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人昏昏欲睡的靠在城墙边缘,手中的枪支轻轻点着地面,保险紧紧锁着。事实上,他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开过枪了,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没有鼠人入侵。或许它们在预谋着玩个大的,但是那又关这些普通的守门人什么事呢?
普通人只是得过且过,能够度过每一天,在下班的时候最好还能有两口小酒喝,这就足够了。至于剩下的生死存亡的大计,不说他们关心不关心,就算关心了也没用。
“唔……听说今天有一批货物要被送过来,我们还得在这多加班两个小时,你说那些不是东西的烦不烦,怎么就正好挑了我们上班的时候送东西呢?真不是个东西。”
一个卫兵这么吐槽道,一边看着下方不时有一辆辆车或者狼狈的难民徒步赶过来。那些人,大多都是乡下人,或者自己居住的城市被旧日攻破了,才会狼奔冢突的跑到这种地方来恳求庇护。
如今的黑方县只剩下了不到六万人,其中一万人算是农奴,三千军队,五千民兵团,剩下的除了两百多个负责管理的人员之外全都是生产者,也就是负责种植畜牧的人。他们这样的城市,比起大型的营地来也好不了多少。
是的,现在的人类生活区域,分成了六个档次:前哨营地、区间营地、区间城寨、县城、城市、都城。
所谓前哨营地,就是指常住人口在百人以上千人以下的营地,这种营地当中的常住人口一般只有部队和投机者,或许还有少量的巫师与猎巫人,这种营地存在的价值并非让人们生存,而是为即将到来的鼠人/鱼人侵略大军提供预警。
区间营地,即为前哨营地与城市之间的部分的小型化营地,生存人口在千人以上万人以下,一般是村民自己聚居形成之后由大型城市派兵镇守的营地,大多从事生产,自给自足同时往城市内部输送食物一类的货物换取保护。
区间城寨,形成了小规模城市化的人类居住地,一般是在人类曾经的活动范围之内构造,有着标准的末日前建筑群,生存人口在万人到五万人之间,虽然小但是却五脏俱全,内部包含交易与工业生产能力,人数不多但是已经具备了在鼠人攻城时自保的能力。
县城,常住人口五万人到五十万人之间,大型人类聚居地,能够自给自足,而且还拥有军事输出能力。没有军事输出能力,就不能达到县城的程度,依旧是区间城寨。县城已经具备了护卫周边整个区域的军事能力,所以对之下的区间城寨、区间营地和前哨营地有着支配权。
城市,也就是大型城市,五十万人以上,上限不限。有着足够坚实的城墙和地下防御体系,有着足够强悍的军队,并且军队有着强大的续航能力,有至少一条铁路存在,有至少一个机场,能够进行战斗机的升降。在城市的周围五百公里范围内,至少要有两座以上的县城,并且与县城之间有物资交换进行。
都城:全东亚大陆内部仅仅只有七座的存在,在南都覆灭之后剩下六座,全都是幸存人口在两百万以上的大型都市,最大的上都和望海人口甚至超过了千万。其具备强大的军事实力和近海航行能力,有足够的军械,并且手中掌握着超视距打击能力和洲际打击能力。虽然境况各有不同,但是都是各自区域的绝对领袖。
此时的黑方县,虽然名义上是叫做县城,但是其实并没有军事输出能力,仅仅勉强能够自保,所以从位格上来说不应该叫做县城,而应该叫做区间城寨。
卫兵这么吐槽着,反正上面的人奢侈,下面的人懒惰,他们这些夹在老爷和平民之间的联系人,自然也没那么紧张的备战,可以说和南都各个军阀的手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却突然端起了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同时踹了一脚他旁边的另一个士兵:“喂,你看远处走过来那两个人,有些不对啊!”
“嗯?”那个手里拿着莫辛纳甘步枪的卫兵一个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显然,他们知道,平时偷懒可以,但是如果真的让什么不对头的东西混进了城池里,大家都得遭殃。
但是当他的望远镜看向远方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巨像,完全无法估量大小,更看不出对方的形状样貌。
因为在看到那巨像的一瞬间,他的神经就已经开始了错乱。这是他看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事物,大脑所做出的应激反应,让他对外界的一切信息都停止了分析。
他身边的卫兵看到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微微皱眉,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喂,老孙,你还好吧……?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卫兵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就连呼吸也渐渐停止。脑死亡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或许未来他的身体上还会诞生另一个人格,但是那已经不是他,而是某种科学怪人。
就在这一瞬,那个还活着的卫兵,突然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了阴影当中。那阴影是如此的漆黑,带给了他无穷的压迫感,让他的身体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屈膝跪在地上,用双手双膝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给压成一滩肉酱。
当那个卫兵终于看到自己身后那突然出现的浓重的阴影的本源的时候,他的瞳孔收缩到了极限。他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仅仅张着嘴啊了几声,然后就倒在了地上。精神上的重压摧毁了他的思维,同样也让他直接进入了脑死亡的状态。
周围的卫兵已经包围了过来,他们看到,就在一瞬间那两个人就已经出现在了城墙上。那绝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那么对方的身份就已经很明确了——敌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上穿着双排纽扣的墨蓝色大衣的男人,他的头顶是和大衣同色的宽檐帽,手上是漆黑的皮手套,脚下一双古板的方头皮鞋,整个人像是从上个世纪的侦探剧当中走出来的一样。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少女,雪白的发丝和肌肤,整个人仿佛一个瓷娃娃;她的身上是带着金属光泽的墨蓝色的抹胸礼服长裙,手上是与礼服同色的丝绸手套,脚下是纯黑色的丝袜,还有一双仿佛正在冒出寒气的透明水晶高跟鞋。
在两人的身边,蹲着一只豹子大小的布偶猫,一双蓝金色的眸子带着怜悯的神色看着这些人,轻轻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就像是在看一只已经无路可逃被逼到墙角的老鼠一般。
然后,再下一个瞬间,他们全都倒在了原地,身体凭空飘起,被摆放在了他们原来的岗位上,坚定地站着,就好像他们还活着一样。
白猫在那一瞬间抽离了他们身体里的所有铁质,在他们的身体里形成了一根极细的铁丝,固定住了所有的关节,让他们做出了站岗的模样。
当然,他们在铁质被抽离的一瞬间,已经因为脑缺氧而晕厥,过不了几秒钟就会死亡。白猫只是很优雅的看着,对自己所塑造的无声无息的死亡非常满意。
“啧啧,其实我的重力加上心理压力也能无声无息干掉这些家伙的,白猫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手啊?”唐骥微微扶正了自己的帽子问道。
白猫轻轻地摇了摇尾巴,体型变回了小猫咪的大小,趴在了唐骥的肩膀上:“啊,只是不愿意让这些人随便脏了你的手而已。”
“傻丫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杀几个人又能怎么样呢?或者说,我们和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同一个种族了,我杀了他们就像杀死一些小动物一样稀松平常吧。”
白猫微微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认清你自己呢,我的主人。你想一想,除了在自卫反击和应对决斗的时候,你什么时候亲手杀死过任何一个人类或者没有疯的巫师?”
“主人,我待在你身边的时间是最长的,所以我也是看得最清楚的。你并没有被这个时代改变,你自始至终都是我亲爱的主人,从来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个,保留着自己的底线的人。”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白猫。我也,不过是个凡人,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爱恶憎的凡人而已。千万不要把我神话,那不是我。”
说着,唐骥轻轻抚摸着白猫的身子,轻轻笑了出来。趁着换班的士兵们还没有来,带着白猫先进城吧。
当然,唐骥和瓦莱莉雅的穿着不足为虑。虽然他们的身上一尘不染而且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是唐骥已经从唐蒂亚戈那里学到了一些小小的权限操作的手段。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扭曲普通人的注意力,还是非常简单的。
就这样,唐骥和瓦莱莉雅走在街头,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瓦莱莉雅几次三番的想要伸手去试探一下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却又放弃,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破坏了唐骥的努力。
“真是落后,比我们所看到的所有城池都要落后。”唐骥这么说着,走在街道两旁,随手从小摊小贩那里拔出一根豆腐串儿塞进嘴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南都铸币来放在了小贩的手边。等到小贩注意到的时候,唐骥早已走远。
“但是人民在这里过得很幸福,没有外敌入侵,没有人族内战,他们的生活非常平淡,但是在这个世道当中能够平淡的活下去就是幸福这个概念本身了。”
瓦莱莉雅只是听着,她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也不懂的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什么叫做理解他人。所以她在学习,学习唐骥看这个世界的方式。
“所以说,你确定你要破坏这座平静城池的安宁,让这座城市当中的人们失去安心,重新活在深邃的恐惧当中吗,我的朋友?”
说着,唐骥站在了道路当中,道路两旁所有的人都仿佛潮水一般无意识的离开,没过一分钟这条街上就变得空空荡荡。对于普通人来说,唐骥从奈亚分身那里学来的心灵暗示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站在唐骥面前的,是一支小队,四个人,两男两女,从装束上看有一个从衣襟当中抽出方盾的少年、一个和唐骥一样玩单手剑的家伙、一个一手魔杖一手蝎式冲锋枪的少女,还有一个全身笼罩在阴影当中的少女。
“你们以为这是玩游戏吗?一个坦克一个战士一个刺客一个法师加ADC?”唐骥开口嘲讽道,同时轻轻扭了扭胳膊。面前的这支由青少年巫师组成的小队,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前喝的炖汤一样,虽然能够给乏味的生活调味,但是实在算不上硬菜。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巫师?为什么要到这座城市来,你们有什么目的?”为首的少年手中的盾牌上微微闪烁着灰色的六边形光泽,那大约就是他的巫术了。
“我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勇敢,你在向你明知道无法战胜的对手挑战,你的言辞非常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对我的挑衅。所以,我想我应该让你对你的冒犯付出代价。”
少年的脸色微微一白,但是仿佛人数优势就能带给他什么勇气一般,他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吼了一声,对准唐骥冲了上来。或许,作为已经在很多外来巫师手中保护了这座小小的城镇的他,自认为自己优势很大?
唐骥非常的优雅,在对方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甚至鞠了个躬。然后,他从口袋当中抽出一张白手套,轻轻地一甩手腕,白手套便抽了出去。
白手套借着唐骥甩手腕的力道在半空中飞行,当中包裹着浓缩的氣。那手套在半空划出奇异的声响,一瞬间突破了那少年防御的巫术,顺着盾牌的边缘和胳膊的缝隙擦过去,精准无比的击打在了少年的脸庞上,将他抽飞了出去。
“啧啧……我本来是想学欧洲绅士优雅的发起决斗的,但是你居然连决斗凭证都接不住么?”唐骥一边肆无忌惮的嘲讽一边用眼角撇着旁边的房顶上——你们也该出手了,我可是等了你们很久了。
没有辜负唐骥的期望,就在这一刻,六把十字弓弩的弓弦响起,六根木椿分别朝着下方每一个人的方向飞了过去,每一根木椿上都闪烁着淡黄色的如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