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带兵的马二憨没有辜负韩元的信任,他已在两府周围招募了一万新兵。
按照韩元的要求,这一万新兵大都是乡下子弟,普遍老实忠厚,吃苦耐劳。那些城里的市井游儿韩元是看不上的,他们太过油滑,只怕会成为害群之马。
韩元出身乡野,离开烂桃村也将近三年了,对于人情世故,他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观点。
有了马二憨新招的一万健卒,韩元立刻宣布,在原先五旅的基础上,再成立两个新旅,旅号建贞、建成。旅将分别由黄琅和王彪出任。
黄琅和王彪得到任命后,无不对韩元感激涕零。本来韩元夺了二人的兵权,二人都以为此生大概不可能得到韩元的信任了,谁料才过了几个月,两人又一次有了从戎建功的机会。韩元还真是有魄力。
就在韩元忙着整军之际,白俊武的使者也成功地到达越州,联系上了原先的平叛大军。
…
春日,阳光和煦,暖风熏人。
韩元领着江落月、林妙,以及几个府上的丫鬟,一同到郊外踏青。
当然,任何时候都有百余名亲兵跟在他身后,负责保卫他的安全。
韩元平日里忙于事务,一直没有时间陪伴两个娇妻。尤其是林妙,韩元心里对她是很惭愧的,自己同江落月成婚后,虽说已经给了她一个名分,自己却从来没有到过她那里,哪怕小坐一会儿都没有。
没办法,一方面是韩元太忙碌,经常选择性地把林妙遗忘。另一方面,江落月几乎不给他接近林妙的机会,只要他稍有空闲,江落月都会派人请他到自己身边。
江落月有自己的考虑。她和韩元有夫妻之实已经好几个月了,在她有韩元的孩子之前,她绝不允许韩元和林妙混在一起。
江落月心思细腻,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上之人,自己一定要给他生第一个儿子,将来好继承他的事业。
江落月的这些想法,韩元是一概不知的。他只道月儿是在吃他的醋,这才不准他靠近林妙。不过韩元还是决定,有时间要悄悄地补偿一下林妙。
虽说是出来踏青,韩元却一路无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沉默寡言,没有实际意义的话,他现在很少会说。
“韩郎,你看前方,有好多的白鹭呢。”江落月指着远方,向韩元找话道。
“哦,嗯。”韩元顺着她指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江落月不禁有些生气,韩元这态度分明是敷衍她。男人真是变得快,想当初在高阳郡的时候,韩元到江府与她私会,那时候两人有说不完的情话,怎么才过了一年,韩元便如此冷淡了呢。
韩元的话说罢,自己也意识到不妥,忙拉住妻子的手赔礼道:“对不起,月儿,我刚才在想事情呢。”
江落月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他。韩元顿觉尴尬不已,在场这么多人,这月儿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啊。
一旁的林妙看着两人,悄悄地低下头。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充满羡慕,却没有丝毫的嫉妒。任何时候,只要能留在韩元身边她便心满意足,哪怕韩元根本注意不到她,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韩元站在江落月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若是身旁没有那么多人,他倒是想一把将她抱起来。平时两人拌嘴,韩元都用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报!伯爷,越州有使者到来,正在府中等候。”
还好,此时一个亲兵忽然跑到跟前,向韩元大声禀告,化解了他的尴尬。
“好,你让府里人好生招待他们,我马上就到。”韩元就坡下驴。
他转头向江落月陪笑道:“月儿,你看,为夫这事情实在太多,要不你们好好玩,我先去忙了。”
江落月气呼呼道:“去去去,你的事要紧。不过你今晚休想上我的床。”
在场的丫鬟、亲兵闻言,无不在心里暗笑,想不到这韩伯爷如此惧内。
韩元逃也一般地赶回伯爵府。
…
越州总共来了五位使者。
越州的情况远比楚州复杂,平叛军共计五旅,原本都是北方的边军。因为上次越王周宣的反叛,他们被皇帝周承运调到南方镇压叛军,统归大元帅司马贞指挥。
司马贞是文臣出身,平叛军的一帮丘八对他没有多少好感。可以他只是众人名义上的上司,对众人的控制力其实很弱。
原本周承运还活着的时候,众人就只是因为给朝廷一个面子,这才听候司马贞调遣。如今朝廷没了,他的命令更是无人遵从。
伯爵府堂下,五个使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候韩元到来。这五人非军旅出身,他们都是越州各大旅将的幕僚,平时负责替主人起草文书,出谋划策,处理各种事务。
韩元见到这几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何那么疲累。是啊,自己也应该组建一个幕僚班子了。不然自己今后只会越来越忙,非积劳成疾不可。
“各位使者,你们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远来是客,大家今日能否赏个脸,便留在敝舍用顿午饭?”
韩元甫一开口便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他没有直接问众人来的目的,但是表示请他们吃饭。
“这…”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韩元现在已是一方霸主,他们几个小人物哪敢不给他面子。
许多话在饭桌上更好讲,这个道理韩元还是知道的。
为了款待这五个使者,韩元也如当初江风那样,将府城中最有名的几家酒楼后厨请到府上,让他们合力做一桌上等佳宴。
除此以外,韩元还瞒着江落月,偷偷派人从青楼花重金聘请了几个姿色可人的陪酒女子,用以侍奉众人,务必要让他们心满意足。
为了表示郑重,韩元还将麾下几个旅将邀到席间,算是给足了这几个使者面子。
“几位贵使,越州的将军派你们前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韩元一边给众人敬酒,一边试探着问道。
一个使者闻言,忽然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又道:“伯爷看了这封信便明白了。”
韩元启信一看,心中吃了一惊。这封信便是白俊武写给越州各将的。白俊武以吴王的名义,保举众将加官进爵,希望越州众将能配合他夹击韩元。
韩元一脸平静道:“那你们主人都是什么意思呢?”
另一个使者有些微醺,笑道:“主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同意,不然何必派我等来此。”
韩元顿时明白了,这些丘八是在开口要价,两边讨便宜呢。谁说武人蠢笨,至少这大夏的武人,比谁都狡猾。
“几位,那白俊武除了口头上的封官许愿,有没有给你们的主人什么实际的好处?”韩元问道。
那微醺的使者摇头道:“没有,没有。若他真的给越州粮草辎重,只怕我家主人早就与他合作了。”
韩元点了点头,沉声道:“几位,请把我的话转告你们主人。当今世道,混乱无比,唯手头有兵,才能在各方势力中游刃有余。你们主人都是沙场老人了,这个道理他们比我更清楚。”
顿了顿,他又道:“那白俊武空口白话便想让你们主人当他的棋子,其居心不可谓不险恶。我韩元不一样,只要越州几位将军配合我,我必有重金酬谢。”
一个使者闻言,瞪大眼睛,问道:“伯爷此话当真?不知伯爷要越州如何配合,又要如何酬谢?”
没办法,上次平叛之战几乎把越州各府各郡打成废墟,越州现在太穷了,几位旅将现在可谓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原本众人是打算投靠吴王周宁的,毕竟周宁坐拥中州、吴州,还有齐州官员的支持,可谓富得流油。
可惜周宁太不够意思了,他只答应给众人加官进爵,兵马钱粮却分文不予。周宁无非是怕越州这群人坐大,而后与他作对,故而只打算哄哄大家。
周宁的意思,越州诸将想要金钱和美人都没问题,前提是要自己解除兵权,把越州交给他的管理。
这怎么可能?大家又不是三岁小孩,把兵权交出去,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韩元向使者道:“有些话不好在饭桌上谈,待我下去写一封文书,请诸位替我转交你们主人。”
韩元说话一直很客气,使者们无不答应。
“呵,白俊武,只怕要让你失望了。”韩元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