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树总非前度色,烟霞不似昔年春。
仍述面对池水中,倒映的仍述本面,久久静立,久久无言。
大统领早已悄然离去,侍从们也不上前打搅,只候在远处,等候差遣。小魔头不知何时,也走近了这里,来到他身边。
看到池水中映出小魔头的脸,仍述断然转头,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唯有明萨知道,他不是魔尊,他是蓝风啊!
尽管蓝风这一身份,也不被他接受。但对比魔尊的地位,蓝风显然更容易接受的多!
然而,面对自己的热切询问目光,明萨却没给出应有的反应。
仍述的心绪,再一次经历了大起大落,再次平静后,他迟钝地缓缓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大统领是如何,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明萨说。
“我为什么是魔尊?”仍述问着自己心中的话:“为什么他们,认定我就是魔尊?”
“大统领,该是用法器束缚了你的心智,你在正殿中,持续很久都没任何反应。”明萨说。
“他很熟练地,解开了你脸上封住的穴道,擦去了易容药水,而后,曾经见过魔尊真容的人们,便认定,你就是魔尊。
那之后,你没有反驳,后来便是群情振奋,恭敬膜拜,你在他的控制下,登上宝座,接受敬拜。”
明萨默然说着,自己的心跳,也完全不规律。
最后,明萨还补充了一句:“正殿中的事,就是这样。”
“可是……我不是啊!我不是魔尊啊!”仍述不断重复这句话,这是一个再直白不过的事实,为何没有人相信?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凄惶发问。
“想要知道为什么?”这时,突然有一个浑浊中带有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仍述明萨两人一同转身,疾疾向大统领看去。
大统领幽然走来,那句话正是他说的。
“我带魔尊去见一个人,想必,您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大统领继续说道。
……
几人在后堂中,穿梭于宫殿之间,最后,走进了一处幽暗的偏殿。大统领停在一扇房门外,他对仍述说:“魔尊殿下,您请吧。”
仍述疑惑地盯着他看,不懂他的意思。
“进门之后,您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问门内之人。”大统领躬身一拜,进而退开去。
仍述犹豫之后,伸手推开门。
明萨随他的脚步,一同走进去。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房中的烛光却不明亮,似乎要比房外的光线更幽暗,透出一股阴森凄暗的感觉。
正厅中没有人,但他们听到内室,有纸张翻动的唦唦声。
悄声向前走去,这房间很大很空,空到没有应有的装饰之物,空到一尘不染。
走过内室的门槛,帘帷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内室之中,也没有正常房间的柜子,木架,装饰,但这里却有着无穷无尽的书籍。一本一本,一层一层,一叠一叠。
书被堆成了山,积成了海。
没有书架,只是简陋地堆叠着,但就是这样堆叠,书堆的最高处,都已近半个房间高度,需要仰视,不能望见其顶。
书籍没有墨香,而是散发出浓郁的,腐烂阴晦味道。想是存放了太多年,从没整理清理过。
前方烛光终于亮起来,仍述和明萨,适应着突然明亮的光线。还没等细细看过,这一路经过的两侧书籍,只听前方书籍尽头,传出一个声音。
“你终于来了啊,我等了你二十年。”
这声音凄凉,虚弱,绵软,似出自一个久病之人的口。
明萨和仍述相识一眼,加紧脚步,绕过书堆海洋,向声音源头走去。
视线开阔后,尽头的床榻上,斜倚着一位高大青年。他的身形虽然高大,但却看不出一丝精壮。
他背对前方,背影的身姿里,全是病态。
“你跟我说话?”仍述开口问。
“对,就是你。”那人将手中的书卷放在榻上,叹息道。
“你知道我是谁?”仍述再问。
“我只知道,你是魔尊。”那人虚弱地笑了一声,笑声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些难以掩饰的解脱和欣喜。
“你小心说话!”仍述怒道!
“怎么,你还没有接受吗?”这人说着,终于在烛光的映耀下,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转,让仍述和明萨彻底惊怔!
“你的脸……”仍述握紧了拳,脚步却向后退去。
明萨也一样,心中的某些坚持,因为此人的面容而全然崩塌,双腿发软。
“我的脸?”那人似乎笑着。
“看到我的脸,你懂了吗?”那人笑着,笑容空泛:“我是你的替身啊,尊敬的魔尊殿下!”
他的声音,转而带上了不甘和伤感。
他的脸,正和仍述的脸,一模一样!
又一阵闷雷滚过,殿中发霉的味道和气息,闷得人胸口剧痛。
“怎么?聪明如魔尊殿下,还是不懂吗?”那人冷笑一声,叹息道:“好吧,那我就解释给你听。”
“我从四岁开始,便来到这间殿中,充当傀儡魔尊。
国师告诉我,直到有一天,有一位真正的魔尊回到族中,接管魔尊之位,我的职责就可以结束了。
而在那之前,我都要禁闭在这房中,不能出门,不能说话,更不能自杀。
很奇怪吗?为何不能出门,连自杀都不能?”他冷笑着:“这扇门之外,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遍布禁卫军中最强高手,这门我出不去。
每日只有送饭的侍从进来,很巧,他是聋哑人,更是个瞎子。我无法与他说话,更无法动手脚。”那人冷笑道。
“每天我的饭里都放了药,让我全身无力,无法修炼武功,无法反抗。而且,我的家人都在国师控制下,只要我自杀或异动,他们便会性命不保。
我在这里,等了真正的魔尊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现在你回来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是应该谢谢你解脱了我,还是怨你,让我等了二十年呢?”
那人说着,凄惶一笑,站起身来。
他的脸与仍述是那般相像,只是神情不一样,目光里的阴郁更重,嘴角的凄惨更沉。
光环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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