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首的无乐真人听罢一愣,问道:“如此上好的资质,怎会还未筑基?”接着眼珠一转,抚掌大笑道:“好!好啊,既如此,就多谢武相一番好意了!”
武相一听,纳闷儿的紧,追问道:“掌教这是何意,谢从何来啊?”
只听无乐真人兴奋道:“难道你不是因为爱惜其资质,不想妄自为其筑基,想留给我来引导?武相有这份心,还记挂着我,嗯,不错不错,如若日后在仙途中有甚为难之处,尽管来找老道,我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这无乐真人已近渡劫,乃是合体期顶峰模样,一身灵力真气深厚无比,功力非凡,与多宝岩落宝天宫的宫主多宝真人,南海绝仙阁的阁主辟邪真人,浣花海浣花宫的宫主芷水真人合称道门四绝,又称道门四庭柱。如今无乐真人已经许下诺言,那自然表示,武相今后的道途必将会是一条康庄大道。
武相闻言顿时气结,心说敢情您老人家这是当我回山献宝来了!可也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个“不是”来,好容易平复了心情,这才对着无乐真人一脸为难道:“好叫掌教真人得知,不是我不想为他阳泰筑基,而是实在不得其门。”
无乐真人眉头一皱:“哦?你可用筑基丹引为其助?”
武相点头道:“虽说我在门中地位不甚太高,可这筑基丹亦是有那么几颗珍藏的,可这筑基丹虽好,却也不能助其筑基。”
无乐真人讶异道:“筑基丹也不行的么?”说完,无乐真人转向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徐阳泰:“阳泰,你且上殿,到我身边来。”
徐阳泰听得掌教叫他,扭头看了眼自家师父,武相也正巧朝他看来,默默点了点头,轻声道:“去吧,掌教真人不会害你。”
徐阳泰挠了挠后脑勺,“哎”了一声,这才傻傻的跑上殿去。
待得徐阳泰到了玉葱山阳清派掌教无乐真人身边,忽然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无乐真人,无乐真人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道:“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测测根骨。”
他无乐真人造化通神,寻常功力不高之人,便是站在无乐真人面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无乐真人好似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叫人捉摸不透,是以都会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为要确认心中疑惑,一证他无乐真人到底存在不存在。
无乐真人话罢,一手捻起徐阳泰手臂,摸起了骨,这一摸可不得了,只见他面部表情忽的极为丰富,“咦?”“唔?”“哦?”的口中连连发出疑惑之声,随后又大袖轻抚,将徐阳泰扇的翻了个身,一手压住徐阳泰后脑,再次摸了起来。
半晌,无乐真人终于将手收了回来,长吐一口气道:“好了,你且去吧。”
徐阳泰扭过头来,看向无乐真人,见他表情无嗔无喜,又复一副恬淡模样,也不知这次摸了半天摸出个什么结果来,他吃不透,也就不再多想,朝无乐真人鞠了一躬,下得殿来,站到武相身旁去了。
此时的武相亦是一脸紧张,不知道他这徒弟到底行是不行,忙看向掌教无乐真人,等着他开口。
无乐真人待徐阳泰下了殿,自顾自合上双眼,右手藏在袖袍中掐算起来。蓦地,他双眼一开,陡然射出两道神光,这神光直冲天际,窜入云端不见了。
无乐真人终是开口道:“这徐阳泰,不是常人!”
武相听罢长吁一口气,心道:当然不是常人,他这资质我当时都没有摸出来,合该是有着大好的灵根,
或许是什么特殊的体质也说不定。
无乐真人接着道:“武相,你且带着徐阳泰下去吧,日后没我的吩咐,便不要下山了。”
武相一听,不知这又是何故,追问道:“武相不知掌教真人深意?还请真人示下,为武相解惑。”
无乐真人摇了摇头,淡然道:“徐阳泰,今后一步也不许离开玉葱山!”说罢,不顾众人还在猜测,身形渐渐淡去,就这么凭空消失离开了。
无乐真人一走,大殿中顿时好似炸开了锅,诸位长老均是第一时间赶到大殿中央的武相、徐阳泰师徒身边,对着徐阳泰一番上下其手,摸得徐阳泰不舒服的很,可这些长老可是不管不顾,他们个个儿都是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哪里还会在乎这些,只一心想要得知事情的始末:为何他无乐真人忽然转了性,不再对徐阳泰刮目相看,反而要将其软禁在阳清派内。
武相在派中地位不高,仅为五十三代弟子,但资质还算不错,为人诚恳,人缘也是极好,是以这一届国师之位,掌教无乐才予与武相。此时见众长老纷纷上前,也不好说什么,只抱歉的对着徐阳泰一打眼,叫其切莫浮躁,忍耐下来。
此时的徐阳泰可真是苦不堪言,可得见自家师父如此做派,也别无他法,只好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可怜兮兮的往那儿一杵,任人“抚摸”。
众人不知,虽说他徐阳泰身上被一群老不死的人精“摸”来“摸”去,极不痛快,可心里还是高兴的:我徐阳泰曾被人叫做三不喜,只因我面目可憎,从小便没有朋友,如今跟了师父武相,就有这么多人与我亲近,真是好极了!
却说诸位长老摸完了骨,才各自与武相打起了招呼,这阳清派长老共有九人,取“九九之数”以应天道。这九位中包括司职刑堂的首席执法大长老,司职药园、炼器、炼丹,的三位司职长老,玉葱山三峰——玉笔峰、玉珠峰、玉莲峰,三位山峰首座长老,还有两位位是专执外事的外事长老,这其中有八位都是阳清派五十一代弟子“极”字辈,而有一位是五十二代“礼”字辈弟子,叫做莫礼非,乃是司职炼丹的丹术长老,与武相的师父是同辈,且极为要好,自是与武相最为相熟。
只听莫礼非当先开口道:“刘师侄好运气,这般佳徒也落得你手,真是暴殄天物啊!”说完做捶胸顿足状,模样滑稽的很。
原来这莫礼非为人谦和,亦是有些玩世不恭,与谁都能开得几句玩笑,平日里跟谁都没大没小,这山上除了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教真人,还真没人制的住他。
武相早知莫礼非脾性,当下作揖道:“见过莫师叔,武相给莫师叔请安了。”
徐阳泰在一旁听的仔细,心道:原来师父姓刘,刘武相,听起来有点儿怪啊!
不说他徐阳泰在那儿开小差,众位长老早已将武相拖去一边询问了,直将他自己晒在了一边。
只听那玉珠峰长老冯极风迫不及待道:“武相,你却说说,你这徒弟是何来历?”
武相忙道:“阳泰是我做那大兴朝国师之时,偶然听闻京城闹了妖,于是......”武相将来龙去脉说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司职炼器的长老李极重道:“哦?照你所说,这徐阳泰的资质不过平平,开始你也未曾重视?这倒是与我得出的结论相同,又不知他何以一夜之间跳过练气三阶,直达筑基门槛的?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李极重说完扭头看了徐阳泰一眼,眼中甚是轻视。
武相听罢心中有些气闷,又不好发作,只好回道:“回长老的话,我亦是不知其中关窍,但阳泰来历清清白白,绝不是有意隐瞒。”
李极重道:“那也未可尽知,现下天道混乱不堪,道消魔长,若他徐阳泰是魔道派来的尖细,那可不得了了。不如叫我来个搜魂,尔等等上一时半刻,便见分晓。”
武相听完勃然大怒,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只见他面上青筋泵起,强忍怒气道:“长老未免太过武断,怎可因此毫无根据之事而坏了我徒弟性命?”
李极重又道:“掌门不是说了, 要讲他软禁在派里,哼哼,说不定掌门人已经察觉出什么来了,是以不叫他与外人联系,我看啊,就是怕他里通外敌,介时做出什么有损我阳清派基业的事端来。”
武相正待反驳,只听一旁执法大长老罗极行吼道:“都给我住了!这是阳清大殿,你们在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李极重见大长老说话了,冷“哼”一下,不做声了。
大长老罗极行在玉葱山执法多年,从不徇私舞弊,秉承铁面无私的守则,将这山上大大小小修士整治的是服服帖帖,有功赏,有弊罚,面上是人人称颂,背地里也是惧怕的很,都怕自己有个什么错失被大长老发现,拎去执法堂受那棍杖之刑。
罗极行见李极重不服气,用上真气狠狠的瞟了他一眼,这大长老煞气一出,直叫李极重打了个激灵,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罗极行思索了一下,对着武相道:“极重师弟所言多有遗漏,亦无甚证据,况且我见掌教真人未必就有此意,既然掌教都发话了,叫其不准下山,而未要伤其性命,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武相听罢面露感激,朝罗极行深深一揖。
罗极行点点头接着道:“武相你从大兴归来,想是辛苦的很,这便回去吧,看看你师父,再给徐阳泰安排处住所,早早歇息吧。”
武相大声道:“是,武相告辞。”说完朝诸位长老各施一礼,叫徒弟徐阳泰跟紧自己,就欲出殿。
这时后面传来莫礼非的声音:“哎~刘师侄慢些走,等等我,你我这般同去,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