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收到了沈老板的贴子，请凉若玖晚上去看夜戏的。是柳小姐的戏。上一次因为中途有事而离开，这一回沈老板又来请了，凉若玖也不好拒绝。她稍微收拾了下，便坐车去了戏园子。
沈老板看见凉若玖来，笑的分外开怀，朗朗道：“若玖，来了啊！”
凉若玖笑颜唤道：“沈伯伯。”
沈老板看了一眼凉若玖身旁，又盯着车子看了好一会，疑惑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佩清没过来？”
凉若玖刚想说，没想到沈老板就先问了，她答言道：“还有些军中事物没有处理，待会子处理完就过来了。”
沈老板笑笑，又款款道：“原来如此，快些上座。”
“沈伯伯有心了。”
看着沈老板坐下来后，凉若玖才坐了下来。
闷着也是闷着，加之她现在又怀了孩子，出来透透气也好些。一会子，凉若玖便孕吐个不停，一直干呕着。沈老板见状，蹙紧了眉头，问道：“若玖，你这可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干呕个不停？是不是胃不舒服？”
凉若玖微微颔首，答言道：“确实是胃不舒服。”
凉若玖锁着消息，就算是对沈老板也不敢透漏半分。来这里时，她也没有想到会孕吐的这么厉害。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孕吐了呢？
凉若玖沉了沉，极力控制着。
沈老板又关切询问道：“看过大夫了没有？”
凉若玖点了点头，回答道：“看过了。沈伯伯放心。”
沈老板这才宽了宽心，道：“那就好。”
坐了一会，沈老板出去接人了。
凉若玖长舒了口气，这会子才感觉好一些了。方才真的是孕吐的厉害，简直让凉若玖觉得喘不过气来。
等了一会，沈老板就带着一位翩翩公子进来，眉梢眼角都是笑，介绍道：“若玖，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长子，沈言。”
凉若玖站起身来，笑颜问候道：“沈公子好。”
沈言更是礼言道：“凉小姐好。”
“都坐吧，别站着。”
凉若玖微微颔首。
坐下来后，沈老板就说道：“若玖，你沈伯伯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就直说吧，我呢，是要和你说件事情。”
凉若玖蹙眉问：“什么事？”
沈老板开门见山道：“我们像和你们凉家结个亲家。”
凉若玖蹙紧了眉头，问：“结个亲家？”
凉若玖有些不知所云。
沈老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言儿呢饱读诗书，人品端庄。这一点若玖你放心。”
凉若玖颔首，说：“这一点我自然是相信的。不知道，沈老板是看中了谁？”
凉若玖明知故问。
凉家除了她和凉清韵还有谁？她已经结婚了，自然不可能是她。
沈老板答言道：“就是凉绀香。”
表姐？
凉若玖方才确实是绷紧了弦，差点就被吓到了。
所幸，所幸。
“原来是表姐啊。”凉若玖勉强笑了笑。
沈老板点了点头，言道：“是，是凉绀香。”
凉若玖看向沈言，问道：“不知沈公子是如何识得表姐的呢？”
沈言说：“很早之前了……那是我去江南的时候和绀香有过几面之缘。后来我回到北平，就没有再见过面了。没想到的是，凉小姐您居然和绀香是堂姐妹。”
凉若玖听完后，微微颔首，言道：“原来如此。”
沈言锁眉问：“不知凉小姐您可否愿意做这个红娘？”
凉若玖笑了笑，婉言道：“红娘就算了。现下表姐同老祖宗回了江南。什么时候来我也不太清楚，我可以帮你试着问问。”
沈言也淡淡笑道：“那就麻烦凉小姐了。”
“无妨，举手之劳。”
“聊的好生热闹啊！看来我是错过了！”
人还未来，苏佩清的声音就先来了。他和沈老板聊了几句，就看向沈言，道：“你小子是来求姻缘了？”
沈言低眉笑了笑，回答道：“算是吧。”
苏佩清轻轻拍了下沈言的肩膀，道：“加油。”
苏佩清这句话的确叫人啼笑皆非。
凉若玖现在确实想笑，可又感觉不舒服了。立马又干呕了起来，苏佩清见状，一慌，忙上前来扶着凉若玖，问道：“可是很难受？”
凉若玖知道孕吐是正常的，便答言道：“我没事，就是这胃不舒服。”
凉若玖提醒了下苏佩清，苏佩清扶着凉若玖坐了下来，言道：“明天让小厨房给你熬些养胃的粥。”
凉若玖眼中这才少了几分忧心来，说：“多谢表哥了。”
苏佩清款款道：“不打紧。”
沈言又痛苏佩清说了一会子，就匆匆离开了。沈老板也去招呼客人了，包厢内就只有苏佩清和凉若玖两人了。
苏佩清倒了杯水放在凉若玖面前，担忧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孕吐的厉害？”
凉若玖颔首，回答道：“是孕吐的厉害。”
苏佩清又解释道：“濛儿是怀上之后就开始孕吐的，我问过濛儿了，有的人两个月之后才开始孕吐。还孕吐的厉害。想来，你应该就是如此吧。”
凉若玖微微颔首，有气无力道：“估计是这样。之前有听五姨太说过这个事情。你又这么一说，看来是没差了。”
苏佩清又笑颜道：“别担心，孩子很好。”
“你呀。”
凉若玖笑了笑。
苏佩清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如今她也想起了陆生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话的确是没有错的。
凉若玖喝了口水压了压，可面色却还是惨白如纸，她又蹙眉问道：“大姐那边收拾的怎么样？”
苏佩清答言道：“就这两天时间了，很快了。”
凉若玖颔首，却又担忧道：“我这样的身子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大姐的事情，就劳烦你了。”
苏佩清闻言，脸色有些不悦，道：“你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我表妹，表哥帮你理所当然。”
有苏佩清在，他心里头同样踏实。可有陆生在，她就更踏实了。
柳小姐的戏唱完了后，苏佩清便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可是重要人物，得早点休息了。回吧。”
凉若玖却摇了摇头，说：“我去看一看柳小姐，也是许久都不曾见过了。”
“也行，我等你。”
“好。”
凉若玖去后台见了柳小姐。
柳小姐刚卸下沉重的戏服，正在卸着妆容。凉若玖停了停步子，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众多感慨来。她轻言唤道：“柳小姐，许久不见了。”
柳小姐闻言，一点都不诧异，反而是笑笑，说：“我知道你会来。所以今个儿速度就慢了些。以往这个时候来，或许就瞧不见我了。”
凉若玖缓缓坐了下来，问道：“好久不曾见过你了，你可还好？”
她现在的确是站着都觉得吃力。
柳小姐柔声回答：“我还好。你呢？”
凉若玖不由得苦笑了声，答言道：“一直都是如此了。”
这几年来，就像是做梦一样。
凉若玖真的不想去承认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可所有的真相都铺在眼前头，她就不得不承认。
柳小姐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凉若玖，言道：“终究都会过去的，你不要太吃力了。”
看的出来，柳小姐眼中是有着几分担忧的。
凉若玖置若罔闻，沉声道：“我今天来，想问柳小姐你一个问题。”
“你问。”
柳小姐蹙了蹙眉头，似乎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凉若玖的眼神有一变，盯住柳小姐，问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杀人凶手是尹之了？”
柳小姐摇了摇头，“并不知晓。”
“那是？”凉若玖蹙紧了眉头，有些疑惑。
柳小姐深锁眉头，回答道：“我知道的，只有一个人。”
凉若玖绷紧了弦，问：“是谁？”
柳小姐犹豫不决了许久。
直到现在，柳小姐还是这么的犹豫不决吗？
凉若玖实在难以置信。
柳小姐犹豫了半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才低声答言道：“谭明耀。”
凉若玖闻言，的确有一丝诧异，蹙紧了眉头问：“那你为何不早点说出来呢？”
柳小姐也有难言的苦衷，答言道：“我的家人那个时候被威胁，所以我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凉若玖再问：“那么顾之仁呢？”
柳小姐的脸色明显一变，眼神都有所一变，是逃避，是愧疚。她有些自责回答道：“顾之仁只不过一个幌子而已……”
凉若玖听着柳小姐的回答，实在不太敢相信。她盯着柳小姐许久，沉声问：“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
她现在感觉胸口的火气蹭蹭往上来冒，突然间就觉得过分。她没想过柳小姐从一开始就骗了她，真的没有想到。突然又一恶心，干呕了起来。柳小姐见状，忙起身来扶着凉若玖，蹙紧了眉头，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凉若玖心底一个惶然，千万不能够被发现异样来。她刚要回答，柳小姐忽然就道：“你有喜了？”
凉若玖怔然，一动不动。
她是如何猜得出的？
凉若玖否决道：“没有，只是胃不舒服了。”
柳小姐却是直言道：“你不用瞒我，你也放心，我定然会守口如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