行突击,苏理自告奋勇担当战地资料采集员,这是神兵与这批起义军对峙以来第一次大获全胜的战役。

阿尔法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聚集地,身上也挂了彩,义军中的弟兄们也有很多没能全身而退,首度尝到失败滋味的驾驶员齐瑞虽没受皮肉伤,却比任何人都要沮丧,他本还以为有了Freak之后便可以从此告别平凡无光的自己呢。

全液气水箱,也就是感知剥夺水箱的改良版一经恢复使用,荆珉便毫不犹豫地成为第一个实验者,在不断溺水的幻觉里,恐惧迅速蹿升至极限,即便清醒时她清楚的知道沉浸在这种液体中是可以呼吸的,但溺水的痛苦迅速剥夺一切感知,完全放空的眼神中,仅存的便是冲出这牢笼的求生意志。

“荆珉!荆珉!”潜意识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第一次进行冥想机实验时,申世耀和金万年到底问了你什么?”

第一次溺水,他们到底问了我什么呢,那个时候,溺水……好痛苦,申医师和金叔叔,在旁边,不停地问我,什么呢……

“痛吗?”

痛,当然痛了,我的气管快要被溶掉了,我的肚子快要炸开了,鼻子痛,肺痛,浑身都痛啊!

“心率是多少?”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心跳很快很快,因为我要死了啊!

他们,好像是在问旁边的医师,我好像看见我的心电图了,心率真的是好高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的。

“再增加一倍灵子能量输入。”

还要增加……增加的是我的痛苦吧,仪表盘上显示着的那些怪数据,究竟是什么……啊!全身遭到电击一样,巨大的灵子集群瞬间不是涌入、而是穿过我的身体,仿佛全身被粉碎一般的感触,再回想多一点,除了这痛不欲生的身体记忆之外……

乐正塤慌忙地打开水箱,荆珉猛地蹿出头来,不受控制地奋力喘着粗气,瞳孔扩张着嘟囔,“溯源石。”

乐源得到调查已久的情报脑中的弦突然紧绷起来,那些人,简直在玩弄珉珉的性命啊。

天机斩和沉香木从异能军突起之日就第一时间像荆珉发出联合作战的邀请,可异能军女首领一直犹豫不决,天机斩拥有最强战机,可多次作战不免力量损耗过大,而沉香木虽然近期一直静待时机,却储备雄厚,但除此之外最令她担忧的还是二者对溯源山能源的觊觎,由此看来,乐源似乎来得恰到好处。

“这些年想必受荆医师恩惠的人数不胜数,但于我而言,即使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如果不能回报一二也会让我愧疚不能自已。”

“超越者之家?”乐源提供的情报刚好是荆珉所需要的,仅扫了一眼大概珉珉便心头一紧。

乐源毫不见外地喝着茶,“各方异能人士很早就建立的组织,金万年和申世耀都是其中成员,申世耀虽然本身并非异能人士,但他对异能者的研究颇有成果,是超越者之家的研究人员之首,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都对组织的存在守口如瓶,一切聚会都是秘密进行,因此鲜为人知,组织自成立之初就以保护和延续异能力量为目标,立誓不让异能力量落入任何政权手中,包括溯源山的能源。”

“可前异能军不是成为了神兵的自由战军吗?”

“一方面是金万年身份的关系,他们适合战斗的能力实在太过显眼,但究其根本,神兵从不曾真正得到唤术师的力量,这也是他们之所以被讨伐的原因,只要溯源山的力量没有落入神兵手里,唤术师的未来无关紧要。”

从荆珉处离开后,她便躲到老爹的小酒馆喝起闷茶,一口气吃了大份的酱汁炒面加煎荷包蛋,无端抱怨起戒酒之后的人生。

一群脸上挂着不招人待见表情的人互相簇拥着挤进这狭小的空间,乐源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那个神兵作战司令部的精英,无独有偶,精英们也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后坐在她旁边。

“老板,你给我们吃的是毒药吗,我同事晕倒了啊!”这挑衅的对象和说话的对象显然不同,精英眼角余光正对的明明是旁边闲庭若信喝着乌龙的乐源。

这次老爹的处变不惊和笑脸迎人没能奏效,精英们瞬时以喧吵盖过老爹脆弱无力的声波,你一句我一句拱起火来,店里的客人识趣地在事态没变得更严重前逃之夭夭,寻衅者更加肆无忌惮,“今天你这个店算是开到头了,把这个老头带回去好好审问,这可是谋害公职雇员啊!”说着,精英主力的手伸向老爹像是要一把将其从柜台里直接拎出来似的。

清脆的一声响是乌龙茶杯掉在地上所创造的,谁知那精英竟没躲开乐源扔向他手的易碎物体,反而不再抓住老爹不放,得逞般地冲她露出邪笑,“肿起来了呢,这可是明目张胆的袭警哦。”

褪去月舞修罗的黑色包裹后反而变得更加可怕的明潭拥有者站起身露出一脸贱笑,“从前,有个人做出了破坏我容身之处的举动,后来,他就死了。”

来者不善的这伙人是即使单打独斗也毫不发怵的等级,今日带队的更是神兵最强格斗高手之一,突然,一声炮响不解风情地打断了有可能发生在此处的炫技之战,可见精英们此番并不为取其性命而来,“如果你再不跟我们从这里出去登上通往神兵牢狱的列车,下一颗炮弹可就直接降落到你头上了,这里会不会被破坏,完全取决于你。”

她十分清楚这群走狗的真实目的不过是溯源山的情报罢了,“刚才那些逃跑的客人都没给钱呢,该由你来赔偿吧。”

能悠然自得逛进神兵审讯室的她也算的上千古第一人了,如果你审讯过华禹,你就会知道夫妻相为何物,这牢房她并不陌生,他们夫妇共同的莫逆之交曾在这里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一想到神话消逝的那段往事,胸中又怎会不燃成一团呢。

“看来我们的热血时代还没结束呢。”收到消息的华禹言辞中涌现出久违的孤注一掷的韵味。

被打成乱党后连日的审讯都目的明显地围绕着神兵想得到的信息,乐源倒不必受皮肉之苦,但谁能说疲劳战术是不是更折磨呢,唯一不难想象的是,乱党总与死亡息息相关。

“猜猜我哪只手里有大便?”唐临面对不满周岁的黄口小儿满脸难色。

女助手实在看不过去,“他哪里听得懂话,再说哪只手里也不能有大便吧!”

鬼知道这面具森蚺的孩子该怎么带,他自己都还是孩子呢。

与他这边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发生在神兵基地重犯区一触即发的战火,情报贩子们称这场疯狂的战役为江湖高手的集体暴动,柯华的主要人物,伏明会的骨干,独孤家前代战士,职业杀手以及高端兵器收藏家都不计代价位列其中。

怎么可能会一下子演变成这样呢,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连当初的柯景恩也没有引起这等的动乱,神兵高层密封已久的心理防线也被这群不要命的家伙猛然撼动了,这些前来劫狱的没有一个是普通的动乱分子,难道他们真的不需要思考吗,为了这个女人,为了无法预知的命运和后果,连用祖祖辈辈心血铸成的基业连根拔起也在所不惜吗?

“看谁先攻下第一城呦,大哥!”华禹久不经这等场面,满腔的兴奋写在脸上。

狄中生眼中的光芒与他毫无异处,“当年把乐源让给你已经后悔过一次,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了,等一下,谁是你大哥啊!”

老野一个翻身跳到狄中生旁边,“破开源姐面前那堵墙的一定是我,大哥的位置,源姐老公的位置,只要我想要,随时把你们拽下来啊!”

世上最可怕的敌人们以半机械犬露水的吠叫声为号聚集在一起,牢房中的乐源忽而折断牢内的桌腿握在手中,露出潜藏已久的笑容,“上吧,这可是如梦境般不可再来的一夜的盛宴啊!”

管他的柯华也好,明胜也好,只要是阻挡我们前进道路的障碍,连神明也要斩杀,与区区世界为敌又如何,即便化身为天地之间无处可归的幽灵,即便孤独地活在悲惨的回忆中拼命向上噬咬,这次也绝不拱手相让,颤抖吧,高高在上的腐肉,厉鬼已经苏醒,就算没有翅膀只能贴地爬行,就用这双手,就算将地狱掀翻,把这世界变成人间炼狱,也要让那烈火燃烧至空中,将天际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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