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主

夜里秦茗偷偷的躲开众人来到九头城河边,此刻的秦茗眼中没有了白天的果敢勇猛,取而代之的事一种深深的悲伤和无奈。

父亲!秦茗仰着头努力的把眼眶中的眼泪咽回去,可是眼泪打了几个转以后还是流了下来。秦茗看着手里的腰牌终于忍不住了,低声的开始抽泣起来。白天的状况真是凶险万分,自己的情绪也差点冲垮了理智,自己只要稍微一失控那么九头城就恐怕会万劫不复。为了九头城,他只有冷酷无情,只有六亲不认,这样才能换取九头城的一丝生机。但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也有七情六欲,压抑的情绪也只能在这无人的时候发泄一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九头城内个个死气沉沉,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之色,就连曹蒙都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时间九头城内士气不振。金兵更是变本加厉,将秦璋的尸体移得离城门越来越近,城楼上的士兵甚至可以隐约的听到鞭子抽打的声音。

啪啪啪,每一鞭子都好似抽打在他们的心里一样难受。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秦茗忍不住找曹蒙来商议解决的办法。

“是啊,再这么下午士气只会越来越低,如果金兵攻城的话众人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的。”曹蒙很担心。

“抢尸体是绝对不可行的,看来我们只有想想别的办法了。”秦茗说道。

“还有什么办法?”曹蒙问。

“毁尸!”秦茗道。

“毁尸!”曹蒙吓了一跳。“你想清楚了?”

“嗯!”秦茗红着眼点点头。“长痛不如短痛,如今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曹蒙不再说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秦茗。他突然在秦茗的身上看到了秦璋的影子,秦茗这几天的行为让他刮目相看,果断冷静,还有令人发指的自控能力和为了九头城可以牺牲一切的精神,曹蒙突然觉得秦茗也许真的比他适合当城主。

“好吧,不过毁尸的事还是我来吧。”曹蒙道。这几天来秦茗实在背负了太多,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是曹蒙怎么会看不出来秦茗的悲伤呢。

“谢谢你,曹蒙叔。”秦茗忍不住落泪了。如果叫他亲手毁了秦璋的尸体,他真的会崩溃的。

“报……报告,大事不好了。”门外士兵来报。

“又怎么了?”曹蒙问。

“昨夜秦忠公子带着五十人偷偷出城去偷老城主的尸体,不想中了金兵的埋伏,全部……被抓了。”士兵回道。

“不是让你们看住他吗?怎么会让他跑了呢?”秦茗一脸难以置信。

“跟他一起出城的,正是看守他的那些人。”士兵回答。

噗,秦茗突然脑子嗡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一口血冲出喉咙喷涌而出。

“哥哥,我的哥,你怎么就……你叫我现在如何是好啊!”秦茗痛苦的几乎窒息,眼泪哗哗哗止不住的往下流,哇哇的哭声响彻天际,此刻他真的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嚎啕之声撕心裂肺。

曹蒙在一旁看着地上打滚的秦茗一时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秦茗才好,先是父亲被鞭尸,如今亲哥哥又被抓了去,曹蒙有些担心秦茗,这样的痛苦不知他熬不熬的过去。

过了许久,秦茗才停止了哀嚎。此刻他身体虚弱的几乎没力气动弹,嗓子也已经嘶哑得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了,他呆呆的躺在地上真想一死了之,如果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吧!

见秦茗精神有些恢复了,一旁的曹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我都不能放弃,如今这九头城就靠你我这双肩膀扛着了。”曹蒙道。

“可是曹蒙叔,我真的好累。”秦茗无力的说道。

“可以累,但是不能放弃啊,九头城的所有人现在都需要一个精神支柱,一旦你再倒了九头城就真的完了。”曹蒙道

秦茗点点头,他摸了摸那块秦璋留下的腰牌。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曹蒙叔,让我洗把脸,我们一起去主城楼!”秦茗好像回光返照了一样。

“嗯。”曹蒙欣慰的点点头,但是又实在有些心疼秦茗,这么大的变故,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抗住。

主城楼上的气氛更是压抑,在场的士兵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慷慨激昂,而是死气沉沉的绝望。秦茗一上楼就看到了城楼下面那一排排悬挂着的尸体,随即一阵心痛,每一具尸体他都叫的出名字,都有过回忆。但是如今一堵墙却将他们永远的隔绝在了外面。

秦茗看到了秦忠,此刻秦忠在最前面,一双铁质钢爪勾着他的肋骨将他吊着,秦忠不断的在挣扎,秦茗知道他还活着,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秦忠,你不听劝阻私自带兵出城,让五十个士兵白白送命,你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秦茗对着秦忠喊道。

“我不怕死,来啊,杀了我,别再学我犯傻了,我现在才明白你的苦心,我后悔啊,几十条命就这么没了。”秦忠忍不住痛苦起来。

“当日我就说过,谁要是胆敢出城就杀无赦。就算你能安全回到城中也是死罪,我现在杀了你你也别怪弟弟心狠。”秦茗道。

“我秦忠死有余辜啊。”秦忠痛苦的悔恨道。

秦茗拿起弓箭点着火对准秦忠,嗖的一声,带火的箭射入了秦忠的胸膛。突然砰的一声,火光爆炸开来,顿时一排排的尸体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秦茗事先将箭下包了一大包猪油,只要火烧到猪油,那么猪油就会爆开将所有尸体都付之一炬,包括秦璋和秦忠的尸体在内。

“快救火!”金兵显然猝不及防,一时不知所措,转眼间众多的尸体都化为了灰烬。

“父亲,大哥,各位将士,我秦茗无能,不能将你们带入城中安葬,只能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了!”秦茗说着双膝跪地朝着灰烬连磕三个头,城中众人见状也纷纷下跪朝着门外磕了三个头。

“一路走好!”众人齐声大吼,霎时吼声震天,此刻众人个个斗志昂扬,之前的阴霾仿佛都被这震天的吼声冲散了一样,压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八大将领跟着曹蒙走过来扶起秦茗,秦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曹蒙和八大将领对着秦茗一跪。

“原虎行军将领秦璋副将,九头城副城主曹蒙,参见城主。”曹蒙说着对着秦茗一拜。

“吾九头城八大将领,拜见城主!”八大将领说着也对他一拜。

“拜见城主。”城楼之下跪着的众人也高呼道。

“你们……”秦茗看着身前黑压压跪成一片的人群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为了这身下的千万性命,一定要守住九头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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