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中午,程处默他们被魏征给带走了,京城之中只剩下卫宏和李德謇。雷楚寒需要秘密收集情报,比较忙,卫宏平曰能不打扰他就尽量不打扰他,有什么事雷楚寒会主动找卫宏。这样一来,卫宏就只能多和李德謇走动。其实说心里话,卫宏挺膈应李德謇的,倒不是那种敌友的讨厌,而是作为朋友那种不胜其烦的讨厌。用尉迟宝林的话说:“李德謇这小子,没事也能变着法的做出点幺蛾子来,而且偏偏就喜欢对亲近的朋友下手,令人烦不胜烦。”其实说白了,李德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损友。当然了,除了这一点,李德謇还是个好同志,颇得卫宏之心。
程处默他们刚走,李德謇就不请自来,还没等卫宏让他滚蛋,他便言道:“你现在也不得重用,整天在家呆着,闲着也是闲着,也就我能抽出时间来陪你,说到底,你还得多谢谢我呢!”这话直插卫宏要害,让卫宏无力反驳。
没辙,卫宏只能跟李德謇‘玩上一玩’,说是玩,其实也就是在家里闲聊天。话题从卫宏在杭州开始,进行到柳州平鼠患,又进行到马鬃山一战,最后谈到此时此刻。还别说,李德謇这小子挺能掰扯,无论卫宏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这令卫宏对李德謇大大改观,聊天能聊到一起也算是一件好事,否则再好的朋友聊天聊不到一起,关系也得生疏。
在谈到卫宏坐冷板凳这个话题的时候,卫宏略有伤感,更多的是无奈。
李德謇安慰道:“先生你也莫愁,为圣上办事就这样,没有谁能风光一辈子。今天好了或许能风光一时,说不定明天遇到点小差错,马上就从天上掉到地上。别说你了,就说李艺。以前高祖在位的时候,李艺多风光!那时候圣上还是秦王,李艺连秦王都不放在眼里,秦王的属下都照样打!现如今,高祖退位,秦王登基,也就是咱们的圣上。结果怎么样?李艺还不是夹着尾巴滚出了京城,永世不得重用!这就是一报还一报,现在什么德行,注定了将来会有什么结果。杜荷说的不错,先生就是给圣上的希望太大了,无论是柳州鼠患还是马鬃山,先生都给圣上太多的惊喜。而这次缉捕颜如玉,哪怕是出了一丁点小差错,也会被圣上无限放大。说白了,圣上就是担心失去先生,所以最近才一直谨慎对待先生。退一万步说,先生自打来到京城就为圣上忙里忙外,此番遇到这么档子事,先生权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凡事看开了就好了,不必人云亦云,怨天尤人。”
卫宏被李德謇说的一愣一愣的,以前李德謇撒混的时候,任谁都觉得李德謇是个地痞流氓的痞子。可李德謇一认真起来,说的话反倒是句句在理,一套一套的,令人刮目相看。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表面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你要是早这样,我也不会这么讨厌你!”卫宏轻笑道,虽然话说的直白,但却是肺腑之言,令李德謇甚是受用。
丫鬟送来热茶,李德謇酌了一口,高深莫测的笑道:“我这叫做浑浑噩噩一时,明明白白度世。先生与我们不同,别看我和程处默他们都是名门望族之后,父辈都是朝中重臣,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我们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毕竟离圣上太近了,稍有差池,连带着家人、父亲都要跟着遭殃。反正我是想通了,与其出类拔萃无时无刻被圣上盯着。倒不如圆滑一些,虽看起来有些闲云野鹤,无才无德,但实际上反而高枕无忧。”
说到这,李德謇停顿了一下,小声言道:“也不怕实话告诉先生。我平曰里总是闲云野鹤,声色犬马,但先生可曾见过我爹说过我一句?若是程处默或者尉迟、房、杜他们像我一样,早就被他们的爹棍棒打出去了!可我爹非但不管我,反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我爹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与其让我置于两极,或大红大紫,或像先生现在这样坐冷板凳。倒不如让我一直处在中间,时不时的出现一下,让圣上知道还有我这个人就行。大事圣上想不到我,小事圣上也不会让我去做,如此就不会犯错。我也整天挂着头衔,招摇撞骗,潇洒一世,岂不快活?”
没想到,卫宏万万没想到李德謇父子竟然看得这么开。其实李德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也十分适合如此行事。不过也因人而异了,这种招数适合李德謇,却不适合卫宏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毕竟卫宏没有一个像李靖这么妖孽的老爹,凡事都得靠自己。要是自己不争取,怕是不用两年就会被冷落,直接淡出这个世界。再者像李承乾,也是走李德謇这条路,结果被李治给打入十八层地狱。就像中医,同样一个病,同样一副药,却不适合所有人。
不过经过李德謇这么一说,卫宏反而想起一个事来。此番程处默他们全都跟着魏征去了豳州,唯独李德謇没有去。绝不是因为老李同志不重用李德謇,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也不能赤裸裸的不给李靖面子。再联想到前几次,卫宏和其他几个人打的火热的时候,唯独缺少李德謇。此番卫宏坐冷板凳,哪里都去不了,又唯独把李德謇留下来。依卫宏看,肯定是李靖想让李德謇趁着这段时间和卫宏搞好关系,毕竟李靖总有一曰会归西,等李靖功成身退之后,得有个人罩着李德謇,而卫宏是不二人选。
“这老东西,还真是精明!”想明白以后,卫宏不由自主的把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哪个老东西?”李德謇歪着脑袋,疑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