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受伤的兄弟看着要破坏车的敌人被解决马上就康复了似的,“咱们是不是可以进去帮忙了?”
“你就甭妨碍他们了,还得照顾你,源姐和生哥还用你帮?”
“是啊,生哥的武功可真吓了我一跳。”一队长说。
“不过源姐真聪明,当机立断,要是我刚接完恐吓电话,才不会想到抓内奸呢。”
“别拿自己跟源姐比行吗,也不瞅瞅自己啥德行,要我说源姐和生哥保证是一对儿,你们说呐?”
“诶!哥哥我这辈子就同意你的这一句话。”两人一对眼,坏点子应运而生,“等他们回来……”
“喂,那是啥,从房顶窜出去了!”一个弟兄看见了突围成功的逃生舱。
“他不会真的说出去吧?”狄中生一脸担忧。
乐源看了看森蚺,“潜龙帮是独孤家的势力,对方把你的身份说出去没什么好处吧。”
森蚺摇摇头往外走,“我已经判断不出对方的身份了,但是必须抓到他,如果他只是赔上性命也要存心报复我的话后果很难说。”
三人回到车上,大家一看这副丧气相,又得知敌人逃走了,谁也不敢起哄,多亏一个电话铃打破尴尬,“是……”一队长将电话送向前方。
狄中生接过电话,等对方吼罢,“喂,老野,是我,你到欧老板的店里等我们。”说完就关了机。
三人中途下了车,小面包继续驶向源舞。
刚走进欧门庭的大门,老野就从里屋的里屋冲出来,“你们这群混蛋!源姐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他眼神随意一瞥,差点没蹦出去,指着森蚺大叫,“妈呀,这啥玩意?”
森蚺摘下面具,“你问谁呢?”老野揉了揉眼睛,“源……姐,你有双胞胎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扮成乐源的是雪印,森蚺才是真的乐源,哪有什么双胞胎,你们该不会要在这说话吧。”欧门庭拿着破扇子走出来。
大家回到里屋,“乐源”脱下脸上的易容,里面竟是雪印先生的脸,老野惊得都结巴了,“这……又……又是……哪出哇?”
“还不明白吗,我以后会扮成森蚺带着月葬出现,雪印扮成我,月葬要重出江湖的话,外界就会知道月葬的主人是森蚺而不是乐源,这张面具下的我的脸,永远也不能面对其他人,当初我使用的是月葬只有中生认出来了,别人也不会知道,保密的事,老野你可得把严。”乐源说话的功夫,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装束披散着长长的微卷的头发走出来,月葬也安全被ok哥收回原处。
“可是……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嘛!”不知道乐源是琉儿的老野显然无法理解。
“那就照做。”乐源虽然摘下了那张发闷的面具,却没有丝毫神清气爽的感觉,那个棘手的敌人还在她掌控范围之外,潜龙帮虎视眈眈,华禹一直在查她,不知道自己是伏明会大姐的事能保住多久,但她一直是以不通武功的身份出现在独孤家和华禹面前的。雪印先生最擅长易容,甚至能将动作模仿得不让人察觉,如果有了森蚺的身份,不仅更便于施展武功,更能直接打消独孤家和华家对乐源就是琉儿的怀疑,只要他们眼里的乐源是不会武功的,她的身份就不会暴露,也能容易脱身。
“去哪儿?”ok哥依然笑容可掬仿佛一切世事都与他无关。
“当然是回源舞,今天开张主人怎么能不在呢?”
雪印也换回了装束,“那个叫沈汇明的孩子一直待在你家没关系吗?”没错,从昨天走出破玩具店大门的一刻,人们看到的那个乐源就已经是雪印了,而后面跟出来的面具人正是真正的乐源。
“没关系,在国外长大的孩子自主得很。等等,我问他那么多遍他都不告诉我名字,怎么就告诉你了?”
“谁知道呢,明明是同一张脸,也许你身上有些东西,是连我也无法模仿的。”
源舞开张了,客人们陆陆续续涌进来,包括来捧场的拜金斯基们。
“欢迎欢迎,给各位留了大桌了!”乐源将同学们领到贵宾区,这些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穿得都很休闲却也很体面,尤其是鲢智,无论怎样打扮,都能给人留点遐想。
华禹跟在探险队身后晃晃悠悠地从正餐区拐进隔音甚好的小酒吧,放眼望去,偌大的中心被灯光打得像个喷水池,大提琴手在聚光灯下忘我地改变着胳膊的角度伸缩长度,吧台后调酒师精彩的表演惹得酒客连连惊叹,休息区和用餐区的位置已经不多了,保安站在十分关键的角落里,这里乍一看和一般的休闲娱乐会所没什么区别,但感觉却很不同,生动而不乌烟瘴气,反而有条有理,仔细观察一会儿,这里连每一个服务生都彬彬有礼。
“多谢各位捧场,今天我请客,先敬大家一杯!”
“源姐,二楼是什么呀?”鲢琪娇声问道。
“二楼,茶屋啊,掩人耳目的洽谈地点,还有乐家小厨供应精美的私房点心,只有vip才可以上楼,楼上还有些简单的娱乐设施,客人还可以叫古筝和扬琴演奏。”
“那我能办一张贵宾卡吗?”
“当然,我一会儿就带你上去看看。”
华禹直勾勾地盯着鸡尾酒杯,“驴,你搞得也太奢侈了吧,这钱你还得起吗?”
“要么为什么离拜金斯近呢,不服憋着,少泼我冷水。”
一忞坏笑着挪到乐源身后,“我觉得队长这回说的可一点没错,哪个银行能给你放这么多贷款,是赫连送的定情礼吧?”
“这次可真不是赫连,话说回来,我都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对噢,他今天怎么没来呢,你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是不是在非洲的时候我们太冷落他了?”
“不会吧。”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和队长独处一整晚惹他生气了!”一忞叫出来,所有人都看向她。
“一整晚?”鲢智呢喃出这句疑问。
一个鲢智,一个鲢琪已经让书银极为不快,没想到一忞又提起这档子事,这下她更无奈,华禹也觉得尴尬,一忞马上意识到这一点,喝了口酒自行堵嘴。
独孤家的学习之旅总算告一段落,归来的日期比想象得晚,害得玖儿请了好几天的假回来之后还完全没时间休养生息。
独孤万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齐西龙,这是大家都料到的,笨龙就惨了点,他不敢把凡舞供出来,只能说是自己发现了镜中双刃,自己怀疑乐源,自己派狙击手试探她,如果可以就抹杀她的。结果被阿万好生料理。
“伏明会跟我们对着干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顾全大局……”
“潜龙帮的大局,什么时候要你一个人来顾了?”
“大哥,这也不能全怪他,那个乐源的猖狂劲你也看见了,她不可能是琉儿,这个伏明会我们一定要除,方家可是毁在他们手上了呀,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我之后也感觉欠妥,所以之后都没有行动了。”笨龙赶紧声明。
阿万想了想,“总之,方家的仇是要报,但也不能证实是谁,伏明会的统领是狄中生,至于乐源的身份,我还是不能肯定,方家利剑是对方的保镖对我们的影响并没什么好处,万一她是琉儿,她怎么可能来打独孤家,我们的名声已经不太好了,没彻底弄清谁都不许传谣言,也不许擅自行动,我自己会弄清真相,还有,我很快会到独步天下工作,琉儿不在,暂时由我带领家族,凡舞,你没有意见吧?”
凡舞忍下这口气,“我从没有过什么意见。”
“那就好。”
大家回到别墅,想要靠坐几分钟沙发缓解一下一个多月来的疲惫,阿万叫住往房间走的凡舞,“对了,凡舞。”
“恩?”
“你没生我气吧,刚才我只是想震住齐西龙,不是针对你。”
“当然不会。”
“凡舞,这个问题其实我还是想问你。”阿万抬起沉重的眼睛,“你真的认为琉儿死了吗?”
凡舞想了想,“说实话,其实有件事我没有说,琉儿自杀之前,撕下了平阳燕落的最后一页,如果她真的死了,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阿万的脑海又浮现出雨林里的一切。
齐西龙被夹在凡舞和阿万中间着实觉得很难做人,潜龙帮在启延还在的时候一直风平浪静,几乎没有需要他烦恼的事,可近两年却为个小小的伏明会操心,这到底能不能算作偶然,这小帮派的绝地反击和神速崛起确实很离谱,但如果没见到乐源那张脸他也不会那么介意。总之现在还真不能做绝,如果她万一万一真是琉儿,和顶头上司打日子还有的继续么,且不说她是琉儿,就算她谁也不是,现在连华禹都介入了,惹了他就等于惹了柯景恩,这可不好玩,华家和独孤家本来就在上次被吴均然搞得反目成仇,而南北两华又重新合并,两家的关系随时都有可能引燃,华家是名门正派,而独孤家却给人黑道印象,敌对绝占不到便宜,而齐西龙所希望的是在他退休之前不要打,他可不想在过逍遥日子之前打凶多吉少的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独孤家背叛了华家,江湖上诸多力量更向华家靠拢,现在他的底线是:伏明会可打,乐源不可杀。可常言说擒贼先擒王,首脑不死,打击帮派就绕一圈弯路,这次要不是凡舞挑事他也不用弄这么狼狈,看来这次非洲之行使独孤家阳气旺盛了些。
书银、鲢智、鲢琪三人阴一句阳一句,华禹闷着头一言不发,她们一说话,他就喝酒,她们老说话,他就老喝酒,戎滨和一忞腻着,骆驼看了看表,“到点了,我得回家了。”
华禹抬起写着“喝急了”三字的脸,“别走哇!”
“我妈你也不是不知道,别闹了,你这花团锦簇的,我在也白扯,谁让咱没这张脸,没这个头,没这脑袋,还没这命呢。”骆驼和乐源匆匆告别就无情地离去了。
乐源幸灾乐祸之余前去解救,“鲢智,鲢琪,去看调酒表演吗?”
鲢智站起身,“好啊,话说蓝骑士很久没演出了,我有点想念呢。”
书银暗叹,果然是我的乐源。
离舞池最近的桌上一中年男人喝得烂醉还时不时叫嚣喧哗,惹得很多客人怒目而视,保安们也注意到他,时刻准备伺机而动。
“呀,那不是沈家的狗吗。”鲢智嘀咕道。
乐源一看,那的确是沈哲从的管家。
“管家也有假期吗?”鲢琪问道。
“沈哲从好像出差了,他们家好多管家呢,都会轮流休息的。”
“在这喝成这样,好没有教养哦。”
“没办法,他本来就被当做狗一样对待。”书银说道。
鲢智只是呵呵一笑,“听说沈家又添新丁了。”
“新丁?”乐源都不知道这档子事。
“他们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的,但是偶然被我爸知道了,你们可别说出去呀,沈哲从又多出一个弟弟,还是个混血,是他爸爸在非洲惹的风流债,比他小上十几岁,最近才找到,他是气得出差了。”
“可不是,那孩子好像挺粗鲁的,汉语也说不太标准,又吵又闹。”
“沈哲从怎么肯认呢,那孩子能姓沈吗?”
“他当然不想认了,他爸要负责,所以他气得出差了,那孩子在没找到时就取好名字了,叫沈汇明。”
沈汇明?一直没插话的乐源突然觉得这名字在哪听过,还是最近听到的,沈汇明……沈汇明……沈汇明!那不就是……糟了!
“那什么,我家好像忘锁门了,我得马上回去一趟。”
没错,乐源可以肯定,这个沈汇明就是正在她家的中非混血小团长,也是她最大敌人的同盟,沈哲从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弟。
她赶紧往外跑,可刚跑出门就停住了。
“抱歉,我来晚了。”赫连有些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月光下。
“噢,没关系啊,进去玩吧,我先回……”
赫连打断她,“我要走了。”
乐源一愣,“这么急去哪?躲仇家啊?”
“马尔代夫,不是快沉没了吗,所以赶紧去看看,顺便……和培培旅行订婚。”
寂静无声的夜里,他的话说得那么轻,可每一字都带着不和谐的音调。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乐源抬起头,“这是好事啊,怎么才告诉我,什么时候出发?”
赫连苦笑了一下,“你果然是这种反应,行李已经在车上,这就要走了,本来想叫你一起去的,可你又走不开。”他低下头。
“是啊,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豪华的旅行,果然探险队寒酸的工作比较适合我,不过等你回来,我会补上礼物的,不过别太期待,不会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赫连,我能了解这种心情,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但是你见到阿万想要逃跑的心情大概就像我见到独孤家一样,就算是错的,人也会有面对不了的不安和内疚,我知道,你几乎不曾快乐,因为你并不爱家产,也许你也犯下过像我一样无法弥补的过错,但我却明白你比别人眼中看上去要可怜,你渴望的自由和关爱我不知道如何给予,现在只是自私地希望,你能在情况更糟之前抓住些什么,就像我抓住了你一样。
“你……”他的电话突然响了,“又在催我了,真是,妥协还是没换来什么自由。”
“那你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看来你也急着让我走呢,说起来如果你跟我离别会有千言万语我才真的会惊讶,那……我走啰。”他有些失望地转身走去。
“其实……”
他停下脚步。
“我挺吃惊的。”乐源长吁了一口气,“你不是来祝贺我,而是来跟我告别的。”
他回过头。
“那……你回来以后乐队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你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和乔莉塔分批保管乐器了。”她说道。
他笑了笑,看着她那张掩饰不住现在心情的脸,“恩,等我回来。”
刚见到她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而是个极其文静的女孩,话也不怎么敢说,也不敢和别人对视,她没有亲人,没有钱,却比任何女孩都要优雅和高贵,她说她要改变。
升学前的暑假还没过去,他们去爬山,到了山顶就大声喊粗话,任谁看也不理。
一开学他就成立了乐队,他想让她当主唱,她却说键盘手就好。
她成功了,学会接受众人的目光,底气十足地说话,适时以暴力解决问题,因为她不想再作夏源,也不想再作琉儿,她只想逃走,变成另一个人,不再失去,不再伤心。只是有时候会不小心流露出曾经的敏感和温柔,虽然现在豪爽的她也并不让人觉得粗鲁,那高雅的气质沁入骨髓,看她的画就会明白,可一不留神,王妃般的端庄背后,就会闪过落寞的悲伤。
他也在慢慢改变,不会动不动就生气,不会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他学会吃路边摊,学会道歉,也稍微开始顾虑别人的感受。
还记得,晚上放学,这两个被心理缺陷互补效应绑在一起的人坐在路边,一边吃一边聊天。
“哈哈哈……”
“笑什么?”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爽朗吓得一愣。
“你也试试看,路人的反应一定会很有意思,就像你刚才一样。”
“啊?你竟然公然在街上打趣别人啊?”
“不好玩吗?”
“看我的,哈哈哈……”一串豪放的声音赫然出现,刚好经过的路人被吓得一激灵,斜眼看过来。
“果然很有趣,哈哈哈哈……”
“哈哈哈……”
路人都被这俩人吓得疾行至竞走,这二人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越笑越欢,带着各自深埋的悲哀,许久都没有停下来。
对啊,就像那个时候一样,只要我们之间没有变就可以了,她的秘密又有什么要紧。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也不知道他的未来,可是,他们放声大笑。
其实,没有邀请她的原因,只是他怕自己随时都会改变主意的借口。
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要等着我。他的目光定格在散发着霓虹灯光的五个大字上:源舞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