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玉芳的身份着实让颜一寒和谢骏昊讶异不已,他们实在没有料到这个与葛志辉关系不同寻常的神秘女人竟然就住在办案警官家的对面!
两个警察决定亲自上门“拜访”这位一直隐藏于“最安全地区”的大额保险受益人。
当付玉芳刚刚打开厚重的防盗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谢骏昊时,她的脸上立即泛起了又惊又喜的笑容,“呦,是花美男警官啊,你怎么又来了?来找对门儿的……”随着开门幅度的增大,站在一旁的颜一寒进入了她的视线范围,“哦,你在啊!”付玉芳基本上把自己的这个对门邻居视为透明,她接着对谢骏昊说,“她不是在这儿吗?你还找我问什么啊?”
“找你问葛志辉!”
颜一寒的话让付玉芳不禁一愣,停顿了几秒钟后,她才开口说,“你说的人是谁?”
“作为这么大一份保险的受益人,你不会连买保险的人都不认识吧?”
看到谢骏昊手里写有自己名字的保险单,付玉芳再也无法狡辩,她侧身让出了进门的空间,“进来说吧。”
同样的户型,付玉芳家中的情形和对门颜一寒家四壁冷清的景象完全不同,屋内不但装修得高档豪华,而且其温馨的风格又异于葛志辉家显得冰冷的奢侈,由此不难看出付玉芳是个颇有生活情趣的人。
“你们坐吧。”“你认识葛志辉吧?”颜一寒刚坐下就开启了她职业性的问话模式。
“嗯。”付玉芳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付玉芳说得很平淡。
“朋友?”颜一寒料到付玉芳会敷衍自己,“什么朋友才会把你当作自己那么大额保险的受益人?”
“好朋友呗。”
“好到什么程度?”
“好就是好,你们觉得是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吧。”付玉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说了,现在这社会,交往自由,我又没犯法,你们警察总不能因为一个什么破保险就这么审犯人似的审我吧?”
“葛志辉为什么买那么大额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
“我怎么知道,他愿意买就买呗。”
“那你也应该知道如果他死了,你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是啊,可那不得是他死了以后的事儿吗!”
“他已经死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颜一寒说得很直接,“而你现在不但是他死亡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更是最大的嫌疑人!”
“什么?”付玉芳听到葛志辉的死讯非常吃惊,“你说葛志辉死了?”
“他最近没有消息,难道你没想过什么吗?”
“他本来也是隔段时间才找我的。”付玉芳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显出任何伤心难过之情,“他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现在是你要如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是拿我当犯人啊?”
“除了葛志辉以外,你还有别的‘好朋友’吧?”一直没有说话的谢骏昊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出来。
“你、你什么意思?”付玉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阳台上晾的那条男士内裤应该不是葛志辉的吧?”谢骏昊说着用手指了指架在阳台上的晾衣杆。
“那是、那是……是我弟弟的。”付玉芳吞吞吐吐半天,给出这样一个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答案。
颜一寒十分相信谢骏昊的观察力,在自己和付玉芳谈话的过程中,谢骏昊那双敏锐的眼睛果然有所发现。
“刚才我说过了,你现在是葛志辉被害案件的最大嫌疑人,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部如实地说出来!”颜一寒明白像付玉芳这样“聪明”的女人,只不过是把葛志辉当作“长期饭票”,她不会傻到自己杀人自己得保险金,因为那样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保险是葛志辉他自己要买的,也是他自己要把受益人写成我的,他的死跟我真的一点儿关系没有!”
“他为什么要买这份保险?”
“说实话,我真的不太清楚,就是突然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买了一份保险,说100万保额的受益人是我。我当时以为是他怕我找他要钱,编个理由糊弄我呢。可没想到,后来,他跟我说,是他们厂里死了人,他怕哪天就轮到他了,又怕到时我什么都拿不到,所以才买了这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
“他们厂里死了人?死的什么人?具体怎么回事儿?”
“这个他没和我详细说,就说是什么意外事故。”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这话说起来,好像得有两年了吧。”
付玉芳说的这个时间和葛志辉买保险的时间相差不多,如果真如付玉芳所言,那么葛志辉所在的公司一定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某起不为外界所知的重大事故,并且还留下了很大的隐患,而这正是葛志辉买保险的动机,甚至很可能就是他被害的原因!
颜一寒让付玉芳交出了身份证、护照等旅游证件,付玉芳虽说是一百个不情愿,但她也知道,这待遇与跟着警察回局里协助调查比起来,已经是好一万倍了。
从付玉芳家出来,谢骏昊面带坏笑地八卦道,“一寒,你觉得付玉芳孩子的父亲是谁?是葛志辉?还是那条内裤的主人?”
“孩子?她哪来的孩子?”颜一寒被谢骏昊问得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吗?”谢骏昊一脸正经地说,“上次我和施鹏因为联系不上你,急得我们过来你家又是敲门又是喊的,结果你这边没消息,付玉芳家的门倒是开了,她还挺不高兴地说我们把她的孩子都吵醒了。”
“哦,她说的孩子应该是她养的那条狗吧!”颜一寒边发动车子,边说道,“她一直把那条哈士奇当儿子,平时遛狗时,也总是‘儿子、妈妈’的。”
“我说呢,难怪刚才没发现任何的婴幼儿用品。”
“你发现的那条男士内裤也挺有价值啊!”
“呵呵,是吧,”谢骏昊有点儿得意地说,“这足以说明付玉芳对待葛志辉,远不如葛志辉对她用心。”
“骏昊,”颜一寒想起了他们到葛志辉单位调查时的情形,“整件事似乎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葛志辉两年前突然买了大额的人身意外伤害保险,X集团的工会**马聪一再强调葛志辉的死应该与工作没有关系,而他又跟咱们前后脚地赶到葛志辉家找于玲,再加上,你找司机小李谈话时,对方的闪烁其词……”
“对,而且刚才付玉芳又提到,葛志辉曾说过厂里死了人!”
“这一切应该都和X集团有关!”
“不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弄清楚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集团内部封锁了消息,马聪应该也堵住了于玲的嘴,那么……”颜一寒若有所思,“我们要找的突破口是……”
“于玲的姐姐!”谢骏昊和颜一寒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人。
事不宜迟,颜一寒立即改变了行驶路线,驱车前往葛志辉家。
这次,他们并没有上楼,而是静待于小区大门之外,只等那个质朴憨厚的身影出现。也许是时间赶得巧,不多时,于玲的姐姐便拉着一辆购物小车走了出来。
“于大姐,您好!”颜一寒迅速下车走了过去,拦住对方。
“啊?”于玲的姐姐先是一愣,“呦,这不是那天来的那位警察同志吗!”
“是啊,”颜一寒笑笑说,“大姐,您记性真好。”
“啥记性好啊,要不是你叫我,我指定是认不出了。”她看看颜一寒,认真地说,“你这是来找玲儿吧?她在家呢!我带你去啊!”
“哦,大姐,”颜一寒不想让自己警察的身份吓到对方,所以尽量把话说得轻松、缓和,“我今天来,是想找您随便聊聊的。”
“啥?找我?”于玲的姐姐果然有些惊慌失措,“找我干啥呀?”
“您别紧张,就是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
“找我聊啥啊?我啥也不知道啊!”
“没事儿的,大姐,随便聊两句而已。”颜一寒笑着说,并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咱们到车里坐一会儿,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于玲的姐姐朝停车的地方看了看,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怯生生地说道,“不会把我带到公安局去吧?”
“大姐,您想什么呢?不会的!我保证!”
“那、那我可信你了啊!”
“嗯!”颜一寒点点头,“放心吧!”
坐到颜一寒的车里,这个从农村来的大姐很不自然,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
谢骏昊为了不加剧她的紧张情绪,并没有换到后排座椅,而是还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回过头,笑着说,“大姐,您放松些,我们知道您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找您来,只是想问您点儿事儿。”
听两个警察都这么说,她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松,“我能知道啥啊,我知道啥的话,肯定告诉你们!”
“您来葛志辉家里帮忙,有两年多了,是吧?”颜一寒坐在她旁边,用平缓的语气说着。
“是啊,一晃都快三年了呢!”
“他家的活儿多吗?”
“就是做饭、做卫生啥的,对我们这农村人来说,不算活儿。”
“他们对您好吗?”
“啥好不好的,我也不是白干,虽说是自家妹子妹夫,可人家也没亏待咱,玲儿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眼儿不坏。”
“哦。那葛志辉对您怎么样?”
“人家老葛是当领导的,成天忙,回家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对我倒也挺客气的。唉,不错个人儿,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您在他家这段期间,听说过他们厂里的什么事儿吗?”
“也没啥,就是来找老葛办事儿的人不少。”
“其他的呢?比如,葛志辉有没有说过他们厂里发生过什么?让你们注意点儿什么?”
“你说这个,”于玲的姐姐想了想,“好像之前有一次,玲儿找人来家里检查电路啥的,说是厂里有人电死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还记得她说是谁电死了吗?”
“这我得想想了,挺长时间了,”于玲的姐姐低着头,努力回忆着,“说起来,这事儿得有小一年了吧,对,我记得是阳历年那天来人看电路啥的,当时老葛也在家呢。”
“厂里死的那个人是谁?还记得吗?”
“好像、好像是个姓秦的厂长,叫啥名字,记不得了。”
“那详细的情况,您知道吗?”
“啥情况就不知道了,老葛和玲儿一般不跟我说他们厂里的事儿。”
“哦,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吗?”
“别的啥事儿……这一半时的,也想不起啥了。”
“没事儿,要是您再记起什么或知道了什么和葛志辉有关的事儿,麻烦您联系我。”颜一寒把一张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便签纸交给了于玲的姐姐,而并没有给对方自己的名片,她这么做既是不想于玲有所察觉,也是出于对这位于大姐的保护。
“这……”于玲的姐姐好像欲言又止。
“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跟你们说的这些个事儿,不会犯啥忌讳吧?”
“不会的,您别多想,您说的都是会帮到我们的,当然也是能帮到于玲的。”颜一寒安慰她道。
“那就好,那就好。”于玲朴实的大姐听颜一寒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少。
“不过,咱们今天见面的事儿,您最好不要告诉于玲。”
“嗯,成,我听你的。”她说完,用手握住购物小车的手柄,“那我能去买菜了不?”
“当然了!”颜一寒帮她打开车门,“于大姐,谢谢您了!”
“没啥、没啥……”这位于大姐说完,拉着小车走了,路上还不时地回头看看,脸上依然带着略显不安的神色。
颜一寒和谢骏昊来找这位大姐的决定是正确的,她给他们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不过,刚得知的这起厂长触电身亡事件,与之前付玉芳所提到的某起伤亡事故,在时间上相差了一年之久。那么,究竟是有人故意说错时间来混淆视听,还是另有意外呢?