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来了!回来了!”小春像头蛮牛闯进书房。

余沧元立刻站起,喝道:

“狗奴才!我不说过了吗?进来之前先敲门!”

小春连忙福了福身子,叫道:

“老爷,凤姑娘回来啦。”

“她在哪儿?”

“莫公子背着她往禳福楼去呢。”话未完,余沧元已抢步飞出书房。

小春缓缓地眨眼,目送他的身影,喃喃道:

“看样子,凤姑娘也喜欢莫公子嘛……”否则她一向不让人近身的,这一回怎会让莫不飞靠近呢?

余沧元施展轻功,飞快来到禳福楼附近的林子内,一眼瞧见莫不飞的背上正是凤鸣祥,她状似昏迷,他眯起眼,心里已有计较。

“莫不飞,放下她!”他喝道,同时向莫不飞出手。

他的动作极快,双掌毫不犹豫地击向莫不飞的背处,掌风未至,莫不飞已轻轻翻过身,正面闪开他的招数。

“喂喂,余沧元,你是瞧不见她吗?”莫不飞恼叫。要不是他闪得快,他未来的亲亲娘子不是莫名其妙地挨了这一掌?那他岂不是要心疼而死!

余沧元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凤鸣祥,随即敛起心神,迅速出招,招招极狠,皆存心置莫不飞于死地。

他注意到莫不飞不回掌,因为双手环抱着凤鸣祥,他一转念,飞腿攻向莫不飞的下盘。

莫不飞见状,跃起身子,防佛一只太鸟缓缓展翅离地;余沧元跟着飞起,连击数掌打向他的门面。

莫不飞并无太大动作,只是微微东闪西躲,竟也能躲过他的掌风,两人愈打愈高,至百年老树中段,余沧元非要借点才能再往上飞去;莫不飞却状似轻松自若地越过密枝,往上窜去。

不得已,余沧元只得落在树干之上,极力调适呼吸。至此,他已可以清楚地知道两人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了。

莫不飞竟能背着一个女人而不致惊动地躲过他的每一招,甚至不费吹灰之力无声地飞上天,这种功力,就算他再多练十年也不见得追得上。

莫不飞见他不再紧追,便慢慢地降下,落在他对面的树枝之上。余沧元注意到他双足踩枝时,没有发出声响,连茂盛的枝叶也不曾动过一下。

“你到底是谁?”

“嘘,鸣祥还在睡。”莫不飞压低声音说道。

余沧元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答覆,不由自主地看向他身后沉睡的凤鸣祥。

“她一向难以入睡……”精光乍现。莫不飞,难道你对她,”是自己迟了一步吗?

“我没有。”莫不飞脸微红道:“除非成亲,否则我绝对不会碰她。”他只是偷偷为她多送了几次真气,让她睡得更好而已,可没毛手毛脚的。

“成亲?”余沧元吃惊不已。“你当真喜欢她?”

“不行吗?”莫不飞声量极低地说:“大舅子,你可别跟我来抢人啊。”

看这莫不飞紧张的神态,像真把鸣祥当作宝,怕人来抢……余沧元心里估量他半晌,说道:

“你没有杀气。”

“啊?”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她练得百年内功而意图欺她感情?”

莫不飞闻言,也不觉得是他在污辱自己的人格,反而咧嘴笑道:

“鸣祥若知你担心的不只是她身上的内功,而是她本人,必定很欢喜。”

他的话别有含意,余沧元听而不闻,又道:

“你们在外待了两天两夜才回庄,也不找个人来知会一声?司徒寿呢?小鹏说他在大云楼瞧见司徒寿尾随而去,怎么不见她人?”正因知道司徒寿在场,所以他才不外出寻人,因为他虽不喜司徒寿,但知她武功极好,眼里只有凤鸣祥一人,就算要她死,她也会保住凤鸣祥。

莫不飞微愕,低声答道:

“我从未见过她,但我娘子……呃,鸣祥是提到司徒姑娘,她请司徒姑娘去雇车,我等了许久,见她不曾回来,以为她先回庄,所以我便背着鸣祥回来了。”

这么说,司徒寿失踪了?余沧元心里才闪过此念,再听他一路背回凤鸣祥。他低头注意到莫不飞双脚上的草鞋沾满泥块,这样长远的路程此人竟连大气也不喘,而且还能与自己相斗而居上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道理千古不变。余沧元即使心中对莫不飞仍有几分不信任,也不免暗暗庆幸莫不飞并非敌人。

“这一阵子,闯庄贼人突然少了,有时几乎没遇着一人,我正在怀疑,没料到这两天又多了起来。”余沧元正视他,后者微微傻笑起来,不用再问下去,也知道那一阵子原来是莫不飞下的手。

“自己的妻子……呃,自己的意中人当然要自个儿保护嘛。”

余沧元又要开口,忽见莫不飞食指摆至唇间,他立刻屏息往下瞧去。

未久,小春走进视线内。

“老爷?老爷?莫公子?”她东张西望的:“奇怪……明明之前在附近瞧见他们的啊。”

小春寻了一阵,便走出林外。

莫不飞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才忽然问道:

“司徒寿功夫如何?”

“她若是正常,我与她只能打成平手。”

“听鸣祥提,你曾随她义父在庄内做事,我与他比较又如何?”

余沧元一楞,没料到防心极重的凤鸣祥也将这些事说给他听。

他沉吟一阵,才缓缓地说道:

“你与他最大的差别是……你没有杀气,而他有。”

“除了我,你这一生是再无良缘了,鸣祥。”

邪恶的气息扑鼻,她忍住退后的冲动。

“就算你再挣扎,也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鸣祥,当我的妻有什么不好?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娘子”她吃了一惊,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遭了义爹的道,忽地一只臂膀从天外飞来紧紧缠住她的腰,义爹俊美阴柔的脸庞微流错愕,正要伸手抓向她,缠绕住她的手臂忽化大鸟,飞载她远去……

她张开眼,楞瞪着床顶。外头细微的声音就像是恼人的蜜蜂发出高低不一的叫声。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被,触目所及皆是禳福楼的摆设。

“我在这儿?”浓浓的困意绕着她打转,却无疲倦之感。“我只记得我与莫不飞掉入河中……啊!”她忆起最后她似乎睡着了?

她翻身下床,觉得精神好到有些陌生。她走到铜镜前瞧着镜中的自己,睡眼惺忪、双颊晕红,分明就是睡了许久的模样。

她一点记忆也没,那就表示她睡得极熟,但,她是怎么回到天水庄的?她又怎会睡到不省人事的?

“莫公子,我瞧你午饭也没有吃,那可会伤了身子,我特地拜托厨娘做了馒头,您一定爱吃的。”是小春的声音。

凤鸣祥轻悄地移向窗口,瞧见院子里莫不飞正与小春在一块。从她这角度,瞧见小春满面羞怯,显然被他的桃花打得晕头转向。

“谢谢,我不饿。”莫不飞直觉傻笑道。

小春连忙将油纸包的肉末馒头硬塞进他怀里。推来推去之前,她瞧见小春有意无意地靠近莫不飞。

凤鸣祥的嘴微抿,见小春愈来愈大胆,直接欲将身子倾向他。莫不飞立刻后退一步,傻笑道:

“那就多谢小春姑娘了。”他很快地接过油纸包的馒头。“我去瞧瞧你家小姐醒了没?”

凤鸣祥掩身窗后,最后瞧见小春气恼地跺脚而去。

“他的桃花乱飞,飞到每个人都逃不了。”她咕哝道。

“鸣祥!”从窗口突然探进一颗娃娃头,惊喜地瞧着她。“你醒啦!”

她差点被吓死,才知道先前她又在自言自语了。

莫不飞高兴地想跃进窗内,哪知凤鸣祥忽然从墙边挡在窗口,不让他跳进来。

“娘……娘子……”

“男女授受不亲,你是男、我是女,你岂能随意入我闺房?”

咦咦?她才睡醒,天就变色了吗?莫不飞惊恐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现在才说,不也太晚了吗?想在那间小小小小的仓库里,那块小小小小小的草堆上,你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我,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光了,你现在才说男女授受不亲?”

凤鸣祥闻言,脸颊红通,试图冷淡道:“我忘了。”

“我以为……我以为……咱们其实已经私订终身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私订终身?就是天为证、地为媒,你看到我从来没有曝光过的胸,而我也抱了你,这就叫私订终身——”他想想不妥,这种事非要好好谈清楚,哪有她一醒来就翻脸不认人的道理?他快步奔向门口。

凤鸣祥见状,用力将脚边矮柜踢向门口。门口原本就是掩住的,她用尽十足力,踢得又快又狠,将矮柜紧紧地嵌进门下的地板。

莫不飞打不开门,心里怨念就像是滔滔江水泛滥开来;他的娃娃脸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慢慢走回窗前。

“我守在外头很久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来。”

“好不容易?”

“是啊,你一共睡了四天三夜。”他字字充满怨恨,又突然想起她睡了这么久,必定是饿坏了,赶紧从怀里掏出方才小春送来的馒头。“你早就饿了吧?先吃点充充饥……等等,你的眼睛怎么不瞧着我看?”

凤鸣祥终于掉回视线,直视他水汪汪的桃花眼。他的眸神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她直觉要笑出声,但及时垂下视线!瞧见他拿着肉末馒头。

莫不飞简直一头雾水,不明白她醒来后为何乍变?他心中虽有怨,但仍是小心地剥下一片馒头,递到她嘴边,说道:

“好吧,要打要怪我,那你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要打要怪你?在你心里,你有做错的事吗?”

“我是没有啦,不过我想你一定是在怨我。怨我从城外一路背你走回庄内,让不少人瞧见。没错,我是故意的,我怕你死不认账嘛。”

她迅速转过眼,瞪着他。

莫不飞趁机把馒头片塞进她嘴里,双眼努力不往下溜。她穿着薄薄的单衣,长发垂下到臀间,她大概不知她脸色不好多来自长年不曾好好休息过,如今她睡足了觉,双颊红扑扑的,眼下也再无倦意,让他好想非礼啊。

“这是小春送的。”她慢慢咀嚼着。

“啊……你瞧见了?”

“是啊,我瞧见了。”

她的语气很令人玩味,莫不飞直视她的眼睛,两人互瞪了半天,他怨念十足地自己塞了片馒头,正要吞下口,她突然仰起脸靠近他。

莫不飞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差点梗死在当场。

柔软的唇瓣缓慢地贴上他的嘴,她的鼻梁凉凉地靠在他的鼻间;他的呼吸几乎停了,脸颊贪婪地感受她淡淡吐出的气息。

她咬着他留在嘴外的馒头,双眸直勾勾地望进他的瞳仁里。

莫不飞的脑袋一片空白,却突然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他乖乖地轻歇嘴巴,她的小舌就像滑溜的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嘴间……

哦哦,天啊,他梦想已久的唇舌交缠啊!

等她退回去窗后时,莫不飞仍是呆呆地瞪着她略湿的红唇、晕红的双颊;他的口齿间尚残留她与肉末馒头的味道。他结结巳巴地问:

“如果……我把整颗馒头放进嘴里,你会不会再来一次?”

凤鸣祥闻言,满脸更红,道:

“你要是喜欢吃,你就全部吃下去啊。”

莫不飞的目光落在她一动一合的柔唇,花了好半天才能吸收她的话。她这种略嫌不高兴的语气,是他几乎没有听过的。

凤鸣祥一向识大体,因身兼长姐身分,态度语气都有大家风范,相对也难以揣测她内心的真实面貌,莫不飞习惯了这样的凤鸣祥,她突然之间的改变,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他不能吃馒头?还是肉末馒头跟她有仇?

“小春拿来的馒头……”莫不飞恍悟,终于了解她变脸的原因了。这……这表示什么?他颤声地问:“你……你瞧见我跟她拉拉扯扯的?”

凤鸣祥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是瞧见了。”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那你也瞧见我对她笑了?”他开始傻笑起来。

凤鸣祥有些恼他了,想要关上窗,他紧紧地压住窗棂笑道:

“鸣祥,你在吃醋了。”

“吃醋?”她楞了一下。

“原来人忠实还挑不起你的占有欲,非得出去搞七捻三……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对你一向是守身如玉的,看——”

他露出傻笑来——嘴笑,眼不笑。“这是客气的笑,你总不能要我不笑吧?”

他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是对你的笑,两者之间是有差的。”

凤鸣祥见他努力变换不同的笑颜以表真心,忍俊不住,撇开脸,轻笑起来。

“那……”“你转过去。”

莫不飞见她有些开心起来,只好乖乖背过身去。隔着一个窗口如隔山,唉。

忽地,他一震,感觉到她的脸颊靠在他结实的背上。

“我没吃过醋。”

“哦……”

她垂着视线,盯着地上的野草。“我也没有喜欢过人。”

“我……”

“后来遇上你,我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但喜欢有多深,我也不会分。也许,这一辈子我水远也不及你。”

“没关系。”他柔声说道:“我吃得多,也比你壮,你少点的喜欢就由我来补。”

她闭上眼。“我一直没有想过,在我活着的时候还会遇上一个喜欢我,而我也能喜欢的男人。”

“那是因为你机缘未到……就像我,我多希望在十多年前就能遇见你,至少,也在三年多前吧,在你被你义爹所控制的时候,我能救你一把。”他懊恼叹息,轻轻震动了背上的脸颊。“等你真变成我的妻后,我带你上北方回家玩——”

“去瞧你的亲人?”

“我没亲人啦。”莫不飞当作师门全死光,一个也不留。“我是说,我带你回北方山上我一个人的家,咱们可以在那儿住好几个月,就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莫不飞又开始背着她傻笑起来。“两个人其实可以做很多事情……”然后就会变成三个人、四个人、五个人……啊啊,自己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你不怕你赵叔再去寻你吗?”

“赵叔……”一想到就觉麻烦。当初他敬老尊贤不对老人家下重手,却被误以为他功夫奇差,他心想正好,免得被拉去当报仇的工具,也顺便南下避开赵叔的纠缠。

“我不知他会跟着南下,唉,我乾爹一家……你可别以为我跟我乾爹是盗匪之流,其实我乾爹很多,跟这个乾爹只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也能认乾爹?”

“可不是我师父搞的鬼嘛!”他咕哝道:“我小时候是挺可爱的,有一阵子他带着我云游四海,不小心游到人家山寨去了,那山寨主子瞧我顺眼又讨喜,便有意收我为义子;我师父一向就不是什么硬骨头的人,便随口笞允下来。我乾爹虽对小孩子极好,却是一个杀气甚重的盗王,即使后来收了山,仍是难脱杀气,不至一年又重出江湖,我也是事后才知他们那寨全数被歼灭。我并非盲目寻仇,乾爹一家作的孽我不是不清楚,所以不曾想要报仇过——”他忽地噤口,因为感觉到背后的脸颊轻轻在摩擦着他的背衣。

是……是脸颊吗?还是她的唇?怎么触感很像是她软软的、小小的唇?他的心跃升至喉口,不敢再随意乱动。

“鸣祥……我……我……”很想问她,可不可以把亲在他背上的吻分一半到他的嘴上?正要开口!眼角瞧见院外闪过人影,他的白日梦暂时收起,微讶。

“不可能吧?”

“怎么了?”她感觉到他背下的肌肉忽地紧绷起来。

莫不飞转身警觉说道:

“我瞧见一个熟人,照理说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熟人?在天水庄?”

莫不飞心不在焉地说道:

“是啊,他叫大朋,”忽而顿住,傻傻地对上凤鸣祥的视线。大鹏?大朋?

不会吧?有这么巧吗?

“莫不飞?”

莫不飞开始紧张起来。他一向不信命理之说,但……事关他未来亲亲娘子,大鹏展翅、大鹏展栩,好不容易才赶走一个小鹏,现在又突然出现大朋,若是命理之说不小心成真,那……

可恶!她一向没什么男人缘,所以他一直很放心地追着她跑,如今都在紧要关头了,还来个大朋!

“别走,等我搞清楚了马上回来!你慢慢吃,吃一口想我一回。”他把馒头放进她的怀里,随即赶紧追出院外。

依入门的日子来算,他最末,师父收了他之后,就不再收徒,因为师父自认运气很好,不小心收到一个天资聪颖过人的小徒弟,那时他才五、六岁,比起一般人入门要早很多。

他的上头共有七个师兄,除了四师兄在十五岁那年退出师门成亲去,其他师兄都在北方啊,还是他太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以致不知他们已下江南?

“他们全是北方人,不懂泅水,也不爱江南美色,五师兄怎会来?”难道是那个自称是生死之交的捉鬼人通知的?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

“恩人!”

莫不飞停下追人的脚步,瞧见沈小鹏注自己走来,不远处有个奴才在扫地,小春从曲桥的那一头捧着一盘包子慢慢走来。

“恩人,鸣祥醒了吗?”沈小鹏有点不情愿地问。

“她醒了……”他的眼角瞧着四周。

“那我去瞧瞧她。”

莫不飞并末阻止,任由沈小鹏走离。

沈小鹏走了几步,又回头:

“恩人,我……我第一次瞧见鸣祥会笑。”

“啊?”莫不飞短暂地回过神。

沈小鹏一脸牺牲的表情。“我在大云楼第一次看见鸣祥笑……你能逗她笑,还为她跳水自杀,如果鸣祥真喜欢你的话,我不抢了。”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依序是娘亲,再来才是凤鸣祥,少了一个凤鸣祥,至少,他还有最爱的娘亲。

“小心!”莫不飞大惊,跨了两步抄起沈小鹏,旋身运掌将他送离原地,还不及护身,背后又遭重掌。

能打中他而且不被反弹的除了那七个人外还会有谁?

呜,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这几天老被人打的,以为他的背是铁做的吗?他气血涌上喉口,“哇”地一声吐出血来。

“好久不见了,小师弟。”那名原在远处扫地的奴才,如今正单脚踩在莫不飞的胸口上。“你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六……六师兄?”不是五师兄?“大朋呢?”莫不飞急问,他绝不会看错人。

六师兄仰头哈哈大笑。

“你五师兄为了打赢你,去找凤鸣祥了。”

莫不飞闻言一惊,想起她义爹那句命理之言……时值午后未久,一名女子背着光,慢步地走到六师兄的身边。

她的脸庞圆圆的,正在笑,双手捧着托盘,显然正要往禳福楼而去。

“莫公子,我怕您又饿了,正要送北方包子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