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突然地举动,吓坏了同样在后面偷吃的丁少杰,硬生生将嘴中还未嚼碎的食物咽下。
可这时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陈水所吸引。
每个人望向陈水的神情,都带着不一样的色彩和相同的疑问。
就连萧武,此时的脸色也显得有些僵硬。可能萧武碍于形象和大公气度,所以选择了沉默。
陈水心虚的咽了咽口水,神色尴尬的说道:“诸位,抱歉,你们继续,我出来匆忙肚子有些饿,如果打扰到你们,我出去吃。”
陈水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这次恐怕是有大.麻烦了。
果不其然,陈水刚有预感,便有麻烦找上了他。
“混账,不要以为你立了大功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你虽然是大王钦点的神威大将军,但我徐山绝不服你。”
徐山与何长风一样,都是萧武帐下的大将之一,隶属于铁桶营,所带领的军队是战场上的当之无愧的盾。
徐山虽然看起来粗狂,但其实小心思可不少。他既然敢斥责陈水,自然是有斥责陈水的资本。
他也很清楚,虽然陈水现在是萧广钦点的大将军,而且又是钍领的客。但他就算欺客,萧武也不会对他重罚,顶多就是说谩骂几句。
何况大战在即,正逢用人之际。
陈水闻言顿时头大如牛,不敢旁骛,再三解释道:“徐将军,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饿了,绝非有意而为。”
“陈水将军!我等说好听点只是一名武者,说不好听的就是一介武夫。平日里嘴里也说不出啥好话,性子又直又臭,但至少知道尊重。大公正在与我等商讨要事,而你不放在心上也就算了,还打断大公的思路,是不是觉得我们钍领的事情,于你而言,就跟放屁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是说,你此行,原本打算就是过来旅游的?”
这名说话的将军叫廖月泽,同样也是来自铁桶营的将领之一。
如果说,徐山是盾主要负责防御,那他廖月泽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矛,在徐山防住之后专门负责攻击,以巩固徐山的防御。
廖月泽与徐山的感情可谓是那种可托付生死的战友,这个时候,自然要站出来帮着徐山指责陈水。
这时,陈水背后的一名将领突然站了起来,毫不畏惧的反驳道:“说的什么话?我家将军要真是对你们钍领的事不放在心上,又何必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深入卫国烧毁敌军粮草。此举敢问在座的各位同僚,何人能做到?”
这名将领说到这里,审视着众人,接着质问道:“何况我家将军何等天才,可谓是禹国千年以来绝无仅有的天才,未来更是一片坦途。他这么不顾风险销毁卫军粮草,为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有一个数吗?”
陈水记得这个人,这个为他出头的将领叫苏然,苏然是陈水运输粮草的亲卫将领。
虽然陈水也知道苏然是好意,但陈水觉得苏然此时站出来的不是时候。非但不会帮他解围,甚至可能会让矛盾加剧。
“我家将军?”
廖月泽突然冷笑起来,并且抓住了苏然的语病,怪腔怪调道:“大家听听,他说的是我家将军。呵呵,但我只知,陈水将军是大王派来相助钍领战线的,可不是来搞分裂的。”
廖月泽的话刚落下,顿时又有许多将领出来凑热闹,这让苏然进退两难。想要帮陈水反驳回去,但对方人多嘴也多,他人微言轻根本就说不过对方。
苏然焦急的模样陈水都看在眼里,虽然苏然没有非但没有帮到自己,但终究是为了自己。何况苏然可以说是自己的部下,作为苏然的上司,陈水没有理由让自己的部下为自己承担这些。
陈水稳住苏然之后,随和一笑,起身面向众人,道:“廖将军说笑了,我既然受命驰援钍领,自然与诸位一样听候萧武大人的差遣。而且刚才的事情,确实是的错,对此我也不找理由去解释什么,但是......”
陈水稍一停顿,旋即语气一转,强而生硬地说道:“苏然将军是追随我一同来驰援钍领的,自然听命于我,在他心中我是他的将军,这难道不对吗?还有,我陈水虽然资历不高,并且与大家一样也是一介粗人不识几个字,但至少我知道什么是良心。”
廖月泽正想反驳,可陈水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打断刚要张口的廖月泽,接着道:
“之前的事,确实是我的错,你们说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们若是因为我的部下为我说一句公道话都不允许,甚至加罪于他。对不起,我陈水虽然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对于自己人,这种事情就决不允许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而且有些事情一旦说穿了,对谁都不好。”
陈水强硬的气势稳稳压制着廖月泽。虽然陈水霸道,但是他们这些钍领的老将领心中也是很清楚,以陈水在卫国展现出来的能力,他们钍领需要像陈水这样破局之人。
但上阵杀敌的将军,一般都是直性子,被陈水一个人这么压着,实在感觉憋屈。可这个时候,他们又不敢去反驳陈水,生怕自己话说重了会真的将陈水赶走。
陈水看到多数人的反应,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狡黠,又道:“当然,如果诸位依旧不愿意放过我,或者钍领不欢迎我。那也行,我带着我的人走便是,大家也好图一个清净。”
陈水说完,眼神犀利的扫视着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不自惭形秽。
而这正是陈水想要的效果,但现在,他需要一个台阶。
陈水自顾自的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朝萧武询问道:“敢问大公,这桌案上摆着的食物,难道不是用来吃的吗?如果不是,那摆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好看吗?”
众人一听,这哪叫询问,这明明是逼问指责萧武啊!
不少人甚至都准备发飙了,也有不少了解萧武的人猜测,萧武有可能要反击陈水了。
但这时,被质问的萧武本人,却表现得出人意料的和善。
萧武笑望着陈水,道:“让陈水将军见笑了。这些食物自然是用来吃的,你无需理会这些粗人,你要是觉得好吃尽管吃便好了,若是你觉得不够我再给添置一点。至于方才那些影响到你心情、以下犯上的家伙,事后我会依照军法重罚他们。还望陈水将军莫要被这些糟心的事情扰了兴致。”
“重罚就不必了,大家都是为了禹国和钍领,只要诸位不再建议我吃点东西充饥就好。”
陈水见萧武的态度,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该软则软,有台阶就下。毕竟逼急了对谁都不好,所以陈水点到为止。
“既然将军宽容,那我萧武便替这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在此谢过。但这两人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罪,决不能就这样算了。但念在正是钍领用人之际,此过暂先记下。若日后,这两人不能在战场上戴罪立功,到时候,就算陈水将军宽厚不予以计较,我萧武也要重罚无赦。”
萧武回应完陈水,便转头望向徐山和廖月泽,温怒道:“念及你们是初犯,加上陈水将军宽赦,今日便不杀你们,但你们所有人都给我记着...”
萧武以一人的气场压制着大殿中近百骁勇善战的将军,正色道:
“陈水肯奉命驰援我钍领,本是钍领之大幸。为了钍领远赴千里,孤胆深入卫国已是大义;成功销毁敌军粮草,更是大功;方才所为,亦是大仁。陈水,是禹国的英雄更是我钍领的英雄。在钍领之中不管何时何地,陈水将军之言便是我萧武之言。今后若再有人胆敢议论陈水将军,我萧武定斩不饶。”
萧武态度一明,那些对陈水有些眼红嫉妒或者有些小心思的人,顿时打消了念头,老老实实的等候萧武下文。
而这时,陈水已然已经坐下。但坐下之后,他并没有再继续吃东西。他很清楚,若是他真的不顾众人,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顾自的吃,难免会引起众人的不满。
虽然萧武已经明言食物是给他吃的,但这种场合萧武为他解围,他也应该识趣一点,给萧武一些面子。
同时,也算给在场的其他人一个交代。
接下来,在场的节奏又重新掌握的到萧武的手中。
只见萧武接着说道:“我先前之所以说三国联军会选择强攻,其实是因为,陈侯在捣毁卫军粮草之后,卫军若是再想征集粮草,一来二去,最少最快也要两到三月的时间。这对卫军这一方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萧武接着道:“所以接下来,穆麒至少这两手的准备,其一,上书卫王再征粮草用于备战;其二,联合昌、雁两军重振士气;其三,重拳出击速战速决。”
“只要敌军一战胜之,敌军士气必将高涨,局时敌军就能在钍领地界长枪直入。敌我兵力悬殊,以钍领目前的兵力难以应付。而且,钍领一旦败了,必定会影响到东彰城的士气。到时候,禹国可就真的大难临头了,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败,更没有理由败。”
萧武说道这里,不管是钍领的将领还是陈水一伙,都觉得闭住了呼吸细听,心中都感到异常的沉重。
但这时,萧武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下,突然莫名笑了一下。
萧武轻松而自信地说道:“但同样的,若是我们胜了,敌军的士气必然大溃。届时,三国联军内部必然人心向背不足为惧。到了那时,我们只要兵合一处击溃一方,其余两国必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是撤军规避锋芒,那时钍领之危也就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