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初见她,是在一次宫宴,
她果然又逃席了,看着那个空空的位置。暗暗有些不爽,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就这么目中无人,皇宫家宴,她什么时候来过?皇兄也真是,白白封她个王爷名号。
“六爷,想什么呢?”他闻言转身看向她,她是慕容府的三小姐慕容晓晓,比自己小上三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是生的宠冠天下,再加之温婉动人,已经是举国上下都认同的第二美人。至于第一到底是谁,,据说,那第一美人是当年一个外族的将军夫人,那个将军夫人生下一个女儿后不出一年,便带着孩子失踪了,后来那将军也走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处。
他看了看眼前巧笑倩兮的人,笑笑,接过她手中递来的酒杯,一饮而下。
“皇上这儿都喝上了,看来臣又来晚了。”门边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一个白影翩然而至。
他一愣:这是何人?
皇帝笑了起来:“莫不是让所有人都等着你?你这家伙素爱逃席,莫不是不让我们吃饭了么?”
那人也是笑笑:“臣哪里敢。”
从始至终,没对皇帝行一次大礼,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普天之下,敢对皇帝如此不敬的,也只有一人了吧。
他把玩着酒杯,默默看向她,待看清了那人之后,不由得一愣。
那人的眉眼生的极其好看,就像一幅上好的水墨,颜色虽然单调,却清新脱俗,与满庭的庸脂俗粉比起来,竟是美得不可方物。乍看去,连那慕容晓晓也要逊色三分。不过,那人虽美,脸上透出的,却是一股子英气,压根不像慕容晓晓,举手投足都是温婉柔美。
她似乎感觉到什么,目光往这边扫。他连忙移开视线,在心中暗道:“叶沧澜啊叶沧澜,不过一个男人婆,看那么仔细干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入席。
后来,他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就在那鹄族挑衅的时候。
“哼!你们叶国女子,除了绣花就是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我们草原女子的厉害!随便一个女子,只要像本公主这样水中御马,本公主就承认你们叶国比我们鹄族强!”
那鹄族公主咄罗匕狸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却也实在没人可以反驳,毕竟,人家说的就是事实,谁真的可以水中御马呢?莫说水中御马,就是敢上马的,也没几个。
“哼哼,公主殿下不要太目中无人了!”伴着一阵马蹄声响,她纵马疾驰而来,在皇帝身前翻身下马,破天荒的行了个大礼:“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皇帝命她平身后,她走到鹄王面前,眉角一挑:“鹄王意思是,只要是女子都行了?既然如此,我便可以试试。不过,我这可不是试试,我要跟贵公主比试一番!”
那鹄族公主轻蔑一笑:“怎么比?”
她一招手,身后几人走上来,立起三个靶子,呈上十支箭。
“规则就是,在水中骑马,用十支箭射靶子,什么时候三个靶子红心都被射穿,才可以射天上鸿雁,射下来的大雁不可以沾水,谁射得大雁多,谁就算赢,如何?”
“这……”鹄族公主犹豫起来。
她好整以暇的笑笑,一跃纵马,连射三箭,箭箭正中靶心,剩下七根竟射下了十四只雁!雪白的马蹄溅起片片水花,这动作,朦胧中好像是行云流水的舞蹈般赏心悦目。
“呵呵,鹄王没听过,一箭双雕吗?”不屑的话语吐出,她,就像风一阵,来了,又走。
一年后,边关兵急,她奉命出战,临行前,他留在心里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将军,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只是一愣,伸手拂下搭在自己肩上得手:“臣,除了宫宴上之外,从未见过王爷。”
半年,她便凯旋归来,本是她的庆功宴,却在宫宴上他宣布了一件喜事——他要娶慕容晓晓。
她知道后只是笑笑,便称身体不适,整个宴席上,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他悄悄找了出去,许久才找到她,她,竟站在自己与慕容晓晓初识的地方!
那棵柳树,她似乎很是熟悉,就这样懒懒的倚着树干,长剑插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个玉佩,自言自语。
他有靠近了一点,才听到她的话:“小澜子,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小太监了,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过,就算你骗我,这个东西对我确实很重要,你知道吗,在战场上,它还救了我一命……呵呵,没事,你今天,不是要娶慕容小姐吗?你们才是门当户对,我不过是……过客,仅仅是过客……”
他身形抖了抖,强忍着没有走出去,现在出去,有什么用呢……
六年前他们夜庭偶遇,他假装是小太监,当时他身中剧毒,她救他一命,他留下玉佩作为报答。
最后他还是娶了慕容晓晓,他以为,在这以后,自己的日子永远都会安静下去就像她说的,一个过客,会忘记。
但是,在不久后,皇帝居然下旨要尊天命斩了她!
他惊起,满桌的杯盘摔了一地。问遍所有人才知道,这场祸,起于几个小孩挖出的木牌。
“叶终亡,叶终亡,血雨腥风起湘王。”
而她,就叫轩辕湘!
他大骇,飞也似的奔向刑场,却见她也被褪去战袍,目光清明地跪在地上,没有反抗,没有叫冤,只是看着刑场上的日晷,静静地等着死亡的来临。
他踢开士兵,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起:“你疯了!怎么不跑!”
她微微吃了一惊,转而平静下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知为何,他居然恼怒起来。
当众抛下了王爷金印,带着她扬长而去。
时隔多年,在竹林中她问到:“为何皇上没有怪罪过你?”
他狡黠一笑:“这是皇兄下的套,就等着咱们钻。”
她白了他一眼:“歪门邪道。”
他拥她入怀:“歪门邪道也要有人肯进,这歪门邪道,不也套住你了?”
纵使江山如画,却也许她一片竹栖寒鸦,净水淘沙。
就算天下抛弃你,我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