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小王爷,您……”
穆宁光顾着兴奋,叽里呱啦地扯了一大通之后,这才发现弘晴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心一沉,隐隐已是察觉到了不妙,眼中的热切立马便是一黯,迟疑着想要发问,却又唯恐触了弘晴的眉头,话说到半截便已是无语了。
“没甚,嗯,这么说罢,这地儿你怕是还得再呆上几日,唔,最多三天,本贝勒自当前来接你出去。”
眼下的局势着实太过微妙,实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再说了,就穆宁这么个身份,也不够了解全局之资格,弘晴自不会与其详说个中蹊跷,这便略一沉吟,给出了个承诺。
“啊,唉……,那就有劳小王爷了。”
穆宁原本以为弘晴一至,事情便可迎刃而解,却没想到弘晴给出的承诺居然是还得三天,心中自不免失落不已,可又怎敢在弘晴面前胡乱抱怨,也就只能是长叹一声,无奈万分地接受了这么个不甚理想的结果。
“嗯,据说你还有几个朋友也被拘在此,可是如此么?”
穆宁的不满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弘晴自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么,倒也并不是很介意,毕竟这等委屈对于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来说,确实是太过难熬了些,换成弘晴本人的话,怕是一天都难耐得很,当然了,不介意归不介意,弘晴却也不想就此事多解释些甚,这便一扬眉,转开了话题。
“哥几个,快,都来见过小王爷。”
尽管对于不能即刻出狱颇有些失落,可穆宁到底还算是识大体之人,这一听弘晴问起了自个儿的同伴,穆宁赶忙收敛起了心思,扬声朝着隔壁监舍里高呼了一嗓子。
“在下孙正涛见过小王爷!”
“在下王存淼见过小王爷!”
“在下董成斌见过小王爷!”
……
值得弘晴行将进来之际,左右监舍的人其实早都已被惊动了,全都簇拥在了栅栏处,只是没人敢在弘晴面前乱说乱动,这会儿听得穆宁招呼,一众人等自不敢稍有耽搁,各自报名见礼不迭。
“诸位都受苦了,个中原委本贝勒已是心中有数,三日后,本贝勒自当置酒为诸位压惊,到时候再行计议也罢。”
对于穆宁的这么些同伴,弘晴其实早已派人探过了底,自是清楚都是些大盐商的子弟,其中良莠不齐,不过么,来者都是客,弘晴自不会去做厚此薄彼之事,这便笑着拱手还了个礼,客气地寒暄了一句道。
“多谢小王爷隆恩!”
“小王爷客气了,我等自当叨唠。”
“小王爷豪情,我等生受了。”
……
一众人等虽说都是第一次见到弘晴本人,可却是没少听闻过弘晴的各种传闻,自是都知晓面前这个少年乃是朝中了不得的大人物,这一见弘晴如此客气,众人自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便各自出言逊谢不已。
“三儿,回头给大家伙送些酒菜、被褥来,莫要误了。”
牢中实在不是个寒暄的好地儿,左右该见的人都已见到,该传达的口讯也都已传了,弘晴自是不想在这么个肮脏之地再多逗留,也没理会凑到身旁的王延鹤是怎个表情,回头朝着跟在身旁的刘三儿交待了一句之后,也没再多啰唣,一转身,便大步向来路行了去。
“小王爷,您看这搜查……,呵呵。”
弘晴这么一离去,装模作样地大搜特搜的一众王府侍卫们自也就此收工了事,但却并未给王延鹤一个交待,这可把王延鹤给惹得有些急了,还真就怕弘晴时不时地又来上这么一手,不得不腆着脸,凑到了弘晴的身旁,陪着笑脸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尔等接着自查,回头给本贝勒一个报告,就这么定了!”
对于王延鹤这么个九爷的门下奴才,弘晴自不会有半点的好感可言,也懒得给其好脸色,也就只是冷冷地瞟了其一眼,丢下句不置可否的话语,便即领着一众侍卫们踏雪而去了。
“呸,晦气!”
热脸贴了冷屁股,王延鹤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可又怎敢真跟弘晴当面锣对锣、鼓对鼓地计较个清楚,也就只能是十二万分无奈地傻在了当场,直到弘晴等人走得都没了影,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浓痰,低声骂了一句,领着一众牢丁们垂头丧气地窝回监舍去了……
“属下等见过小王爷!”
弘晴出了刑部大牢,并未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小串子胡同,这才刚从轿子里下来,早已得了讯的陈思泽与曹燕山二人赶忙领着一众“尖刀帮”人等迎了出来,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都内里叙话罢。”
今儿个得见穆宁等人的惨状,弘晴虽不曾有所表示,可心里头却是憋着一把火的,概因遭罪的固然是穆宁等人,可打的却是他弘晴的面子,似这等耻辱,弘晴可是没打算忍气吞声的,再怎么着,也得给八爷一方一点颜色瞧瞧,当然了,这等事情却还是须得从长计议方妥,弘晴自不会浅薄到胡乱发飙之地步,面对着陈、曹等人的大礼参见,弘晴也多啰唣,仅仅只是声线微冷地叫了起,而后,也没管众人是怎个反应,缓步便行进了院门,一路无语地到了内院书房,自有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
“孙淼那头可有甚动静么?”
书房里,弘晴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方才不动声色地发问道。
“回小王爷的话,那厮始终龟缩在住所里,从不见其出过门,属下已令人严加监视,断不会有失。”
尽管不明白弘晴为何会在此时问起此事,可曹燕山却是不敢多问,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那就收网好了,敏行,你带些弟兄配合明涛行事,就将孙淼给本贝勒带到此地,先审了再说!”
弘晴本来是不打算如此快便发动的,概因此际四爷尚未被逼入绝境,而八爷那头也还有着侥幸之心理,此时大动起来的话,势必难以谋求到最大化之利益,然则弘晴却是不好坐视穆宁再多受罪,毕竟其父荣柱如今可算是弘晴的坚定盟友,于情于理,弘晴都必须伸手拉穆宁一把,至于利益上的损失么,那就只能退居其次了。
“喳!”
弘晴的话对于众人来说,就是死命令,自是无人敢有二话,一众人等躬身应了诺,便即匆匆离开了书房,径直赶往孙淼的藏身之处不提。
“十四爷,十四爷!”
天将晚,阴沉沉地,又是一派大雪将落之景气,好不容易才忙乎完了兵部事宜的老十四满脸疲惫地行出了兵部衙门,在一众府中侍卫的簇拥下,拖着脚踏雪向天安门广场外侧的车轿停放处行了去,刚哈腰准备进轿子之际,却听得外头有人高呼不已,那声音听起来分外的耳熟。
“哟,是三儿啊,放他过来。”
老十四回头一看,见被拦在自家侍卫们拦在警戒线外的人赫然是刘三儿这个弘晴的贴身跟班,心头立马便是一动,一股子不详的预感没来由地便打心底里狂涌了上来,可脸上却瞬间便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摆了下手,和煦地下令道。
“小的给十四爷请安了。”
刘三儿总跟在弘晴的身旁,跟老十四早已是混得熟了去的,这一见了面,倒也没啥拘谨之说,嬉皮笑脸地便行了个大礼。
“得了,少在爷面前卖乖,你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找爷啥事?”
老十四向来就是个豪爽人,加之跟刘三儿又熟,自是不会跟刘三儿有甚客套的,笑骂了一声之后,也没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问起了刘三儿的来意。
“嘿,瞧十四爷您说的,小的哪敢在您面前撒野啊,这不,都是我家小主子有吩咐,让小的给您捎份信,说是您看了便知根底。”
刘三儿嘻嘻哈哈地扯了一通,可口风却是紧得很,压根儿就不提究竟是何事情,只是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信函,双手捧着,递到了老十四的身前。
“嗯。”
老十四倒也没见怪刘三儿的笑闹,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信函,打开一看,内里就四个字——孙淼,今夜!
“爷知道了,有劳三儿了,来人,打赏十两银子!”
信虽是没头没尾,甚至连落款都无,可老十四却是看懂了,心头猛然一跳,面色瞬间已是雪白一片,好一阵子的木讷之后,方才回过了神来,但并未多言,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又下令赏了刘三儿,而后,也没管刘三儿是怎个表情,一哈腰便已是上了八抬大轿,在一众侍卫们的簇拥下,急匆匆地沿着南大街向八爷府方向而去了。
“嘿,银子可是好东西啊,多赏点不行么,抠门!”
刘三儿纯属一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主儿,也没去管老十四等人的行踪如何,将到了手的一锭雪花银抛了起来,潇洒地用袖子一兜,已是稳稳地装了进去,一耸肩,满不在乎地嘀咕了老十四一句,而后便即溜达着往诚亲王府行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