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止住了哭声,侍琴就敲门说罗思存来了。
我有些慌乱,不知要怎么跟她解释杨三姐的事。但她看到杨三姐时竟一点意外都没有,也没有丝毫不乐意的样子,也没问原因,只向杨三姐笑道:“我已听花总管说过了,谷主的恩人,就是我们整个花迟谷的恩人,谷主的姐妹,自然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贵宾,杨姑娘尽管安心在这里养伤。”又拿了套花迟谷弟子的衣服来给杨三姐,道:“只是眼下不得不先委屈杨姑娘扮作花迟谷的弟子避人耳目,待回到谷中再来向姑娘赔罪吧。”
杨三姐自然是千恩万谢地接下,罗思存又令一起来的女弟子带杨三姐去弟子们的房间,说让大家彼此先熟悉一下,万一有事也好有个照应。杨三姐点点头就要出去,我跟过去一步,拉住她的手。她停下来看着我。我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僵了一会,倒是罗思存笑出声来,道:“哎呀,是我疏忽了。姐妹久别重逢,谷主想来是舍不得,我本不该这么性急的。刚好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杨姑娘在这里和谷主一起吃了晚饭我们再安排别的事情吧。”
我连忙点下头。
杨三姐也笑了笑,刚要张嘴说话时,已听到门外有人大声嚷嚷道:“小兔子,我来看你了。”
紧接着是侍女焦急的声音:“萧公子,谷主正在休息,你不能这样闯进去……”
她话没说完,萧萍汹已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昨天被花平打的地方虽然已经消肿了,却还带着一块淤青,手里提着一个包袱,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刚刚罗思存带人拿衣服进来,并没有关门,他直接就走了进来,一面笑嘻嘻道:“什么正在休息,这不是没有在睡觉嘛。”
我不由得就紧张起来,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看杨三姐,勉强向萧萍汹笑了笑。“刚准备要睡。”
萧萍汹倒是没注意我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刚刚我为杨三姐上药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水盆和纱布,急急道:“小兔子你受伤了?”一面已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凑到我跟前来。
我连忙向后避了避。
萧萍汹皱了眉,有些无奈的样子,道:“不用怕成这样吧?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咬了咬唇,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僵,还是罗思存笑着打圆场道:“谷主今天只是受了惊,萧公子不要见怪。”
“我就是听说这个才跑来的嘛。”萧萍汹上下打量我,“只是吓到了,没有受伤吧?”
我点点头。
萧萍汹像是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那些药瓶纱布。罗思存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女弟子便迅速过去收拾,罗思存笑道:“刚刚有名刺客跑到这里来,伤了谷主的一名侍从,现在还一团糟,让萧公子见笑了。”她轻言细语,巧笑嫣然,萧萍汹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声,道:“哪里,是我不该这么闯进来才是。”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谷主和萧公子了。”罗思存笑了笑,又向我行了个礼,便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我本来实在不想单独跟萧萍汹在一起,有心叫住她,却见杨三姐不动声色地跟着一起退了出去,于是生生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萧萍汹像是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自己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看看我,又皱皱眉,欲言又止。
他这样子,我倒是放松了一些,轻轻道:“多谢你来看我,我很好,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了?”他微微偏过头来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嗯。”
“那么可以详细跟我说说下午的事吗?”萧萍汹的语气马上就热切起来,“那个打伤蒋金钟的人是怎么回事?蒋金钟真的毫无还手之力?你有没有看到他用什么功夫?那人有没有说自己是哪门哪派?有没有说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我不由怔了一下,想起之前他说生平最爱打架的事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撇了撇唇,“我还以为你真的只是来看我的。”
“呃……”萧萍汹一怔,连忙道,“真的啊。我这次来,一来是听说你遇袭,刚刚又被那群老家伙刁难,二来么,是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来道歉的。”
我抬起眼来看着他,他轻咳了声,道:“昨天晚上是我唐突了,但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你不用那么害怕。当时,只是为了逼艾大……”他说到这个名字时,顿了一下,改了口,“为了逼花总管现身而已。”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在意他?”我忍不住问,“上次不是明明打过一架了吗?”
“上次跟我打的人,不是艾大先生。”萧萍汹道,像是怕我不理解一般,又解释,“不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挑战的艾大先生,他丝毫没有当年的叱咤江湖的狂傲气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对这样的艾先生……很不甘心!”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我静了一小会,轻轻道:“艾大先生已经死了。”
百花夫人死了,艾大先生就跟着死了。
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尽职尽责的花总管。
萧萍汹看向我,皱了眉:“谁说的?他自己?”
我点点头。
萧萍汹静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懦夫!”
我不知他这评价从何而来,心里虽然有些不忿,一时倒也不知要怎么反驳,抿了抿唇,没说话。
萧萍汹看看我,又轻咳了声,“不说这些了。我带了好东西来给你玩。”他说着便站了起来,拉过他先前放在桌上的包袱,打开。
我凑过去看,只见一个个粗细不一花花绿绿的纸筒,散发着淡淡的**味。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烟花?”
昨天不过随口一说,他竟然真的找了来。
“嗯。”萧萍汹点点头,笑道,“小兔子你不是想看这个吗?我们出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