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聂寒收回了贴在儒秋生后背的双手,略带歉意地站起身,对儒秋生道:“不好意思,你受的伤太重,以我的实力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儒秋生也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他现在看向聂寒的目光里全无轻视,一个和他相仿的极尘一重天强者,必须得到他的重视。
“你我萍水相逢,你就能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我已经很感激了。”儒秋生朝着聂寒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感谢,想必聂寒的所作所为已经体现了儒家倡导的“仁”。
聂寒推辞一番后道:“现在我知道了你的伤势,更不可能让你走了,随我回府好好调养。”
“万万不可!”儒秋生一个白面小生,心下自然是过意不去。
杨宇曦闻言,连忙紧了紧抓住儒秋生衣角的右手,对此儒秋生只能摇头表示无奈。
聂寒却一脸正色道:“莫非是我聂寒看走了眼?你儒秋生也是一个不知变通的腐儒?!”语气中有着鄙夷和不屑。
果然,儒秋生浑身微微一颤,双目如炬看向聂寒,聂寒毫不退让,两人争锋相对,强大的气场以两人为中心散开,压得其他人纷纷后退,靠得最近的杨宇曦直接被扇飞。
“哎呦!痛死我了……”杨宇曦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呻吟不断,儒秋生见此连忙收起气场,聂寒随后也不再压迫。
儒秋生确定杨宇曦没事后,才正视着聂寒,一字一顿道:“我儒秋生不是腐儒!腐儒只是一些只见树木不见森林的俗人,败坏了我儒门声望!”
听到这话,聂寒脸上的严肃瞬间被笑容取代:“不是腐儒的话就应该看清当前形势而做出正确的判断,现在的形势就是你受了重伤急需疗养,正确的判断就是随我回府接受夕阳城最好的治疗。”
“这……”儒秋生也明白过来,自己中了聂寒的激将法。
聂寒趁势道:“不是腐儒的话就随我走,不然可别怪我聂寒看不起人了!”
儒秋生无奈,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半天才道:“这样的话,我就不再推辞了。”
聂寒爽朗一笑,拍了拍儒秋生的肩膀,对旁边刚站起来的杨宇曦道:“三少爷,我们回府!”
杨宇曦揉着生疼的屁股,对着聂寒恶狠狠道:“我回去告诉杨林爷爷,说你欺负我!害我摔跤,痛死了!!”
不止是聂寒,就连儒秋生和众护卫听到这话都失笑了。
聂寒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笑骂着将杨宇曦抱起,讨好道:“三少爷,我抱你回家,这下可以不告我的状了吧?”
杨宇曦双手环胸,一脸的得意:“那……要看你的表现喽!”
片刻后,众人回到了城主府,知晓来人是儒秋生后城主府上下对他都很尊敬,杨林被安排去准备最好的客房、请最好的大夫前来治疗。
书房。
杨三忘面对着窗户,背对着跪在书桌前的杨宇曦。
“杨宇曦,告诉我,你答应过我什么?”杨三忘不回头,语气的严肃却不容置疑。
杨宇曦耷拉着脑袋,余光偷偷瞥着杨三忘的背影,小声道:“我答应爹子时前要回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丑时已过……”
“哼,迟到了一个多时辰!你可知道好男儿立足天下的第一要义便是要守信用?!答应过别人的,不管多难一定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就不要答应别人!这道理我是第一天教给你吗?”杨三忘终于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盯着杨宇曦,似有似无的压迫萦绕在小小的书房。
杨宇曦低头看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道:“可,可是……”
杨三忘挥手打断杨宇曦的话,严厉道:“你想说因为去荒谷找赤根碧叶草吗?”
看到杨宇曦不答话,杨三忘继续道:“不要找理由,找理由是懦夫的表现。你大可先回来和我说一下再离开,为什么要擅自做主一个人去荒谷?说到荒谷我想起来了,我不是严令禁止过小孩子一个人进入荒谷吗?无视我的禁令,罪加一等!”
杨宇曦依旧低头,他的注意力早已经被地面上不多的一道裂痕所吸引,目光顺着裂痕不断向前,最后发现裂缝在一双鞋子前消失了,他的目光再顺着鞋子向上,却看见了杨三忘严厉愤怒的面容,一下子打了个哆嗦,不敢再乱动。
杨三忘双手背负,继续说:“你知道为了找你大家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玩失踪很好玩吗!啊??”
杨宇曦轻声嘀咕:“不想我失踪的话可以关我禁闭啊,再多加一个月也无所谓啊!”
杨三忘冷笑:“关禁闭?你想的美!再让你晚上偷偷溜出去找小嫣儿?!”
“嗯?”杨宇曦像被雷劈一样愣住了,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这你都知道了?”
杨三忘冷冷看着杨宇曦,发出一声冷哼:“哼!你本事真大啊,竟然在柴房挖了一条地道!要不是我刚才去找小嫣儿,还不被你小子蒙在鼓里?!”
杨宇曦缩缩脑袋,吐吐舌头。
这时,房门开了,杨林推门进来,走到杨宇曦身边轻轻瞪了他一眼,对杨三忘道:“老爷,已经安排好了,张大夫已经来看过了。”
杨三忘深呼了一口气,暂时不理杨宇曦,对杨林道:“张大夫怎么说?”
杨林回答道:“张大夫说外伤都是小事,关键的是内伤,五脏六腑全都有移位,要不是他极尘一重天的实力强行稳住,这性命就危险了!”
杨三忘微微思考,开口道:“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严重了。杨林,明天你亲自去给他看看吧,必要的话,帮他一下。”
杨林有些惊讶地看着杨三忘,试探道:“老爷,可这样的话……”
杨三忘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然后道:“这儒秋生资质很高,将来势必会有所成就,对我大周也是有所帮助的。另外,这儒秋生毕竟是他的徒……”最后一句话杨三忘说的很轻,“徒弟”两字还没说完他就又摆摆手,不再开口。
杨林很有深意地看了杨三忘一眼,道:“好的,我明白了。”
说完杨林就打算离开,却被杨宇曦拉住,杨宇曦睁着大大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欲言又止:“那个,杨林爷爷,那个……嗯?”眼睛不住眨眼,对着杨林打着暗号。
杨林笑骂一句,回答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帮你把赤根碧叶草送到小嫣儿手里了。”
杨宇曦吃了糖一样开心起来,甜甜地说了句:“谢谢爷爷!”
杨林“呵呵”笑笑,然后就看到杨三忘严肃的目光,立刻止住笑容,对杨宇曦道:“三少爷,你还是好好听老爷教诲吧,爷爷先走了。”
“不是,爷爷,你别走……”杨宇曦感受到杨三忘刺骨的目光,微微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想拉住杨林,却发现杨林已经关上了门。关门前,杨林还对杨宇曦和蔼地笑了笑,不过杨宇曦却觉得这笑容怎么那么幸灾乐祸。
“爹,你继续……”杨宇曦只能悻悻回头,跪正了身子,低声开口。
杨三忘突然不想骂他了,他盯着窗外的月亮,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杨宇曦说,或者是在对另一个人说:“再过几个月,宇武宇文就要参加科举了。”
杨宇曦微微一愣,不过不被骂总是好事,他接过话茬:“是啊,爹,那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杨三忘轻轻摇头,道:“不会太久了。”
杨宇曦明白地点点头,然后问道:“科举考试不是没有年龄限制吗?大哥二哥才十四岁,比起那些半辈子都耗在科举上的老秀才,占不到优势吧。”
“确实。”杨三忘不置可否,“不过重在参与,而且武试是有年龄限制的。”
“大哥二哥那么优秀,一定会金榜题名的!”杨宇曦话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两位哥哥的崇拜。
杨三忘道:“我并没有指望他们今年就取得什么好的成绩,只是想让他们把这当做历练的一部分。今年的科举,想必将是佛道儒三派间的龙争虎斗吧。”
“嗯?爹的意思是秋生哥哥今年也会参加?”
杨三忘点头,道:“不仅是会参加,而且将是夺冠热门。到底谁才是大周年轻一辈第一人,今年的科举倒是有看头了。”
“好想去看啊!”杨宇曦满眼的希望。
杨三忘没好气道:“想都别想,给我乖乖呆在柴房!”
“不要啊,爹……”没了秘密通道,杨宇曦一点也不想被关进柴房。
“现在知道不要了,早干嘛去了?!”杨三忘没有丝毫妥协。
杨宇曦一脸失望,心情又低落了下去,整个人就像蔫了的茄子,无精打采。
杨三忘默叹一口气,然后对着杨宇曦道:“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杨宇曦立刻像被打了鸡血一般,哪里有半分萎靡样。
杨三忘皮笑肉不笑,道:“一个月内,突破到灵启上级,我就可以不关你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