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含笑看着凉若玖,浅声回答“是我不想和林婉柔订婚,所以我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来。就是为了不和林婉柔订婚。”
凉若玖心知肚明这次的事情是谁做的,而陆生又这般说,估计是想一人揽下这样的过错。可这件事情的过错本来就不是他的,他硬生生揽到自己身上来那可就真洗脱不清了。可她又不能给直言对陆生说这件事情是凉清韵做的。
如此一来,凉若玖真的是左右为难。
凉若玖忽然微微一笑,抬眸看着陆生那张脸,问:“你为何会这么做?”
陆生眉宇间多了些严肃来,整张脸也泛着冷峻,答言:“因为我不想负你。”
他眼中的认真凉若玖看的清楚,她却在逃避也有些讽刺道:“可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你做的。何谈负不负。”
陆生锁眉,望着她解释道“事情发生的前一天我就知道了。陆府今天虽然上下来往客人繁多,可没邀请的人总归进不来的。我故意放她进来,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得亏了凉清韵设计的这场戏,不然,我真的没有颜面来见你。”
凉若玖不免心动了动,因为她知道陆生并非是一个怎么擅情话的人。更知道陆生行动多于言语,他本就话少,却对自己解释了这么多。她亦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低了低眸,婉转道:“陆生,我不清楚你我之间是否有缘无分。所以……”她片刻沉默,抬眸凝视他,轻声道:“可是我知道,我的一厢情愿错付了。”
他听她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脑袋像是“嗡”的一声被炸开一样。她声音虽轻,他却听的那般锋利,如把把利刃插进他的胸口,鲜血淋淋。
可他依旧含笑道:“没关系。我还是不会负你。”
凉若玖有些心神恍惚,明明心中在乎的要死,明明恨不得和他说个清楚说个明白。可凉家,她不能割舍。现在,更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依旧望着他,也微微笑道:“陆生,绵州还需要你保护。”
陆生眼前头有些恍惚,那么一瞬之间他觉得自己是否是认错了人。可眼前头的人就是她,就是凉若玖。他多想看到昔年的那个她,可惜,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去什么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他定了定神,望着她,严肃问道:“为何转开话题?”
凉若玖笑了笑,回答:“我未曾转开话题。是你多虑了。”
他还是那样温柔望着她,眼底不曾有任何一丝冷意,对她道:“你究竟有多恨我?又究竟有多么的不想看见我?若玖,咋们今天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恨我,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恨吗?”
他那般严肃说着,忽然起身来掏出腰间的枪缓缓放在凉若玖面前,再一次重复道:“若玖。如果你真的恨我,就杀了我。也好让我去给凉姨赔罪。”
凉若玖闻言,心底越发沉了。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可结果,还是看到了。她低眸看了一眼桌上的那把枪,已经是把老枪了。和陆生征战沙场,他佩戴许久,那枪把上都已经握得掉了漆。摸一下这把枪,是否会觉得荣幸呢?
她鬼使神差的拿起拿把枪来,握在手中,嘴里头呢喃着:“血染红了,是模糊,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摸着这把老枪的纹路,眼底渐红。她知道陆生为绵州周全平安做出了多少,也知道陆生的心思。可她若接受。那么,被有心之人利用她该如何?她该如何选择?
陆生目视前方,眼中未曾有任何波澜。
突然!听的门“咣当”一声,尹德风尘仆仆而来,拧着眉大喊道;“若玖!不要!”
凉若玖听见尹德的声音有那么一丝诧异,可眼眸却分外平静,淡言道:“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想见识见识这把跟着陆生枪林弹雨的老枪是怎样的模样。仅此,而已。”
尹德也的确是松了口气,上前来,沉声道:“千万别被迷了心智。”
凉若玖淡淡笑了笑,抬眸看向尹德,挑眉问:“心智?”
尹德颔首。
凉若玖又笑,道:“你多虑了。”
尹德眼底沉了沉,没再说什么话。
凉若玖起身来,将那把枪递给了陆生,言道:“陆生,请回吧。”
她是下了逐客令,如果陆生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那必然要出事。恐怕林婉柔现在是削尖了脑袋在想着是谁诬陷陆生,是谁毁了她和陆生的订婚宴。若是怀疑到自己头上来,那这个就解释不清了。
陆生接过枪,眸色沉了沉,颔首道:“好。”
“请吧。”
随即,凉若玖那张脸就冷了下来。
陆生将枪收了起来,走了没几步,忽然停下步子来,沉声道:“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凉若玖闻言,像是被什么揪着一般。她一个字都没有,陆生低了低眸,还是离开了。
凉若玖握了握拳头,紧蹙眉头,双眼中蔓延着深不见底的黑暗。她稳了稳情绪,问着尹德:“你来作何?”
尹德看了一眼门外,疾步过去将门又关了关,这才上前来低声道:“有要事相商。”
凉若玖眸色流连,问道:“有何要事?”
尹德沉声道:“方铭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你如今利用他,他已经快要按耐不住阵脚了。我安排在尹之身边的人传来消息,方铭已经三番五次示意过尹之了。之前还百依百顺,现在,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凉若玖听着,眼中没有过多的诧异,言道:“早就知道他是个那样的人。”
尹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来,道:“我建议,做了他,以除后患。”
凉若玖听着,眼底泛起了几分担忧来,问道:“以免后患是对,可是谁去做呢?又如何才能够做的天衣无缝呢?”
尹德忽然笑了笑,答言道:“你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凉若玖眉宇间立马泛起了担忧来,看住尹德,似命令的口气道:“前提,你得活着。”
尹德还是弯出一抹笑来,答言道:“放心了,我土匪当了那么多年,命长着呢。”
凉若玖闻言,笑了声,道:“不理应是土匪当了那么多年,命短吗?”
尹德不燥不恼,含笑道:“你又说笑了。”
“我是说笑了。可我更希望,曹曦去死。”
她眼底的狠意十分清晰,她如果有那个本事,定然会杀了曹曦。只可惜,那山寨就像是一个保护罩一样,保护着曹曦。她想要杀了曹曦,就必须踏入那个土匪窝。可现下,她还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那个事。
可她说过,她一定会杀了曹曦,就一定会杀了曹曦。
尹德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凉若玖的肩,笑颜道:“许久未见,喝几盅?”
凉若玖想都没想,直接答应道:“成。”
“我去取酒。”
……
凉若玖抱了一坛陈年佳酿来,轻轻放桌上,掀开酒盖,一股香味立马扑鼻而来。尹德立马赞道:“不愧是凉家酒。”
“那是。”
凉若玖唇畔也浮起几分得意的笑容来。
“来,我给你满上。”
凉若玖给尹德满上,又给自己满上。两人说说笑笑,一坛酒便就那样见了底。酒有些烈,凉若玖有些微醉,她不知道自己怎的就醉了。尹德倒还好,端端正正坐着,看起来无恙。她反倒已经躺在沙发上晕晕乎乎了起来。
不知何时,她眼前模模糊糊了起来,也感觉困意袭来。就那样睡了过去。尹德小心翼翼起身来,找了被子给凉若玖盖上,怕她着凉。又收拾了桌上的东西,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离去之前,又吩咐了凝兰,这才安心。
隔天睡到日上三竿凉若玖才起来,感觉脑袋沉沉的,眼中也有些空洞。她扶额,揉了揉太阳穴,盼望着可以缓和一些,可怎么都缓和不了。
她蹙了蹙眉头,刚想唤凝兰。凝兰立马就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碗醒酒汤,放在凉若玖面前,笑颜道:“夫人,昨个儿晚上尹先生吩咐了。让我早上给您弄碗醒酒汤,还说了,喝了醒酒汤就会好些。尹先生真贴心。”
看着凝兰这副笑嘻嘻的模样,凉若玖也有些忍俊不禁。她强忍着没笑,而是分外严肃问道:“尹德昨晚吩咐过你的?”
凝兰还是笑嘻嘻的回答:“是啊,夫人!尹先生昨个儿晚上专门吩咐我的!”
“你呀。”
凉若玖笑了笑,看着凝兰。
凝兰看了一眼桌上快要凉掉的醒酒汤,赶忙道:“夫人,您赶快喝醒酒汤吧。不然,凉了喝对胃不好。”
凉若玖点点头,端起了那碗醒酒汤来。这才刚刚喝了不多几口,忽然听见有人哐哐哐敲门,凝兰脸上立马泛起不悦,“进来进来,别敲了!再敲头都要被吵烂了!”
只见冲进来一个小厮,急急忙忙上前来,对凉若玖禀告道:“夫人,林婉柔来闹事了!老祖宗在同她理论呢!林婉柔蛮不讲理,说是您诬陷了陆生,搞砸了她和陆督军的婚事,吵着嚷着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