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生一世

情人节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虽然冬季尚未远去,但已然可以令人闻到一丝春的气息。

仰望天际,碧空万里无云,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惬意。这也许就是上天对于这个特殊时日的一种眷顾吧。

我怀着愉悦的心情拨通了小倩的号码,当美妙的彩铃音乐响起,我的心情竟陡然激动忐忑起来。

因为今天,不止刚好是警局的假期,而且还正值西方那最为罗曼蒂克的唯美节日——情人节。

“希晨啊,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我才刚刚起床呢?”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倩甜美的声音。

“嗯,小倩,是这样的,今天有空吗,我想约你一起出来吃饭。”说到这里,我的呼吸不禁变得有些急促。

她会答应吗?虽然,那入院时期的悉心照料,那彼此合作的心有灵犀,以及生活之中那美妙的亲密与暧昧,但我们却仍然无法捅破彼此心中的那最后一层窗纸。

这种甜蜜的、期待中却又充满紧张忐忑的美妙感觉,仿佛是又回到了初恋时的青涩。

“今天吗,今天我刚好要去参加一个音乐培训班,要上一整天的课呢?”这时,小倩开口说道。

“要去上课?”我的心一下子失落起来。

“不过呢。”小倩甜甜一笑,“你可以去培训班接我下课啊,我在学校等你。”

“嗯,好,我一定去接你,不过我可要早些过去,以便能好好欣赏一下我们聂大才女的音乐才艺呢?”

我欣喜万分,这妮子,说话大喘气,害我白白忐忑了半天。

不过,她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二月十四日的约会。

我一大早便来到了花店,精心挑选了十一支美丽的蓝色妖姬,然后搭配上浪漫动人的情人草,令整束玫瑰显得精致典雅,美轮美奂。

我之所以没有挑那些臭遍街的红玫瑰,而是选择典雅的蓝色妖姬,是因为我知道蓝色,是小倩最喜爱的颜色,而且十一支蓝玫,代表着一生一世。

当晚,我便捧着手中那扎绝美的蓝色玫瑰,来到了小倩参加的那个音乐培训班教室。

这种参与交流性质的音乐课堂,其管理秩序相对松散,因此我进入教室后便随意挑了后排的一个位子坐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恰好轮到小倩表演她的音乐才艺。此时的小倩刚好也看到了我,冲我甜甜一笑。

而我也同时向她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只见小倩优雅地坐在了台前的高椅上,取出了一支长箫置于了嘴边。

是箫!我的心中一阵悸动!小倩所表演的音乐才艺,竟然是箫!曾几何时,在那美丽的兰若寺院,小倩那一曲动人心魄的《倩女幽魂》令我如痴如醉。

几经轮回,命运的轮盘依然令小倩拿起了长箫,奏出了那令人痴迷的美妙乐声。

当初的那首《倩女幽魂》,曲风幽婉、凄美动人,而此刻小倩奏出的那曼妙乐声,轻快而美妙,令人心旷神怡,别具一番韵味。

小倩一曲作罢,这课程也随之进入尾声。小倩归还了长箫,然后满脸笑意地朝我走来。

我欣然一笑,然后手捧玫瑰,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小倩走了过去。

“没想到吧?”小倩走到我的面前,顽皮笑道,“刚才那一曲箫声把你震到了吧?”

“何止震到,刚才那箫声简直就犹如天籁之音,我都意乱情迷啦!”我嘻笑着。

小倩娇嗔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手中捧起的美丽玫瑰,俏脸不禁晕红,轻声道:“这玫瑰,可是送我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

“小倩,我来接你下课了!”

徐子琛!竟然是徐子琛!这个徐对付早不来晚不来,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最令人可恶的是,这一身笔挺西装的徐对付此时正竟然手捧一扎大得吓人的红色玫瑰!

这个时刻,这个场景,这个行头,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徐队,你怎么来了?”小倩看到徐子琛突然出现,一双秀美不禁微蹙起来。

“当然是来接你啦!”徐子琛将那大捧红玫置于胸前,然后微微一鞠,故作优雅道,“小倩,能否给我个机会,与你共进晚餐呢?”

说完,他回头不屑地看了看我手中那略显寒酸的十一支蓝色妖姬,不禁得意地笑了笑,然后高举起手中的大扎红玫,冲小倩微笑道:“小倩,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九十九朵红色玫瑰,它代表了天长地久,同时诠释了我对你的爱慕,如大地般坚定,如苍天般长久。”

小倩看了看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的我,又看了看手捧红玫意气风发的徐子琛,然后微笑道:“徐队长,相对于天长地久的缥缈虚无,小倩更愿意相信这一轮回一生一世的相守。”

说着,小倩便笑盈盈地接过了我手中的蓝色玫瑰,然后挽起我的手臂,向着门外款款走去。

走出门外,我冲小倩欣然一笑,然后玩笑道:“那么大一捧红玫,可有九十九朵呢,不觉得可惜吗?”

“玫瑰再如何耀眼,也要看送我玫瑰的人是谁啊?”小倩嫣然一笑,然后只见她深情地凝视着我的眼眸,静静道,“而且,相比于鲜艳的火红,我更喜欢清澈的蓝色。”

这一晚,我与小倩共进了晚餐,这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情人节晚餐。

用过晚餐,我们并肩坐在美丽的护城河畔,欣赏着都市优美的夜景。

“真没想到我们警局的第一警花不仅在办案时英姿飒爽,在音乐上竟还有如此天赋。”我微笑道。

“那是自然。”小倩得意一笑,“本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呢,这天生的音乐细胞你可是羡慕不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羡慕不来呢?”我嘻嘻一笑,然后故作神秘道。

“什么?难道你也会吹箫?”小倩听罢微一蹙眉,但随即莞尔,“不可能的,我看你只会吹牛吧,呵呵。”

“是不是吹牛呢?”我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打一个赌吧?”

“赌什么?”小倩一听来了兴趣,兴奋道。

“就赌我能否用箫完整地吹一首曲子。”我微笑道,“输的一方便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如何?”

“赌就赌,本小姐才不怕呢?”小倩挺起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忽然又感觉不妥,道,“不过我刚才把箫还给老师了,没有箫怎么比啊?”

我浅浅一笑,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绿的古萧。

“这一曲名曰《倩女幽魂》。”

我将古萧置于唇角,吹起了那首已然吹奏过无数遍的《倩女幽魂》。

小倩瞪大了双瞳,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但随即便被这幽婉动人的箫声所吸引,渐渐沉醉于那凄美动听的乐声之中,时而忧愁、时而叹息、时而迷茫、时而感触。

一曲奏罢,小倩却依然沉醉其中,只见她喃喃道:“好美,虽然整首乐曲令人忧伤得落泪,但是却掩饰不住那意境中的绝美。”

再一次奏完《倩女幽魂》,我心中仍不觉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平静。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小倩道:“怎么样,这一次应该是我赢了吧?”

“哼,我聂小倩愿赌服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小倩笑道。

我专注地凝望着小倩那清澈的眼眸,深情道:“小倩,我们过去发生的种种也许你已经忘记,但是我不在乎。这一世,我要重新追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捧起了我手中的碧绿古箫,郑重道:“这支箫,是你当初赠予我的信物。现在,我要再把它送给你。作为,作为我送你的情人节礼物。”

小倩没有回答,而是接过了我手中的古箫,然后将头轻轻地埋在了我的肩上。

这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美轮美奂的青水河畔。

小倩温柔地依偎在我的怀中,痴痴道:“如果时间能够在此刻静止,那该多好。”

“小倩,我宁希晨要的不再是这一刻的温存。”我深深地凝视着小倩那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眸,坚定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

元宵节

“小倩,还有多久才能到啊,现在我们应该已经驶出市区了吧。”我坐在小倩那辆豪华跑车的副驾驶中,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如倒带般不断后退的林木,不禁问道。

小倩手中操作着方向盘,然后扭头看了看神情略显局促的我,不禁嗔笑道:“希晨,你放松些,我表哥他很好说话的。”

我尴尬地一笑,不过说真的,话虽如此,但心中却仍不住有些忑忑。

正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天正值元宵佳节,由于我的父母早已移居海外年,所以这些年来的元宵节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度过。而就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我却收到了来自小倩家中的邀请。

小倩自幼父母双亡,一直与他的表哥相依为命。正所谓长兄如父,这是自己与小倩正式交往之后第一次去拜访她的家人,又正逢元宵这个特殊的节日,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希晨,我们到啰。”就在这时,小倩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冲我嫣然一笑,“好了,别愣神啦,下车吧。”

小倩停好车位,然后拉着我下了车子。

走下车子,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古老华丽的庭院。

“你住在这里?”记忆里现代社会中已经很少有这种风格的宅院,整个大宅始终给人一种苍老而神秘的气息,不知已经历经了多少岁月的沉淀。

“怎么样,没想到吧。”小倩笑道,“还愣着干嘛,进来啊。”

说罢,小倩便拉起我的手,推门走进了院子。

刚走进宅院大门,我便不由得对着里面的景致深深吸了一口气。

水榭楼阁、亭台轩榭,一座座院落错落有致,显然是经过了建筑大家的精心设计,相比于现代都市中的那些别墅豪宅,这充满了复古气息的庭院,却是别具一番风韵。

我想这宅子的主人以前应该是出自于一个很大的家族吧?

不过小倩会住在这种地方,我却着实没有料到。

小倩仿佛注意到了我的疑惑,对我说道:“这是我祖先留下来的大宅,只不过到了我们这一代只剩下我和表哥两个人了。”

“说真的,这里真的不错。”我轻叹道,“至少比那些所谓的都市洋房强多了。”

“不过就是距离市区太远了,每天上班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小倩轻轻一笑,道,“好了,不说了,我表哥正在书房等你呢。”

“你表哥凶不凶啊。”

“谁说的,我表哥最平易近人啦。”

谈笑间,小倩便拉着我来到了书房。

“表哥,我把宁希晨给你带来啦!”小倩推开房门,满脸欢喜道。

“小倩,你们来了。”书房内,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正背身端坐在桌台前的转椅上,然后伴随着那浑厚稳重的声音,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而当我看到这男子的面孔时,心头不禁猛地一震,然后张大了嘴巴怔怔地愣在了那里。

“箫,萧局。”我不禁失声道。

这也太戏剧性了吧,我女朋友的表哥,竟然是我警局的顶头上司——萧鹏萧局长。

萧鹏,警局分管人事的副局长,同时也是本市最为年轻的局长。如果说当初的郑枫任刑警队队长一职已经算是年轻有为,那么萧鹏以三十之龄便身居局级,便可以称之为是警界的一个奇迹了。

我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要拜访的小倩家人,竟然就是萧鹏!

萧鹏看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我,不由微微一笑:“不要这么紧张,今天是元宵佳节,叫你过来只是想请你吃个便饭。现在的我不是什么领导,只是小倩的兄长而已。”

萧鹏侧首看了看小倩,微笑道:“小倩,你先去准备一些酒菜,我想和希晨单独谈谈。”

“好吧。”小倩刚欲转身,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着萧鹏调皮道,“表哥,你可不要欺负希晨哟。”

萧鹏听罢不禁莞尔:“你这个丫头,还真是女生外向。放心,我是不会为难他的。”

小倩离开了书房,诺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我和萧鹏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

“坐吧。”萧鹏冲我微微颔首。

我有些忐忑地坐了下来。说实话,平素里和这些高层接触得并不是很多,像今天这样与萧鹏面对面交谈还是第一次,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他警局局长的身份,而是他现在的另一层身份。他可是小倩如今唯一的亲人,她的亲表哥,对我这个准妹夫可是拥有一票否决权的。

现在这个场景,我可真怕会发生三流言情剧中经常会出现的那些经典桥段。

什么你身份低微啦,配不上我家女儿啦,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主动放弃什么的。

别看我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涉及小倩,便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萧局,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小倩的表哥。”我主动开口道。

萧鹏看着我,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没有让小倩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有过多的压力。”

萧鹏始终这样凝视着我,在他那锐利目光的注视下,我仿佛全身再无一丝秘密。

“宁希晨,警局刑警队第一神枪手,曾多次破获重大案件。”萧鹏淡淡道,“且为人正直热忱,在警局口碑人缘皆好,小倩与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不过。”萧鹏话锋一转,沉声道,“我只有小倩这么一个表妹,我当然希望她能够过得更好。而你现在却仍只是一名普通警员,所以,你要更加努力才是。”

“萧局,我一定会的。”我急忙表态道。

萧鹏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自从郑枫去世之后,你们刑警队队长一职始终空缺,而今年必然会有人顶上这个位子。”

萧鹏那深邃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我,然后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我,很看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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