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就是这样。”夜重楼再次感知到了若夕心里的想法,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所以说,笨女人,你还是不要随便想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不过,我也没心情去管那些,毕竟,窥探你的想法可是要耗费我的力量的。”
“我可不愿意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又补了一句。随即,他将若夕带到了这座巨大的府邸的前厅里,将门随手关上了,还站在门口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了才坐在座位上。
若夕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窥探了自己的心事,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契约能不能解除。她刚想开口问,夜重楼就甩给了她两个字,“不能。”
“……”若夕没话说了,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夜重楼说需要自己怎么帮他恢复力量。
前厅中一片黑暗,只有桌子上的几根小蜡烛燃烧着微弱的光芒。一个个光圈印照在天花板上,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吹的不断的摇曳。夜重楼坐在若夕对面,漆黑的眼眸仿佛是一个带着漩涡的无底洞,只要人多看几眼就会深陷进去的样子。
“我需要你帮我劝服十位魔界君主,让他们同意,顺从我。”夜重楼皱了皱眉头,“因为我在千年前那场战斗中失去了力量,所以在这一千年里,他们做了很多想要让我失去魔王之位的事情,只不过是没有成功罢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已经失去了价值的人,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人都是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是魔物呢?若夕的血红色眼眸暗了暗,脑海中闪过养父的脸。那个人,不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么?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听明白了吗?喂,笨女人,不要发呆。”夜重楼用嫌弃的语气说道,“等你帮我劝服了他们,我定会放你回去。不然,你就永远待在魔界吧。”他顿了顿,“最近一段时间,你就住在旁边的房间里。”
若夕冷冷的看了夜重楼一眼,心里产生了些许鄙夷的情绪。现在自己那里也去不了,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离开。所以,他不就等于是把自己困住了么?更何况,她还有别的选择吗?若夕打开前厅的房间门,走了出去,只丢下一句“知道了”便头也不回的出去。
她走近了前厅旁边的房间。原本应该是红木制的桌子,化妆台等家具都不出意外的是黑色,只不过是深浅不同的问题。淡黑色的纱幔轻垂在床边,无风自动。房间里唯一的一根蜡烛似乎也快要燃烧殆尽了,流下哭泣的眼泪一般的痕迹。一点点的微弱光芒从半开的窗外照射进来。若夕打开窗户看了看,天空中并没有月亮,只有微弱的白光在照着。
这令人感到压抑的黑色布满了若夕的视野。她突然觉得心情特别不舒服,那股想要把这个地方全都破坏掉的想法油然而生。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举了起来,对准了桌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把桌子破坏了。尽管她努力的在压制,但并没有什么用。就在她快要抑制不住的时候,又是一股黑暗力量将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是夜重楼。若夕不用想都知道是他了。这么想想,自己似乎确实应该好好的报答他一下,毕竟他帮了自己很多。如果没有他帮自己控制住这股破坏欲的话,恐怕她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她这样想着,也稍微放心下来了,不再感觉不舒服。
“喂,笨女人,没事吧?”门外,夜重楼的声音并不清晰。
“没事。”
“那就好。”夜重楼顿了顿,声音充满警告,“你可别死了,虽然我也很希望你死,不过你要先帮我巩固了魔王的位置再死。”语气尖酸刻薄,但若夕向来不在乎这些,也就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再无别的话。
她将蜡烛拿到床边的小台子上放着,坐在床边,拿出一直放在身边的魅惑之术秘籍看了起来,顺便修炼。她想到之前用魅惑之术迷惑羽焰的时候居然失败了的事情,眉头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那时候,肯定是因为自己还没有修炼到位才会这样的。还有不久之前对那么多人用的……简直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到最后都晕过去了……
还不行,这样弱的话,还不行。虽说君安并没有死,但如果他不是魔的话,自己还不是害了他吗?所以,她还是很弱。若夕血红色的眼眸中划过些许贪婪和自信的意味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就算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也要变强。
她独自在房间里修炼。门外,夜重楼无所事事的靠在门框上,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眼眸微眯,那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在微微闪烁着微光。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锁骨处,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印记,一个锁链一般的印记。那是,他被束缚住的印记。主人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他需要的,但是,能够拿来利用一下的话,似乎也不错吧?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离开了若夕的房间门口。
“砰——”这是第一枪。那被击中了的男人却并没有倒下,哪怕膝盖处正在不断地向外流着鲜红的血液,他还是对若夕做着可怖的表情,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朝着若夕冲了过来。她感到一阵惊慌,举起手枪再次对男人扣下扳机。“砰——”又是一枪。这一枪正中男人的眉心正中的位置,他终于是撑不住了,动作缓慢的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随即身体也倒了下去,正好倒在若夕面前。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装着愿望未完成一般的不甘心和仇恨,狠狠地瞪着若夕。她不安,害怕极了,直接将手里冰冷的黑色武器扔掉,跑着去找自己的母亲。
“妈……妈妈……”若夕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一旁坐着的女人,她的面孔很模糊,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她用手捂着嘴,表情大概是惊恐的。她见若夕向她走近,很快的站起身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救命”。
若夕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应该是很干净的双手,此刻却染上了鲜红的颜色,看起来是那样的骇人。她瞪大了眼睛,心脏急速的跳动。她跪坐在地面上,尖叫起来。“啊——”若夕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不是那布满了鲜红血液的双手,而是淡色的床幔和天花板。一切都和她睡着之前一样。那像是快要燃烧完了的蜡烛仍然在摇曳着。
她明白,自己是又做噩梦了,那个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她微微的喘着粗气。她算是个没有什么弱点的人,但唯独这件事,唯独这个梦,唯独这个令人不安的噩梦是她的弱点,并且可能是她永远的弱点。若夕掀开身上盖的被子,坐起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残留的汗水。
为什么还会做这个梦?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黑暗的气息。若夕勾了勾唇角,嘲讽似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这里是魔界的关系?黑暗气息很重,然后逼出了她心里的心魔?
看看自己并无异样的双手,她有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打开房间门。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因为房间外面的天空和之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要说变了,可能就是微微亮了一些吧。若夕把这样的天空看做是白天。
“笨女人,醒了?”夜重楼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突然出现在若夕面前,漆黑的,如同漩涡一般的眼眸中一如既往地带着嫌弃,语气也是尖锐,“真是麻烦。走吧,去做事了。”
说完,他强硬的拉起若夕的手腕,后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和地面亲密接触。若夕皱了皱眉,脚步跨大,尽量跟上夜重楼的脚步。他冰冷的手腕让若夕原本不太清醒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她转动了一下手腕,上面的紫色手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甩了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若夕一路上也只是东看看西看看。魔界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什么可看的,无不过是一片黑色,偶尔能看见几个其他的魔族也只是非常恭敬的对夜重楼行礼。
只是魔界那条黑河旁边的天空一直在不停的变化着。夜重楼根本不理会,反而是若夕很在意,她默默地观察着,心里也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这时,夜重楼停下了脚步,松开了若夕的手腕,说道,“到了。”
若夕抬头,看着面前的府邸。这座府邸明显的比夜重楼的看起来要小,还小了很多。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屋子。这屋子外表看起来也是黑色的,黑色的砖墙,牌匾上刻了一个字:孤。
夜重楼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了这座府邸的大门。令若夕目瞪口呆的是,这府邸的内部居然和外面完全不一样。院子里种满了绿色的植物,看起来鲜亮无比,客气也清新了很多,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和外面的魔界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若夕这么想着。夜重楼一脚踏进去,淡淡的说了一声,“孤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