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徵舒明白想要将士渊留在黑甲军,第一个要说服的还是溪契。从多方渠道获得的情报综合来看士渊与溪契之间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也不像是一般意义上的君臣关系,虽然很难形容但杜徵舒还是很牵强的想出了一个词“寄托”。
自从溪契来到祁国后,士渊一直对溪契照顾有加,这种照顾超越了朋友、师长之间交往所能达到的极致。在士渊的指点与引导下溪契从一个落魄的流亡王子成长成一名合格的将军,此间所付出的心血自不为外人道,杜徵舒觉得士渊像是把溪契当作了传承人,将自己的理想寄托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不过这次白玉箭囊事件倒让杜徵舒又对士渊的来历有了新的认识,想不到祁国白氏竟与新国圭家同出一脉,他不知道白氏与圭氏分别在祁、新两国开宗立业的背后有什么秘密,不过他也懒得去想,毕竟哪个大家族没经历过几次分家?
明白这层关系的杜徵舒转而走向溪契,就见他对溪契一抱拳:“外臣杜徵舒,见过溪契王子。”本来像溪契这种流亡他国的王子九域中何其多?有哪个被他杜徵舒正眼瞧过,但既然有求于人杜徵舒也不好太过失礼。
溪契赶忙还礼:“杜将军不必多礼,我现在是徐国朝堂通缉的弑父叛逆,早已不是什么王子了。落难之人溪契见过杜将军。”
“呵呵,王子何必妄自菲薄,莫说徐国的照会还没送到新国,即便真的送来了我王也不会理睬。,此次我是带着我王口谕来见王子的,我王说了王子乃少年英雄既来到我新国便安心住下,若什么时候呆腻了敝国自当礼送出境。”杜徵舒向溪契转达新王的口谕后又道:“既然王子不愿被以徐国尊位相称,那本将军以后便以王子在祁国时的军职称呼可好?”
“敢不从命?”溪契淡淡一笑道。
“哈哈哈,新军大夫果真爽快。”杜徵舒开怀大笑,四处流浪的落魄王子他自然不放在眼中,可屡立军功的祁国新军大夫便值得杜徵舒结交一番。这倒不是他嫌贫爱富,而是武人的天性使然,任你身份多么崇高也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依靠自身实力战场拼杀而获封的军职这才是新国军队中的通行证。
“如今我王的意思新军大夫业已知晓,却不知日后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想去学习做生意?如此不是大材小用,使珠玉蒙尘吗?”杜徵舒试探着溪契对未来的想法。
这个杜将军演技不行啊,转场太生硬了。溪契心中暗自腹诽,杜徵舒一进大帐便无视溪契、申不害二人直奔士渊先生,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对士渊有所图。
哦~想必是要请先生留在黑甲军任职,又怕被拒绝这才想从我这边打个“迂回包抄”,若我同意留在黑甲军那士渊先生必定会跟着我留下。溪契转而便猜到杜徵舒的真实想法。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演技了!就见溪契哀叹一声,随即眼中星光点点,一抹愁容早已挂在脸上:“我本是弑父弑君的叛逆之人,九域虽大却早已没了我的容身之处,去国多年终日食不知味、寝不得安,蒙祁王垂爱忝居新军大夫一职苟活于世,本欲以死报效祁王知遇之恩!”
说到激动处溪契眼眶中欲结未结的星光终于汇聚成一道天河,转而向下奔去正应了那句疑是银河落九天!杜徵舒看到这心下也一软,当初溪契谋害徐文王的事情全貌他早已了解,知道此事溪契是受了崔夫人的陷害,不然他也不会让一个弑父弑君的叛臣贼子活到现在。
溪契借抹眼泪的机会偷偷瞄了一眼杜徵舒,见他面露同情之色这才继续道:“奈何故国不容于我派人像祁王锁拿,为保性命这才有负王恩又逃离祁国来到新国,似我这等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人还谈什么以后,不过是寻一处僻静所在苟延残喘偷生度日罢了。”
说完溪契泪盈盈的看着杜徵舒,按他的想法此时杜徵舒就算不是大受触动当场封自己一个昭义中郎将至少也得给个典军校尉当当。看对方的神色似是心中在感叹苍鹰坠落、英雄末路。没错他沉默的时间越久说明他对我的同理心越强,来嘛不要怜惜我尽管用高官厚禄来引诱我,溪契心中暗道。
然而他没想到身旁竟传来一阵呜咽声,申不害一面掩面哭泣一面隐秘的朝溪契眨了下眼睛:“呜呜,王子不要再说了,你说的眼泪都止不住了,将军我家王子实在是太惨了,每日提心吊胆有国不能回有家不能归啊。”
完蛋!子良这小子完全不入戏啊,一下子把我前面铺垫的悲凉画面强行打乱了!溪契心中直呼糟糕。
“好了好了!”杜徵舒抬手止住了申不害的干嚎,没好气的指着对方说:“本来溪契这家伙那两段说辞都快把我打动了,本将军想着不能白看一场戏本来打算给他个中郎将干干,可你小子这两声鬼哭狼嚎硬生生拉低了现场气氛!不懂表演以后就不要秀演技了老老实实做个石心木头多好。信不信再敢在本将军面前弄出这么拙劣的表演,本将军一刀剁了你!”
申不害吓得一缩脖:“不敢了,不敢了,小人再也不敢在将军面前卖弄演技了。”
许久没出声的士渊此时笑呵呵的来到溪契面前:“王子殿下,刚刚杜将军说要提拔你做黑甲军的中郎将,你还不快谢过杜将军?”
溪契闻言立马朝杜徵舒抱拳行礼:“多谢杜将军!”而后又向对方解释道:“其实将军想留下士渊先生大可直说,末将不会阻止先生另谋高就的,哪里用得着将军煞费苦心的封我个中郎将,末将实在受之有愧。”
受之有愧你还一口一个末将、末将的,这是实受了呗?杜徵舒心里暗骂。能在黑甲军中升到中郎将的起码是从千军万马中闯出的佼佼者,若是换了旁人杜徵舒也舍不得开这么大的筹码,但溪契确实配得上这个位置。
杜徵舒摆了摆手算是受了溪契一礼:“不要假惺惺推辞了,要不然我一会儿后悔真的给你的中郎将收回去了。”
然后杜徵舒又转向士渊郑重道:“新军大夫现已是我新国中郎将,不知先生可愿来我黑甲军,素闻先生博古通今日后还请先生多多赐教。”
士渊与溪契、申不害相互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净:“将军如此看重士渊,士渊本不该再有所推辞。可在下还有两个条件希望将军一并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