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岫媛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早知道你有这么多坏心眼儿,当初不该……”她话音未落,骤然觉得撕裂一般的疼痛,惊得她一声尖叫刚要出口,却又被他用嘴堵住。
天崩地裂一般的激情,让莫岫媛渐渐地忘了疼,嘤嘤咛咛地哼叫了几声,怕被褚雁翎笑,又咬着唇不敢呼出太大声。
窗外偶尔有人走过,莫岫媛神智清醒点时就身子紧绷起来,让褚雁翎大叫其苦,吻着她安抚:“没事,没我的指令,谁敢进来?”
而就在屋中两人挥汗如雨,难分难舍的时候,却有那不识相的侍从扬声道:“是金碧的越大人啊?我们殿下在屋中会客,要不然您先回去?待小人通禀之后,请殿下再做定夺。”
褚雁翎心里一沉,整个身子僵在那里,莫岫媛也清醒过来,睁开眼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褚雁翎明显有些尴尬,呵呵笑道:“这世上不如意事总是十之八九,没想到会有人这会儿来搅局。”
莫岫媛望着他的眼神已渐渐平静清澈起来,问道:“你和越晨曦几时有交情了?”
“我们哪有什么交情?最多不过是点头交情罢了。”褚雁翎起身,开始抓穿床上床下散成几堆的衣服。
莫岫媛坐在床上,一手拉着一件衣服遮掩着半裸的身子,同时盯着他略显闪躲的身影,沉声问道:“褚雁翎,你是不是和越晨曦有什么事情却瞒着我?”
褚雁翎翻回身在她唇上啄吻了一下,柔声道:“别瞎想,我们都是自己本国的使臣,也许他是有什么关于金碧和鸿蒙的事情想找我谈吧。我总要去看看。今日你我这未完之事,以后我会给你补上的。”
莫岫媛一把拉住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褚雁翎,我今天豁出去一个女孩子家的脸面尊严身子都不要,一心一意是要跟着你的,你若是有半点对不起我,对不起飞雁的事情,咱们两个人就算是恩断义绝了!”
褚雁翎一惊……他望着莫岫媛的眼,知道她没有开玩笑。莫岫媛虽然是个年轻的姑娘,但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今日两人这番“亲密之举”,虽有几分是他用强哄骗,但也是她心甘情愿,顺水推舟,倘若她真的不愿意,他当然也强迫不了她。
这小妮子,竟是个刚烈性格……
两人相视沉默了几秒之后,褚雁翎展颜一笑:“看你说的这么严重,我的为人你还不放心吗?就算是不为了你我的将来,为了鸿蒙,我也不能背着飞雁私下和金碧去做什么勾当啊。金碧这种虎狼之心的强国,日思夜想地都是吞并邻国,一家独大,我们鸿蒙为什么非要和飞雁联手?这里面的心思弯弯绕,你还看不出来吗?”
莫岫媛凝视着他,似是想看出他话里的真假,“我虽然是个女人,虽然不在朝中谋政,但我家中有我爹的几房小妾,我亲眼见她们为了在我父亲面前争宠,彼此耍尽手段,出尽心机。真真假假,好好坏坏的那些事情,放在春秋战国,可用‘纵横’二字概括。所以,国家大事与家中小事,本是一般道理,你不要以为我不懂。”
褚雁翎还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自己此时越说越是错,他尴尬地说:“我先去应付了他,然后再和你说……”
他简单地穿好衣服,摸摸自己的头发还没有乱得不像话,便迅速抽身出了房门。
越晨曦已经返身出了院子,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急速而来,便站定了转身回头去看,一笑道:“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褚雁翎却神情严峻,低声道:“你来的不是时候,更不该到我这边来找我。不怕被飞雁的人发现吗?”
越晨曦看他一眼,“屋中的‘贵客’是谁?”
褚雁翎不想答他,反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这个时候来找我?”
越晨曦又看了他一阵,冷冷淡淡地说:“有一位真正的贵客,想给你引荐引荐,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兴趣。也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思……动摇了没有?”
褚雁翎看着他高深莫测的样子,蹙眉问道:“贵客?越大人在飞雁这里还有贵客要介绍给我?”
越晨曦道:“如果褚殿下可以保证鸿蒙对金碧的忠心不变,这位贵客我即刻就可以带你去见。但如果褚殿下现在有任何的动摇……”
褚雁翎扬起头:“越大人这是说哪里话?你我身系两国之重任,凡事当以两国利益为重。”
越晨曦精明地抓住他话里的漏洞反问道:“听起来褚殿下如今所言所行全是为了国家大业,但这‘大业’,似是与你的个人意志不能等同?”
褚雁翎心底震动,心知越晨曦是个很难缠的人,自己有一句话说不对,不仅留了漏洞和把柄让他去抓,更可能给鸿蒙惹来麻烦,便转而笑嘻嘻地说道:“越大人不能这样鸡蛋里挑骨头,你若是不信任我,也不必领我去见什么贵客。金碧有金碧的算盘,鸿蒙不过是金碧的跟班,唯金碧马首是瞻罢了。倘若金碧不屑做我鸿蒙的盟友,那我说什么都像是切词狡辩。不如越大人先去见您那位贵客吧,我床上还有娇娥在等,我可不想做薄情寡义之人。”
说着,他便作势转身要走。越晨曦哈哈笑道:“原来褚殿下也是个风流人,只是你今日之欢不怕被那莫家大小姐知道吗?”
褚雁翎笑笑:“我与她本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此生能不能天长地久还不好说,如今我未娶,她未嫁,能管得了我什么?”
“说的也是。”越晨曦打量着他,“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让你冷落佳人,那……我先去见那位贵客,你若是有空,晚些时候到醉仙楼来,说不定还能喝杯酒。”
褚雁翎一笑:“好啊,那越大人慢走。”
目送越晨曦远行,褚雁翎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小院,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墙角处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颤颤若动。
他猛转首……一下子惊住。原来不知何时,莫岫媛正站在墙根之下,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穿好,竟裹了一件他的外衣,头发上的朱钗发髻也是散乱的,可她竟没有顾得上整理。只是直直地站在墙根下……与她一墙之隔的外面……正是他刚刚和越晨曦说话的地方。
他霎时心神大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愣愣地站着,而莫岫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充盈着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愤怒,过了一阵,褚雁翎才看清那里盈满的都是泪水。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低下头,有点佝偻着身形,缓步走回屋子的房门,走过褚雁翎身边时,褚雁翎伸手拉她,被她回手就打了一掌,正打在他的脸上。那清脆的一声,打得两个人都心里一紧,但他们又都没有说话,莫岫媛就直冲回房间内。
褚雁翎犹豫着,自己是要立刻进去解释,还是要放她走?
若就这样让她回去,他与越晨曦的秘密就会被飞雁的人知道。很显然,莫岫媛不会向裘千夜隐瞒任何对飞雁不利的消息。
若他解释……也不知道莫岫媛刚才听去了多少,纵然她巧舌如簧,莫岫媛会信多少呢?
他一咬牙,迈步进屋,莫岫媛已经整理好衣服,坐在书桌前重新为自己梳理头发。
“你是要杀我灭口吗?”
相当冷静的一句话,冷静得仿佛不是出自莫岫媛的口。刚才两个人还情浓似火,现在却寒彻如冰。“你若现在杀了我,可以保住你的秘密不被裘千夜知道。否则我若回去了,我今日所听到的,就一定会告诉裘千夜。”
褚雁翎站在她背后,心口怦怦乱跳。从小到大,他没有怕过什么,纵然是答应帮裘千夜杀掉裘赋鸣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满是恐惧。
一瞬间,他闪过念头:真的要杀她吗?如果在这里杀了她,会不会被飞雁的人发现。
但是触目所及的,除了莫岫媛的乌发雪颈之外,还有床上那尚且凌乱的被褥,那里有两人刚刚欢爱过的证据。一个和他身心相融的女子,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他猛地将莫岫媛抱在怀中,连声说:“别胡说,我怎么会杀你?”
“那你答应我,不会做对不起飞雁的事情,不会联手金碧出卖飞雁。”她强自伪装的镇定在他的这一抱下渐渐崩溃,声音发颤,含着水音儿。
“……”褚雁翎咬着牙没有说话,莫岫媛的心凉了下去,“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我……你若是讲究情意,明白是非的人,你就不会和越晨曦勾结在一起。”
“你别这么武断……”褚雁翎横下心,将她从椅子上拉起面对自己,“我承认我是与越晨曦私下会面,也承认我们谈到涉及到我们三国的共同利益问题,但你若说‘勾结’二字,实在是冤枉我。我凭什么勾结他,我们鸿蒙与飞雁如今有这么好的关系……”
“鸿蒙和飞雁一直以来算不上什么交情。”莫岫媛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年来,各国慑于金碧的淫威,都不敢私下联系太过密切,其中飞雁和金碧的关系一直是外和内分,外热内冷,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而鸿蒙,比之飞雁,国土并不见大,国力更不算强,之前这么多年的商盟协议一直没有谈妥,不仅仅是飞雁的问题,还淫威你们鸿蒙的国主忌惮金碧,担心金碧怀疑你们有私下串通联手的意思,所以总是推推拖拖,如今我们国主重病,三皇子从金碧回来,你们却突然提起商盟之事,必然是另有所图。”
褚雁翎震惊地看着她:“谁和你说的这些……”
“不用别人和我说,我自己又不是蠢丫头。”莫岫媛傲然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虽不敢自诩巾帼,但也自视甚高。我不是只会坐在绣楼中描花写字的那种闺秀。我父是兵部尚书,朝中的事情耳濡目染自然也听到不少。”她说道:“我原本猜测是你们鸿蒙终于想定了,与其一直臣服于金碧,不如和飞雁联手才能保住自己。但是刚才听你与越晨曦一番言辞,我才明白,鸿蒙的皇帝到底是没有胆量和骨气,还是要献媚于金碧,出卖飞雁的利益,以图自保。”
“岫媛……”褚雁翎听得惊心动魄,不敢反驳,又不得不打断她的话,他飞快地回忆着自己刚才和越晨曦说的每个字,究竟有多少破绽和把柄可以让莫岫媛抓住?
但莫岫媛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冷冷道:“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你我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连露水夫妻都算不得,我也管不了你的事情。你要去见什么贵客就尽管去吧。不过若错过了今天灭我口的机会,只怕你要后悔终生。”
她仰起头,一副引颈受戮的样子,双目平静地注视着他,看得褚雁翎仿佛肝胆都已经寒彻。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僵持着站立了许久。莫岫媛咬牙说道:“褚雁翎,你要不就是个深明大义,有情有意的大好男儿,要不,就做个心狠手辣,善恶不分的枭雄。你现在这样畏首畏尾,犹犹豫豫,倒让我看轻了你!你我的情分……就算是断了吧!”
她夺门要走,褚雁翎忽然从后面将她拉住,沉声道:“岫媛,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