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加更一章】
伴随着破风声,几道身影自一旁的丛林中跳出,单膝跪于秦莫图身前,几人皆是一身紫衣,背后皆绣烫金小字,“凤”!
秦莫图淡淡瞥着几人,一股王者之气油然而生,不再如先前那般吊儿郎当,抬了抬手示意几人起身,略微沉默片刻后,出声说道:
“交给你们两个任务,孙家村的柳浮萍,给本王仔细保护。荡山飞马寨,安插进去些人手,两年之内,务必将其打造完整,成为青州最大的草寇势力,不容有失,否则提头来见!可曾听清楚?”
“属下遵命!”
几名紫衣人朗声答过,便几个起落消失在丛林之中。
见到此景的沈伴凤,双手环胸在前,本就面若冰霜冷酷飒爽,这一下就更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怎么,舍不得?”
秦莫图微微仰头,王爷姿态尽显,虽然穿得寒碜了些,却自有一股器宇轩昂的高贵气质,长得还这般丰神俊朗,俨然天下我有美女成群都不遑多让。
“没那么无聊,日后的退路而已。”
“恐怕是谋划吧。”
低头淡淡笑了笑,片刻后,秦莫图抬眼瞄着沈伴凤,重新不正经起来,摩挲着腰间的酒醒刀柄,右手牵过叶飞鱼,不再理会沈伴凤。
在昨晚老孙头儿的茅草屋内,秦莫图已经详细问过古登城,老孙头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差把古登城城主有几个姨太太都要抖落清楚。
孙家村深居野林,相比于武夫气息森然的东海城,还是距离古登城要近些,古登城可说是整个青州州府治下最东面的主城,坐落于留上县,而这留上县在青州内也算是数得着的繁荣大县。
古登城一向戒备森严,再往东走便是号称“可当一国”的东海城。
也许是有备无患于江湖武夫的谋逆犯上,也许是城主贺凉真的治理有方,不管怎样,古登城在设施防备上丝毫不落于雄踞边关拒夷御敌的“先锋城”,因此古登城也有“城内城”的美誉。
走了一日才勉强到了古登城下,秦莫图看着高逾十丈的巍巍城门,尤其是那三个不藏笔锋尽显雄阔的镶烫大字,耳边没来由响起一阵擂擂战鼓声,好似亲身到了自己打小就同样向往的萧杀战场。
戌时已到,黄昏将至,此刻城门外人流稀疏,多是些拼命谋生计的贩夫走卒,这辈子都是忙忙碌碌,哪里敢停下脚步,再加上这古登城有戌时中段便“宵禁”的规矩,这些小贩们一个个都是行色匆匆,并不会过多留意站在那里愣神的三人。
城内一队束甲执矛的封门守卫踩着铿锵步子,眼看就要出了城门,沈伴凤不理会一旁呆立当场似有感悟的秦莫图,一个闪身便潜入古登城。
被身旁的叶飞鱼轻轻摇醒过来,秦莫图尴尬一笑,牵着前者的凝脂小手,约莫猜到沈伴凤的踪迹落脚,便快步走向城门。
大秦王朝定鼎四年有余,当今天子亦是马上打下江山的开国皇帝,致使大秦民风尚武,各地大抵相似,多从军入伍的规整儿郎,相反立志读出经世治国之道的读书人就要少很多。
虽然永春三年,朝廷在房洞龄首辅的亲自监编下,颁布了有明显重文轻武之嫌的《治国法令》,却依然阻挡不住寻常百姓投身军伍的热情,相反已经引起一众开国功勋的点名“批讨”。
在经过城门守卫一番细致入微地盘查之后,秦莫图与叶飞鱼终于进了内城。
这两年怕是被以魏倾商、欧阳流落为首的亡国余孽刺杀怕了,朝廷对挎刀系剑的江湖人同样严苛到“逢进城者,必搜其身”的可怕程度,好歹还能讲些人情味儿,没下个卸去武器的幼稚旨令,否则定会引起江湖大乱!
知道沈伴凤定不会准允别人搜身的过分举动,也不会多生事端与那守卫发生摩擦,肯定是高人风范来一次飞檐走壁,夕阳映照之下,秦莫图走在古朴的街道上,终于看到沈伴凤负手在后的消瘦身影,瞧上去略显萧索。
待秦莫图近身后,沈伴凤也不言语,率先走进旁边名叫“又一村”的酒肆中,秦莫图摇头苦笑,当然也习惯了前者的不苟言笑冷峻非凡。
三人开了两间上房,跟在小二身后向房间走去,这住店花销当然都是出自沈伴凤的腰包,秦莫图脸皮厚,丁点羞愧都欠奉,而叶飞鱼就要压抑许多,发出一声声叹息,听在秦莫图耳中一阵好笑。
“娘子,你是不是觉得相公是专花女人银子的‘白脸儿郎’?”
叶飞鱼虽然不置可否,却也不想伤了心上人的心,连忙摆手道:
“奴家……”
秦莫图伸出两指挡在叶飞鱼的粉唇之上,待拿下后还不忘在自己嘴巴上贴了贴,顿时惹得叶飞鱼脸红一片。
“相公又不是缺了那银子,只是不愿花嘛,相公如今也会些厉害把式,要不然去街上耍一耍,挣点饭钱?”
叶飞鱼白了秦莫图一眼,媚眼如丝,勾魂摄魄,秦莫图险些就要把持不住,在楼梯上就要办了这害人太深的小妖精,终究还是脸皮薄了些,生生压下心头那股欲望,轻轻捏了下叶飞鱼的小脸蛋儿,爱不释手地说道:
“你啊!”
秦莫图三人各自去到房间,当然叶飞鱼是要和他住在一处的,以他的话讲就是,哪一对老夫老妻出来潇洒不是同居一室?如若不是,自己面子上过得去,别人面子上也过不去嘛!
待放下行李,其实也没什么贵重物件,只有叶飞鱼在老孙头儿那里“顺”来的一小包袱干粮腊肉吃食。
秦叶二人走出房间,来到沈伴凤的住处,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应允,也不管到底是女流之辈的沈伴凤介意不介意,秦莫图干脆利落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留下依然矗立房门外的叶飞鱼“在风中凌乱”。
忽视掉沈伴凤的杀人眼神,秦莫图大大咧咧地坐在方凳上,转身招呼着叶飞鱼赶紧进屋关门,然后提了提桌上茶壶,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凑到鼻子跟前轻轻嗅了嗅,原来是市井里最常见的“红尖儿”。
牛饮下小杯茶,在嘴中咕咚了两下,声声震耳,算是润口,可也未免太过声响,一点风度翩翩的国士之风都没有。
抬手招呼沈叶两人坐下,秦莫图也不客气,将三人面前的茶杯各自斟满,悠悠然说道:
“这‘红尖儿’啊,喝得越大声越豪气,才好品出其中的不拘一格,试试?”
叶飞鱼将信将疑,好歹很给面子地拿起茶杯,自觉豪气地小饮一口,那沈伴凤就要不解风情得很,让秦莫图在心里不免腹诽一句,难道这娘们儿不好茶,无酒不欢?
想到这里,秦莫图就欲起身摇响门口的铜铃,却不想被沈伴凤运力隔空止住身形,重重坐回原位。
“昨日在你擒下吴当桂之时,想必察觉到那几股滂沱气机。”
见沈伴凤提起正事,秦莫图收起玩世不恭的神色,略微沉神,终于想起昨夜在荡山林中的确有那么一刹那间,感应到几股气势不小的气机,这也是他生怕夜长梦多迅速出手擒下吴当桂的缘由。
“是有这么一茬,难道荡山还隐藏了这么一股可怕势力?”
“那几人都是吴家庄的高手。”
秦莫图也不知是第几次讶然,眉头紧皱,不消片刻显然已理清其中关联,缓缓点了点头。
“那吴当桂在遁走之时就已放飞雀鸽,我不拦下是想看看他身后到底是什么背景。”
“然后呢?”
看了眼面前正色起来的秦莫图,沈伴凤一口饮下身前的“红尖儿”,淡淡说道:
“吴当桂是吴家庄的少公子,雀鸽上应该写明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若不想连累飞马寨,当然还有你最关心的柳浮萍,只能强硬些。”
秦莫图微微颔首,觉得在理,在沈伴凤面前习惯发问的他,依然禁不住问道:
“然后呢?”
等了好久都不见沈伴凤回话,秦莫图撅了撅嘴,将她面前的茶杯续上,好声说道:
“莫生气,莫生气,气大伤身,你的意思是要……血洗吴家庄?”
终于不再沉默,沈伴凤正视着秦莫图,嘴角微微一扯,算是笑过,说道:
“你若能劝下,当然不用血洗。”
“算了算了,我这张嘴比我的身手都要笨拙,我看劝是劝不下了,不过总要试一试,如果真劝不下,那就只能勉为其难灭了他了!”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对于沈伴凤的挖苦早已习惯,秦莫图自不会往心里去,冲着沈伴凤一阵挤眉弄眼,讨好般说道:
“再入‘伪境’恐怕我也办不到啊,而且还伤身,尤其伤肾不是?这不是有你嘛,凤儿,帮帮忙?”
“帮忙可以,得有交换条件。”
“你说你说,就算是让我以身相许,本公子都答应你!豪气不豪气?!”
自动忽略秦莫图话语中的无理取闹,沈伴凤终于笑了笑,玩味说道:
“为什么要保飞马寨。”
秦莫图听到沈伴凤的言语,头一次为难起来,按说那一手的确是他为日后打算的一笔谋划,却不能告知于她,可也总不能说,看“十二地支”闲着也是闲着,特地找了点事情让他们劳累劳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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