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念成碑
无数阴兵应召,自地面缓缓浮现了出来,黑色斗篷在夜风中翻飞,高高举起的长刀缠绕着夺魂锁,在红月下显得寒光凛凛,令人胆战心惊。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纷纷后退了数步,凤涅阳看着那些阴兵,难以置信地转向舞未央,“幽冥禁术?”
怎么可能,虽然一直被人骂成妖男,但凤连城确确实实是仙门血脉,怎么可能习得这阴邪之术?
舞未央冷冷地笑,忽然一把夺过旁边阴兵的长刀,快速朝他俯冲了下去,凤涅阳见状连忙快速后退几步,长刀直直劈中了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地面顿时裂了开来。
凤涅阳又惊又恼地看着被她劈裂的地面。眼中慢慢布满血丝,恨意涌上心头,剑锋卷起狂风,只听得一声兵刃交接,剑星四溅,刀光剑影。
“岛主!”
众人眼见着他们一路打到了高阁瓦顶,直上云霄而去,不由得心急如焚,七阁长老正欲出手相助,上官寂藏在袖下的手一动,立于夜空之中的无数阴兵顿时像是被摄了魂魄,斗篷下射出幽幽绿光,纷纷举起长刀俯冲下来。
七阁长老不得不先放下凤涅阳那边,一心对付眼前的阴兵,一时间底下混乱不堪,打斗声不绝于耳。
十一门门主原本站在一旁冷笑着观战,忽闻铁链撞击清脆作响的声音,只见上百把长刀忽然转了方向,矛头直指向他们。
十一门立时便笑不出来了,看着周围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的无数阴兵,低咒了一声,纷纷召出各自的法器应对。顿时仙光大作,异彩纷呈。
层层翻滚的云海之上,阴煞黑气发了疯似的直逼紫黑仙光,手中血色长刀挥出重重影痕,如同有无数把长刀在同时挥舞一般,血色刀影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只攻不守,像是铁了心要取凤涅阳的性命一般。
凤涅阳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被逼得连连后退,刀刃好几次险险擦过他的胸口,不由得心惊,上次在地心之谷他受伤险重,什么时候竟恢复得这么快?
凤涅阳很快便应付得有些吃力,渐渐地开始落于下风,灌入了浓重阴气的刀刃重重劈下,他连忙举剑挡住,谁料剑上仙气竟败给了舞未央的阴气,刹那间被震得仙光尽失,剑身上出现几道裂纹。
眼见仙剑快要支撑不住,血色长刀就快落下,凤涅阳忽然咬紧牙,将长刀重重推了回去,趁舞未央失力后退之际,手中紫光乍闪,出现一纸符咒,双指捏着诀便往舞未央印堂处贴去——
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凤涅阳还没反应过来,舞未央已经被那人抱住腰后退数十丈,落到一块悬浮天石上,袖袍迎风飞扬。
凤涅阳呆了片刻,手中还捏着那张符咒,待看清楚那人后顿时大怒,“云寂,你做什么?”
上官寂默然不语,只是远远看着他,松开放在舞未央腰上的手,掌中光芒愈盛。
凤涅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再看了看他身边神色淡漠的舞未央,随即冷笑起来,“好你个云寂,难怪你这段时间行为怪异,原来是同这混账小子狼狈为奸,出卖于我!”
上官寂并未反驳,只是将那一掌击出,凤涅阳侧身便躲过,掌力击中了身后天石,顿时被打得粉身碎骨。
凤涅阳只略略一联想,随即便想起了清虞,难怪清虞死时房中没有打斗迹象,原来那人是他,清虞纵然再谨慎,也不会怀疑从小看着长大的云寂,所以如此轻易便让他得了手。
不由得心中一阵怒火,清虞何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怎敢对待他如师如父的长老下手?
手中仙剑缓缓抬起,剑锋直指向上官寂,凤涅阳冷冷道:“我对那小子手下留情,是看在兄弟情分上——云寂,你又算得了什么?你以为我真怕了你不成?”
手中仙剑振鸣不止,忽闻龙吟虎啸之声,只见一条巨大的幻龙自剑中奔腾而出,龙啸声震慑天地,咆哮着朝上官寂飞驰而去。
上官寂自知躲闪不过,硬生生接了幻龙一击,飞出数十丈之远,重重咳了两声,血自唇角流出。
舞未央没去扶他,纤细脖颈抵上了冰冷的剑刃,凤涅阳已经不知何时瞬移到了她面前,冷冷地看着她。
舞未央不惊不乱,只是远远看着海平线上缓缓射出的一道金光,随着黎明来到,朝阳升起,成百上千的阴兵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鸣,接二连三化作青烟消散无踪。
凤涅阳冷冷看着她无悲无喜的眼眸,剑刃缓缓下移,抵到了她心口上方,“连城,我只问你一句,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大哥来看?”
舞未央似是在看他,目光又似是越过他看着远处的海面,眼底竟若有若无地染上了一抹笑意。
“没有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凤涅阳眼色微冷,手中长剑直直穿透了她的身体,鲜血喷洒出来的那一刻,模糊了舞未央似笑非笑的面容。
远处却仿佛传来一声缥缈的惊呼声,被寒冷的海风送到耳边。
他呆立了片刻,缓缓转过头,那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的海面之上,明明隔了那么远,目光却那么冷。
那一刻犹坠冰窟,他险些站立不稳,手中长剑从空中掉了下去。
凤连城在海上安静站了许久,唇边慢慢翘起一个凉薄的弧度,嘲讽地看向身边的宫千竹,缓缓地问,“竹儿……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疼我念我,想要同我共掌蓬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