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黑猛见掌门师兄所料不差,那少年中了他师兄四十余年的“七悲七残剑”的崆峒派阴狠内力,现在是一动不动,眼光无神,只怕果真是两天两夜之内,必死无疑!
他又见弯刀夫人也是重伤,吴钩长老已是将死,余下三位姑娘武功远差,自己也是不怕,现在唯一要对付的就是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这长须花白老人了!
他见这老人样貌精奇,也不敢大意,不知道对方底细如何,只是想来想去,江湖上如此相貌矍然的老人,能有几个?会是何方高人?
刘黑猛身后有两名弟子先前见自己的好朋友,师兄弟被白竹叶毙死于软剑之下,现在见白竹叶一动不动,却依然是楚楚动人,虽然仍然是男装,但是可以想象若是女装,必定是娇艳动人!两人一下马,便抢身双双奔了过来,直欲先捉下她,好好凌辱她一番,再抓回去。
而另两人,也是一前一后朝林茗儿,小青而来!
这四弟子,一见美人在前,又想起自己和众师兄弟所受之伤,眼中发光,不顾对方何人,还有楚七先生在,淫笑之意便是浮现在面上,更加倍显狰狞!
突然,刘黑猛只觉得眼前一晃,耳听那长须花白老人一声冷哼,身子似乎动了一下,恍惚一闪,又片刻之后,那老人回归原位,巍然不动。
刘黑猛惊醒,暗叫一声“不好!”忙也转身防御,谁知那老人并未攻击自己,他侧身看众弟子时,却发现自己带来的这四名弟子已经全部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一片惊恐凝固!
他心中一片迟疑,左边行得两步,轻轻一碰一名弟子,谁知那人便直倒了下去,已是绝命!
弯刀夫人,初九依稀看得清楚,刚才,这长须花白老人只在一眨眼间,便用重手法击中这四名弟子的头顶“百会”死穴!
那百会大穴,乃督脉上人身死穴,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采艾编》云:“三阳五会,五之为言百也”,意为百脉于此交会,可见何等重要,乃人身上四大死穴之一!四名弟子死穴被点,如何能不死?
楚七先生心中烦躁,他精于面相,只微微一照面,便知这四弟子品行不良,獐头鼠目,只怕在西北也是时时依仗崆峒派作靠山,作下不少不义不良之事,因此出手之际,绝不留情!
其实,他绝非好滥杀之人!
刘黑猛倒吸一口冷气,一双“祁连千年,火雷吸铁锤”执在手中,心头虽然是大怕,却也大声问道:“阁下何人,为何要相助魔教!”
“哈哈,谁说老夫相助魔教了?老夫只是觉得你们连魔教都还不如,这四名弟子,便是我对你的小小惩罚,你自己,快滚吧!”楚七先生看都未看刘黑猛一眼,淡淡道。
刘黑猛心头大怒,自己几十年来,可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对自己说话,他明知自己可能不敌此人,却依然一咬牙,道:“好,你能胜了我手上一对铜锤,我便走,看招!”
话未说完,他“祁连千年,火雷吸铁锤”高高举起,“火雷锤法”第一式“天打雷劈”,真如天雷一般朝楚七先生下压过来!
楚七先生一声冷笑,道:“只是可怜了那祁连山绝顶之上的千年吸铁火雷石!所遇非人!”他侧身一晃,已是避开了“天打雷劈”,从那还站立未倒的三名崆峒派弟子中一人手上拔过剑,突然反身凌空于半空两丈之上,一转身就是一剑朝刘黑猛迅猛无比劈来。
他只随意一招,并无时间聚气提神运力,可是,在初九,林茗儿眼中,却竟然与点苍派的“玄阳天剑诀”有异曲同工之理!而初九胸口在“魂飞魄散,玄清六阳玦”竟然又是发热一片,莫非,楚七先生这一剑,乃是驱动了道宗无上道法?
那刘黑猛心中一惊,没有想到这老人的剑来得如此之快,眼见是躲闪不及,只得双手举锤,一身内力全运用在一双“祁连千年,火雷吸铁锤”上,去封住那楚七先生上来而来的随意之一剑。
众人却听“咯嚓”一声,刘黑猛左手中“祁连千年,火雷吸铁锤”已在锤柄尽头与锤头连接之处断了开来,正是被那楚七先生用普通的崆峒派弟子的普通长剑斩断。
刘黑猛如何能相信,呆如木鸡,即便是自己掌门师兄,也多半不能这样随意一剑便斩断自己的熟铜百炼而成的“祁连千年,火雷吸铁锤”!
“你才助纣为虐!追随你师兄为虎作伥,但是念在你十年前曾经连续三月追杀采花大盗‘西域一支花’的份上,今日只斩断你一锤,他日见你,你若还如此猖狂,剩下的那一锤也记下了,还不快滚!”楚七先生心中也正在思索怎么才能救得初九,心情十分不好,便大喝道,与他平日彬彬有礼是大不同!
刘黑猛又是猛然一惊,他十年前曾经连续三月追杀采花大盗“西域一支花”,江湖上多不知道是他所为,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仗义之事,这老人却一清二楚,这人的神秘,当是非常!
但是他却是一根直肠,性子鲁倔,受此大辱,并不甘心,也不害怕,大不了一死而已,便是大声道:“在下学艺不精,怨不得人,还望老先生留下姓名,在下有生之年,一定再来讨教!”
楚七先生见他如此硬汉,并不讨厌,他不杀刘黑猛,除了知道刘黑猛是烈赤炎同门嫡传师弟外,也有这汉子本身性格原因,现在听他还敢这样问,便微笑道:“好,你若要报仇,只需要在江湖上放风就行了,老夫随时奉陪,老夫只不过是混迹于江湖的算命先生而已,名字呢,自己也快忘记了,不过二十年来,江湖上朋友却都还时时有人说起老夫,他们都称呼老夫为‘逢凶化吉,快找楚七’,楚七先生便是我也!”
这话跟当日,初九,林茗儿,苏玉在奉节的“竹林小茶店”中所听到的话一模一样,只是现在初九重伤待死,不再是当日顽皮,活拨,阳光模样,林茗儿一想到此处,悲伤更加涌上心来!
那刘黑猛一听此人竟然是这二十年来,江湖上最神秘的神算玄机大师楚七先生,不禁愣了!
在崆峒山上,他也随时听众师兄弟说起过,说这楚七先生一身神通,神算之术,独步天下,而一身武功,也被江湖上传为天人,却似乎是突现于江湖,天下之间,竟然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而独孤伤心的飞鸽传书上,并没有提到楚七先生之名,想是他对苏玉之言,甚为考虑。
刘黑猛还记得当时掌门师兄便道:“这楚七先生想来必然是成名高手的化身,他日有机会让烈某遇见,一定要拆穿他之真面目!”
刘黑猛现在一想师兄之言,便又仔细看了看楚七先生,并无发现他有戴人皮面具之象,不敢再说什么,恨恨仔细看了又看初九等人,便转身回头,翻身上马而去,那四弟子尸身是无论如何,他也不敢收拾的了!
那楚七先生待刘黑猛骑马走远,也松了一口气,回头,一指山谷之中,道:“茗儿贤侄女,快将你师兄扶到山谷中,随我来,老夫找故人医治,还有一救!”
林茗儿心中一喜,她现在实在是毫无办法,听得此言,忙去扶初九。
那边吴钩长老已是只有一线喘息机会,突然之间,他清醒过来,咧嘴一笑,道:“小弯,这下……好了,老头子我便要死了,我死之后,再也没有人……管你,你可以尽情地想你师兄黄银枪了……”
他身中烈赤炎的“七悲七残剑”阴冷十成内力,心脉全断,骨骼尽碎,若非他有强烈的信念坚持到现在他还清醒和连服三粒点苍派圣药“莲花双鹫丹”,恐怕早已经死去。
现在他说话之声力,全靠“莲花双鹫丹”所拢靠,这时突然又慢慢清晰,说话也流畅,看来是回光返照了!只是,他这咧嘴一笑,实在是比哭还要难看七分!
“老头子……你怎么舍得丢下我而去,你可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活到八十岁,咱们再一起回东海先天圣蝶岛看日出日落,潮涨潮落的!”那弯刀夫人一阵悲戚,见丈夫突然清醒,本来十分高兴,可是现在见吴钩长老来念念不忘自己与师兄银枪长老当年的年少情事,又痛心道:“我与师兄只是年少时情投意合,后来见了你,一颗心就全在你身上,我们成家后,吵架之时,我也只是故意说起师兄来气气你,其实,我早已经将对师兄的一片真情转移到了你之身上!”
她本是魔教中人,性格变幻无常,在“待月客栈”中微笑之中连杀崆峒派,青城派数名弟子,心狠手辣。却也在来蜀中途中对初九和林茗儿关怀备至,一片柔和。
现在与已是将死的丈夫说话时,弯刀夫人眼神竟然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似乎又回到了与丈夫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中的“天坑地缝”中,与世隔绝,无忧无虑!
楚七先生,初九等人见他夫妻俩现在低声说话,不便移动,都暂时停了下来,坐在原地调习,也不便走近过来听他二人说什么。
“我却不信,你这几日都是念念不忘你师兄的银枪,藏在袖中,我如何是不知道?”吴钩长老听弯刀夫人说完,心中其实是欢快无比,但是每说一句话,受伤之处便是剧痛一阵,一牵连到心中,他便恨起所谓的名门正派,一恨起他们,就想起银枪长老临死还不忘牵挂弯刀夫人,口中就却这样道。
“我师兄的银枪,我收在袖中,只有一小半才是怀念,毕竟,我师门只有师兄和我两人啊!你也知道,师兄黄门一家的生世非常坎坷,连教主都是唏嘘不已!这银枪是我亲手为我师兄打造,师兄临死还想到为我们通风报信,我怎么能随手忍掉呢?而最主要的作用,你也看见了,是要打那帮臭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措手不及啊!”弯刀夫人依旧是抱着吴钩长老,柔和的目光安安静静望着丈夫,一刻也不想移开,用手抚摸吴钩长老头上凌乱的头发,又轻声解释道。
众人都在打坐调习,楚七先生,初九内力高出林茗儿等许多,虽然无心,但是能听见她所说,这点,初九自然是相信无疑,在“待月客栈”二楼,她两用“袖里藏刀”的妙计骗得了鼎鼎大名的青城派“三手火剑”何烛爆,连翻救下众小辈,诡计连连。
白竹叶,林茗儿正是多亏她的几次出手相救,现在才还能活下来!
“我呢?自然是知道他黄银枪以前的门第来源故事,但是我吴钩一门,又何尝不是坎坷?满门大仇,还未得报,只是不知道日后教主能不能帮我报仇雪恨?”吴钩长老听弯刀夫人说起银枪长老家世,他也咳嗽,感叹道。
“这点,你放心好了,你侄子已经长大,教主乃是当今天下一言九鼎的英雄,说话自然是算话,即便我们不能报仇,他也一定会尽心教习侄子吴钩钩法,帮助侄子夺回你家‘天上地上,无对无双钩’的!”弯道夫人肯定道。
在她口中,魔教教主似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豪杰,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